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5章

    第二十一章

    赤堂修和金俊熙坐在金沙城皇宫酒店的顶级套房中，神情姿态有难以掩饰的不安，房间中色彩鲜艳的手工地毯和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给他们带来难以言喻的压力，昭示着平民与豪门世家的区别，但他们却仍鼓足勇气，以一种使命感的坚定信念鼓励着自己，努力挺直了脊背。

    莲提亚推开门平静地走了进来，沉静而锐利的目光淡淡地从两人身上扫过，两个年轻的东方人立刻像受了惊的猫一样竖起汗毛，手足僵硬地站了起来。

    莲提亚看到他们两人的反应，心中比较满意，这两个人已经十分紧张了。

    莲提亚步履轻松地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用客气，请坐吧。”

    赤堂修看着莲提亚那挺拔而优雅高贵的标准高等军官姿态，心中更加慌乱起来，他偷眼看了看金俊熙，发现这位同伴比自己还糟糕，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已经被莲提亚的气度震住了。

    赤堂修知道自己要顶住压力争取权利，他挺了挺胸，直视着莲提亚，硬着头皮说：“上校，你知道柳薰先生生产时，是由我们照顾的，他住在医院里的那一个月，都是我们陪伴他，送他去做细胞活性恢复治疗，陪他聊天，还做点心给他吃。我们相处得非常好，他很喜欢我们，我们也舍不得离开他。我们知道您的工作很忙，因此我们非常愿意帮您照顾柳薰，他是那么美丽善良，我们不愿意离开他，相信他看到我们也会高兴的。”

    大着胆子说完这些话，赤堂修惴惴不安地望着莲提亚，不知对方会做什么反应，是勃然大怒还是冰冷地讥笑。

    莲提亚却始终优雅地笑着，等他说完，这才斯文高雅地说：“我妻子有亲人们照顾，不会寂寞的，而且有人鱼的家庭向来没有雇佣自然人的习惯，所以我无法答应你们，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作为对你们情谊的补偿，我会考虑帮你们找到合适的人鱼。”

    莲提亚想的是通过家族的特殊渠道，让两个人进入特别犯人中心，与因重罪而被培植成人鱼的囚犯发生关系，生下孩子，这也算满足了他们对孩子的渴望。

    但赤堂修却不理睬他开出的条件。

    这个和族年轻人脸上的表情愈发坚定，倔强地说：“上校，您似乎误解了，我们并不是只要有一个人鱼就可以，我们要的是柳薰，要像梅洛先生一样做他光明正大的守护者。我们不要您随便给我们安排的人鱼，虽然现在的人鱼有多珍贵我们都知道，但我们并不是野兽，不会毫无原则地滥交，希望您能够承认我们对柳薰的真情！”

    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金俊熙猛地抬头道：“上校，您知道我们东方人是最忠诚的，绝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请让我们加入进来，一起守护柳薰和丹雅吧！我们的要求不多，不会让您为难的！”

    莲提亚的脸色陡然变得严厉而冰冷，双眼如冰箭般森寒地盯着他们，冰山般的巨大压力笼罩在两人身上，两个人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他们却仍顽强地挺直脊梁，咬牙顶住，不肯让自己被莲提亚的气势所压倒。

    过了一会儿，莲提亚脸色一变，轻轻笑了，棱角分明的嘴唇中突出难以琢磨的几句话来：“东方人的心理真是捉摸不透，这个世界越来越有趣了，不知道上帝佛祖和天照大神对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海瑟威坐在宽大的办公室中，从监视器屏幕上看到赤堂修和金俊熙仿佛逃离虎口般离开了这富豪权贵云集之地，海瑟威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自言自语道：“莲提亚，看来我真的要和你好好谈谈了。“

    梅洛和柳薰虽然是低调秘密结婚的，只请了家里几位至亲之人来参加婚礼，但这个消息却仍是被无孔不入的媒体挖掘到了，一时间舆论热烈沸腾了起来，各大网络和报刊上整版都是这件事。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星际一千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一妻多夫的婚姻，现在孤独的男人们终于有希望了。

