32 嘟嘟走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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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严问峰死皮赖脸在他家里住下,程隽云觉得自己的世界慢慢被一种名为“严问峰”的小野花侵占。 为什么是小野花?感觉这个词和严问峰压根不沾边。 程老师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样的“入侵”,很像路边草坪上的小野花,扰乱了草皮的秩序,打破了平静和一成不变,却又不讨厌,在一些狭窄的角落悄悄开放,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欣赏这种细微的美丽,舍不得摘下。 浴室里并排挂着的两条同款不同色的毛巾,洗手台上放着的同款不同色的一对漱口杯和牙刷,门口地垫上的一双合适严问峰的居家拖鞋,餐桌上随时可能出现的一只两只用来签文件的钢笔,一排被熨烫服帖的衬衫西装强势地挤进衣柜,还有放在门口台阶边角的一个小烟灰缸。 这下终于是正经烟灰缸了,程隽云替自己的马克杯松了口气。 不过马克杯终究还是没有官复原职——严问峰隔三差五地送他一朵鲜花,从玫瑰到郁金香,再到栀子和蔷薇,都插在马克杯里。 从水杯变成花瓶,也不知道是升迁了还是贬谪了。 严问峰是个大忙人,现在客房基本上成了严问峰半个办公室,里面乱七八糟地堆着文件夹,每天早上严问峰把程隽云送去幼儿园后再带着蒋燃回来拿。即便是晚上的休息时间,也经常被蒋燃或者别的秘书、助理一个电话叫到客房,打开笔记本电脑,骂骂咧咧开始工作。 程隽云知道他在M国还有公司的时候震惊了:“那你岂不是白天黑夜,都要工作?” M国和华国的时差是八小时。 严问峰在华国的工作勉强结束,而M国公司的公务才刚刚开始。虽然严问峰高薪聘了几位能干的副总,但还是时常有要事找老总定夺。 于是后来,严问峰养成了zuoai时关机的好习惯。 否则他迟早要被秘书们的电话闹得不举。 程隽云又无奈又好笑。 严问峰解释说:“因为最近在筹备把重心转移到z城的事情,打算把M国的股份卖一卖,以后只管分红不管经营了。所以最近比较忙,忙着处理交接问题。” 程隽云没太听懂什么意思,只大概听懂了他要卖公司。 他空闲的时候在网上查过严问峰的这两家公司和那个连锁餐饮品牌,都是几年之内席卷业内的黑马,晚上有评价说甚至有望三年内能纽交所敲钟。 “好端端的公司你卖了干嘛呀?这都是你自己一点一滴做起来的,你舍得?” 严问峰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选择活在当下,不会拘泥于阶段性的生活。 “当然,当情感战胜理性,爱情就此诞生。”严问峰抓着程隽云的手亲了一口:“我本来打算定居在国外的,但是我遇到了程老师,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程隽云勾勾嘴角,轻轻哼了一声:“从哪本上背的这么文邹邹的情话?有点不符合你的风格。” “哪有,这是我自己想的,难道我不是一直走的是这种深情王子路线吗?” “你走的是大狗狗路线。” “……?” “没事,我很喜欢大狗狗。” 严问峰这才终于多云转晴。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到了春节边上,z城冬日冷得滴水成冰。程老师强迫严老大穿上厚厚的夹棉大衣,围上了和程老师同款的深红色围巾。 本来程老师建议去买一条,严问峰问程隽云那条深蓝色的围巾哪来的,程老师老实巴交地说:“我自己织的啊。” 于是程老师就被缠着给织了条一模一样的,第二天严问峰高高兴兴得戴着围巾上班去了。 自从那天严问峰骑车来接他之后,一直到下雪前,严问峰都坚持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他。 虽然冷是冷了点,但程隽云心里很喜欢。 张雅雅那天见了严问峰,和几个同龄的单身女老师都沸腾了,揪着程隽云不放,眼里闪烁着光:“云云哥,那就是你表弟吗?原来他这么小啊?是不是大学刚毕业?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对象了吗?” 