    出于对人鱼的尊重和保护，柳薰从前是苏玛雅军人及后来被俘的事情被所有媒体刻意忽略，极少提及，关于他的描述主要是在蓝星公司工作的这一段经历，他被描述成一个聪明美丽、有独特个性的人鱼，因此便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至于莲提亚和梅洛这两个特殊的男主角，则被挖根究底地把所有资料都搜索刊登出来，这两个人果然身份特别，一个是将军世家的长子，一个是医学世家的儿子，都身世显赫，但他们的心胸却又这么宽广，能够与另一个男人一起拥有人鱼，这可真太令人惊讶了。

    两个男人的照片被大量发布了出来，而柳薰的照片则为数寥寥，而且主要是他的证件照，这表明人们对人鱼的关心和体贴是难以想象的。

    无数单身男人们都热血沸腾了，三年多前，军部悍然将战争中的苏玛雅战俘变为人鱼，并且专门配属给军官，这令非军事人员的大量联邦公民极其不满，纷纷在议会和媒体上表达自己的愤怒，甚至走上街头游行，这可是数百年没有使用过的抗议方式了。

    议会里也吵闹得不行，议员们对军部这一专横行为表达了强烈的愤慨，这批战俘不是属于军队的，而是属于国家的。军队在强大的压力和联邦分裂内乱的危险下，终于拿出了一个折中方法，就是这批战俘人鱼可以合法地拥有一个以上的丈夫，只要原配丈夫同意。

    这个条件虽然苛刻而且基本不可能实现，但还是安抚了广大躁动男人的心，毕竟有微小的希望也比完全无望要强。但这批人鱼培养出来一年以后，却没有传出任何一例额外匹配丈夫的事件，让男人们的心情跌倒谷底，现在突然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出现在眼前，怎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重新燃起满腔希望？这实在是安抚社会急躁情绪的最好事件。

    迈昂家的庄园里新辟了一间套房作为梅洛和柳薰的婚房，今后梅洛会长住在这里，因为毕竟不能让娇嫩的人鱼在两个男人的不同家中来回奔波。

    梅洛脱下礼服，见柳薰坐在软椅上正不安地缠绞着手指，眼睛更是不敢向自己这边看。

    梅洛知道他心情紧张，这个时候不能刺激到他，便轻轻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蹲下，双手握住他的两只手，满含柔情地说：“柳薰，你今天美极了，就像带着露珠的鲜花一样。今天我真高兴。不过你现在看起来有些疲倦，是这个婚礼让你劳累了吗？这样就是我的过错了。我陪你到床上休息一下好吗？别担心，我不会不顾你的意愿的。”

    看到柳薰迟疑了一下，终于微微点了点头，梅洛温柔地一笑，伸出修长有力的手臂，稳稳地将他抱了起来，走过去把他放在床上。

    两个人换上宽松柔软的睡衣，心情放松了一些。

    梅洛没有急于行动，而是和柳薰并坐在床上轻声说着话，见柳薰情绪慢慢缓和，梅洛不着痕迹地伸出手臂将他圈在怀里，又诉说了一阵柔情蜜意，梅洛的动作愈加亲密起来，轻轻抚摸着柳薰的身体，终于梅洛的手指抬起柳薰的下颏，满含珍惜与炽爱地热吻起来。

    柳薰被他一边吻着一边脱去了衣服，然后男人那强健柔韧的身体便将自己压在下面。柳薰虽然十分惊惶，但却没有试图反抗，因为莲提亚已经告诉过他，梅洛是他合法的丈夫，有权力疼爱他，因此只能颤抖着被梅洛分开双腿打开身体。

    好在梅洛是一个极其温柔体贴的绅士，并没有像狂躁的雄性动物一样急着占有他，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和甜蜜的情话慢慢抚慰着他，直到柳薰不再那么害怕，这才一挺身，顺畅地进入了他。

    第二十二章

    新婚的第一个月是蜜月，这是完全属于梅洛的，他一个人全部拥有着柳薰，这段时间对于梅洛来说是最幸福的，但他也知道，这是不能长久的。

    蜜月期满的第一个晚上，莲提亚就提出要与柳薰同房，梅洛没说什么，默默将柳薰交给了他。

    柳薰生活在两个男人中间，起初十分尴尬，不知该怎么去面对他们，觉得对于这两个男人，自己都怀有歉意。但莲提亚和梅洛都是很成熟的男人，知道该怎样处理这种关系，两个人仍像朋友一样和睦友爱，而且还巧妙地化解着柳薰的不自然。

    莲提亚和梅洛都正处在精力旺盛的青年时期，需求难免比较强烈，两个人不知用什么方法达成了默契，周一至周五由梅洛安慰柳薰，周六周日则交给莲提亚，而且两个男人都有所克制，不会让柳薰过于劳累。

    正在柳薰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之时，家里又添了两个人。

    一见到这两个清秀可爱，黑发黑目的男孩子，柳薰立刻惊喜地叫道：“赤堂、俊熙，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赤堂修是一个白皙纤细的十九岁少年，容貌十分秀雅精致，笑起来更是甜美好看。

    闻言他立刻轻轻笑着说：“柳薰哥哥，我和俊熙很想念你，就来看看你，你愿意看到我们吗？”

    柳薰开心地说：“当然愿意，你们是我的好朋友，在医院里的时候，你们都对我很好。”

    柳薰将他们请进了客厅，由于是周六，家里人大部分都在，赤堂修和金俊熙与家中其他人一一认识后，便规矩地坐在沙发上同柳薰说着话。

    柳薰没有发觉家中因为这两个男孩子的到访而引起的不自然气氛，仍是开心地同他们聊天。

    到了中午，令柳薰诧异的是，赤堂修居然要到厨房中去做饭。

    柳薰连忙拦住了他，说：“这怎么可以呢？你是客人啊，怎么能让你下厨呢？”

    赤堂修眯起弯月般的眼睛一笑，道：“柳薰哥哥，你忘了我最喜欢做料理的，最近还报名到蓝带学院去学烹饪，技巧又有了长进呢。今天我做你喜欢吃的寿司好不好？材料我已经带过来了，都是今天早上新买的，很新鲜的。”

    寿司是和族的一种古老食品，据说曾经在整个地球流行开来，但人类扩散入宇宙后，由于获得了无数新奇美味的食材，所以许多传统食物都渐渐消失。偏巧赤堂修对于传统料理很有兴趣，曾经自修寿司的制作，柳薰在医院里时曾经吃过他做的寿司，觉得十分美味，赞不绝口，没想到赤堂修居然专门去学习烹饪，他现在的手艺一定更好了。

    柳薰略一犹豫，赤堂修已经走了出去。到悬浮车的冰箱里取出材料，进入厨房忙碌起来。

    皮肤白净、斯文礼貌的单眼皮男孩金俊熙则熟练地帮莲提亚给丹雅换尿布，虽然有高分子材料的植物丝纤维尿裤，但据科学家研究，还是古中国传统方法纺织的柔软棉布对婴儿最好，所以很多人（尤其是富裕家庭）仍是使用这种简单古朴的棉质尿布。

    梅洛在一旁笑道：“俊熙，你你照顾婴儿的动作还挺熟练的，在家里经常照顾弟弟们吗？”

    金俊熙柔和地一笑，道：“是的，而且我最近正在学习婴幼儿抚育课程，我想我将来可以多做一些事情。”

    他这句话一出口，迈昂家的人脸色都有了变化。

    阿曼修低声道：“现在就开始习练武艺了，准备杀进来吗？”

    自那天以后，赤堂修和金俊熙就常常过来陪伴柳薰，赤堂修的料理做得真好，和族本来就是个讲究精致细节的民族，赤堂修更是个心思细腻的男孩子，做出的料理从形状到配色都极其精美别致，简直就像艺术品一样，让柳薰只顾了看，常常舍不得吃。

    这时赤堂修就会用筷子夹起一块寿司，蘸了芥末酱油然后喂给他，还会笑着用细细的声音说：“做得这么好看，就是为了吃呀！把好看的东西吃到肚子里去，这才是真正拥有了它。”

    和族特有的细腻体贴让柳薰有一种被疼爱的感觉，可对方还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年呢，这可真是有趣。他却忘了，人鱼无论什么年纪，在男性眼里都是人鱼，而男性无论少年还是成年，都是男人。