程隽云是在应付不来年轻小姑娘的热情,正尴尬地笑着为难,老园长来替他解围,才把他从女人堆里救了出来。 “你们啊就别缠着小程咯,看他为难的,赶紧去看看小朋友们是不是午睡起了。” 众人一哄而散,程隽云感激地向园长鞠躬,老园长笑着摆摆手:“好啦好啦,她们小姑娘年轻活泼,你也别在意。” 程隽云腼腆地笑了笑,轻轻点头。 “不过小程啊,”老园长和蔼地说:“什么时候好事将近,还是要告诉我们大家的呀。” 程隽云红着一张脸,去喊小朋友们起床了。 那天严问峰再来接他,张雅雅热情地说了一句:“云云哥,你表弟来了。” 这下好了,那天晚上严问峰跟吃了几吨柠檬一样地酸,腰耸动得又快又重:“云云哥,叫你叫的这么亲热。” 程隽云被弄得受不了:“你差不多得了!啊,唔嗯,都说了就是同事关系……嗯啊!你别弄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第二天程老师扶着腰上班去了。 似乎是老园长跟张雅雅说了什么,张雅雅见程隽云到办公室本来就有点不好意思,看他还扶着腰,一张小脸更加通红:“云云哥,早上好啊。” “啊,你也早。” “云云哥,昨天我们叽叽喳喳的,让你为难了,真是不好意思。你要是今天身体不舒服,我来替你打扫教室吧!” “啊?不用不用……” 张雅雅活泼热情,很快将一场小尴尬化解开来。 冬天幼儿园的事情也多,要时刻看着孩子不让他们到室外去玩雪,真的是一件很耗费心神的事情。 这天天上下着雪,严问峰早上送程老师去上班,看着车窗外并不喜人的天气,“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 “估计要到春节边上吧。”考虑到家长们的工作,幼儿园寒暑假很短。程隽云打了个哈欠,这几天太累,他觉总不够睡。 严问峰有点心疼:“你总这么累也不是个事儿,就不能多请几个老师给你们调调休什么的?” “经费紧张,哪有那么多资金请老师,”像是想到了什么,程隽云睁开眼睛看着他:“我告诉你啊,你别乱来。教师岗位也不是我们园自己能决定的,社会捐献的资金只能用来改进设施或者买图书,你捐再多,我也还是要这么去上班。” 严问峰撅撅嘴:“好吧。” 车开到幼儿园门口,严问峰撑着伞跟着他一起下车,非要程隽云亲他一下才行。 “下雪天你也少往外跑。”程隽云说。 年关附近,各项工程都乱得很,严问峰手里的工作只多不减。 “好,我乖乖工作挣钱养老婆。” “没正经。” 严问峰终于肯上车去上班,程隽云看着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走进幼儿园。 今天的幼儿园里依旧是宁静里带着躁动,孩子们一看见雪花就兴奋,缠着程隽云要去堆雪人。玩雪特别容易生病感冒,尤其最近流感频发,程老师不得不板起一张脸,拒绝了小豆丁们。 嘟嘟却望着窗外在发呆。 程隽云注意到嘟嘟的格外安静,在吃午饭的时候关心他:“怎么了嘟嘟?你在看什么呀?” 太阳花干饭王嘟总今天胃口不太好,也没要加饭,他看着窗外阴沉沉飘雪的天,问程隽云:“程老师,这个天气小猫会冻感冒吗?” 程隽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小孩子以为,寒冷的天气会带来的是感冒和咳嗽,他关心流浪猫会不会感冒生病,会不会也要去医院哭哭啼啼地打针,然而这样恶劣的严冬里,很多流浪动物都撑不过来,冻死在夜里。 “小猫咪有猫mama照顾,不会感冒的。”程隽云安慰他,同时在内心惊讶,都快过去两个月,嘟嘟竟然还惦记着小猫。 嘟嘟这天心情不好,放学的时候是嘟嘟mama来接他。年轻女子一副打扮利落的职场打扮,边往幼儿园大门这边赶一边还在接着电话,远远见到程隽云笑着招手。 嘟嘟mama终于在到门口前挂了电话,程隽云松开嘟嘟,女人接过嘟嘟的手笑着跟程隽云说辛苦了。 “嘟嘟mama,”程隽云温和地笑笑,看见嘟嘟还在发呆,就压低了声音和她交谈:“嘟嘟今天不是很开心,他担心流浪的小猫会冷。您回到家多安慰安慰他。” “啊,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谢谢程老师啊。”女人感激地冲他笑笑,电话又响了起来,她无奈地说:“真的谢谢程老师了,来,嘟嘟,和程老师说再见。” “程老师再见。” “再见,嘟嘟。” 这天嘟嘟mama来的很早,大半的学生家长还没有来接孩子,程隽云和嘟嘟说完再见,转身又被其他小朋友叫着说话。 嘟嘟mama没走几步到了拐角处,电话实在是催命,她就站在街角开始处理工作,和电话那边的人认真地沟通起来:“那个案子我真的已经改了很多遍了,你问问我的组员,都知道已经……” “我知道这是资方的意思,但是你……” 可能是工作上的事情实在磨人,嘟嘟mama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丝毫没注意到嘟嘟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手。 严问峰这天也被一点事情绊住了脚,蒋燃开车带着他匆匆 到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六点,天已经黑了下来,雪也越下越大。刚到街角,严问峰就发现不对劲,有一辆警车停在幼儿园门口。 车刚停稳,严问峰就长腿一跨下了车,蒋燃忙急忙慌地下车给他撑伞,跟不上他急切的步伐险些滑倒。 一群人闹哄哄地挤在幼儿园门口,严问峰个子高,挤进人群中一看,程隽云裤脚、大衣上沾满了泥水,和几个老师一起在安抚一个丝毫不顾及形象、瘫坐在幼儿园门口,歇斯底里大哭的女人。 “嘟嘟不见了,我也不用活了。” 她旁边跟着的一个老太太也哭得都要喘不过气,场面一片混乱。程隽云眼眶红红地在安抚着嘟嘟mama,听见严问峰喊他一声“隽云”,扭头对上男人焦急的脸。 严问峰快步走到他身边扶着他站起来:“这是怎么了?你身上怎么了?” 程隽云“嘶”了一声,膝盖疼的直抽抽。严问峰看到他吃痛的表情,心跟被油烹了一般。 程隽云勉强地笑笑:“我就是摔了一跤,没大碍。”说完眼里又蓄了眼泪,之前强撑着的情绪在见到严问峰、被他搂到怀里的那一刻实在忍不住,程隽云有些哽咽,眼泪从眼角落下:“嘟嘟不见了,嘟嘟mama接了个电话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 后面的话程隽云说不出口,他不愿意让嘟嘟家人有压力,一直勉强保持着冷静,嘟嘟mama哭着跑过来跟他说嘟嘟不见了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跑出去要和她一起找孩子,没想到刚走到路边就滑了一跤,膝盖狠狠撞到了刚刚除完雪的马路上,外裤和秋裤膝盖处都被磨破了,膝盖乌青一片,还渗着血。 见到严问峰的一瞬间,程老师也变成了无助的孩子,内心又自责又煎熬,还在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内疚。 “都怪我,明知道嘟嘟家人忙,没有多叮嘱她们……” 严问峰紧紧抱着他,不停轻拍他的背安抚:“没事儿没事儿,这不怪你,没事儿。他走丢没多久,一个小孩子能跑多远,马上就能找到了。” “嘟嘟爸爸和警察已经去找了,”程隽云觉得有些丢脸,擦了擦眼泪从他怀里抬起头:“我也要去,嘟嘟是从我这里出幼儿园的,我也要负责。” “这件事情根本怪不了你,”严问峰看他愧疚自责的样子心都要碎了,好声好气地哄着:“你腿摔了,我们先去医院,找孩子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好吗?” “不行,不行,”程隽云又要掉眼泪:“嘟嘟还没找到,我不能走。” 对于嘟嘟,程隽云是真拿自己当他的半个家人。嘟嘟和他小时候有点像,胆怯内向,其实心里有很多的温柔。他在幼儿园里格外的重视嘟嘟,他希望嘟嘟能在他这里得到更多关注,做一个更快乐的孩子。 程隽云对嘟嘟,是惺惺相惜的疼爱。 “好好,那你别动,在这里乖乖坐着,我去找嘟嘟。”严问峰是真怕程隽云的腿出事,担心莽撞造成二次伤害,他扶着程隽云把他带到保安室,让他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你听话,别乱动,”严问峰半蹲着看他,拍掉程隽云身上的雪花,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就把嘟嘟带回来。” 程隽云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严问峰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雪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