    由于都是东方人种，柳薰与赤堂修和金俊熙相处得很融洽，两个男孩子以少年人特有的敏感细致的态度对待柳薰，就像弟弟照顾家中的人鱼哥哥一样，虽然胸膛仍有些单薄，却竭尽全力维护他。

    柳薰慢慢地便真的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弟弟，所以当三个月以后，莲提亚和他说明要让他在接受两个小丈夫时，柳薰几乎要晕了过去。

    很快，星联又轰动了，几个月前刚刚接受第二个丈夫的人鱼柳薰，现在一下子又将拥有两个丈夫，这两个幸运的男子不但是平民出身，而且还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如果说梅洛是因为出身上层而获得共享人鱼的机会，那么这两个少年则是实实在在的草根了。

    这让广大普通民众心中的希望之火更加高涨，许多人还暗自盘算，原来人鱼也很喜欢青涩的少年。这倒也是，人鱼都是在少年时候培育的，而且由于回到家庭后也受到严密的保护和照顾，所以他们即使成年后也思想单纯，还保留着少年人的性格。

    成熟而又占据高位的男人虽说能很好地照料他们，但双方的想法毕竟有所不同，不能完全明了人鱼的情绪。人鱼和年轻的男孩子却能志趣相投，像同龄的伙伴一样玩闹，因此十八九岁的男孩儿追求人鱼还是会很有希望的，当然他们也要练习好家政、性爱的基本技巧才行。

    如果柳薰看到两性专家的这种分析一定会懊恼得恨不得吐血，一直被自己当做弟弟的两个人怎么能做自己的丈夫？但这件事他却无法反抗，那两个刚刚成为自己丈夫的少年此时正一左一右搂着自己，一边安慰亲吻，一边脱去自己的衣服。

    柳薰惊慌地扭动挣扎起来，赤堂修和金俊熙忙按紧了他，赤堂修俯身面对着他，淡柠檬色的灯光下，少年那清澈漂亮的双眼就像夜空中的星星，里面绽放的是纯粹的爱慕和热情。

    他轻轻地说：“柳薰哥哥，我爱你。”

    赤堂修不住说着“我爱你，我爱你”，连连轻柔地亲吻着柳薰的脸和脖颈，手上的动作细腻到几乎令人不可察觉，终于三个人光滑紧致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以最亲昵的姿势偎依着。柳薰被两具年轻鲜活的胴体夹在中间，偏偏少年那盈溢的清春气息是那么纯洁，所形成的情欲气氛奇异而又洁净，却又是那么浓烈，让柳薰的心止不住地怦怦乱跳。

    赤堂修小心地附身覆在柳薰身上，双手搂抱住他的上身，甜腻地爱抚着他，他的动作是如此柔情蜜意，以致柳薰觉得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蜜糖和柑橘的味道。金俊熙在一旁搂住柳薰，轻轻亲吻着他的头发和眼睛，这样甜美的对待令柳薰的神智渐渐迷失，直到一个灼热硬挺的条状物抵在自己女性器官的入口。

    柳薰立刻不安起来，本能地挣扎着。

    赤堂修温暖的安慰立刻包裹住他：“别怕，柳薰哥哥，我会很小心的，不会弄疼你。”

    柳薰呜咽着刚说了一声“不要”，花瓣般的嘴唇立刻就被调皮的猫儿含吮住，金俊熙浓烈而爱恋地吻住了他。柔弱的人鱼面对两个矫健的少年时是无力的，尤其是少年那迷药般的蛊惑人心的魅力。

    又热又硬的rou茎缓缓推进自己的下体，无论人鱼已经结婚多久，对于异物的插入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从前接受莲提亚和梅洛时他无力有所举动，但面对这两个不像成年人那样健壮的少年时，他就没了那些顾忌，任性地闹起别扭。

    但这次他受到了压制，双手被柔和却有力地按住，肩膀也被紧紧环住，让他的上身动弹不得，与此同时，为了不吓到他似的，金俊熙的亲吻愈加甜腻，赤堂修也暂停了下身的动作，挑逗诱惑地舔吻着他的前胸，直到柳薰终于被安抚住，赤堂修这才继续推进。

    当赤堂修终于完全进入柳薰的身体时，仿佛达成了内心深处的愿望一般，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柳薰的身体软了下来，少年的尺寸不能和梅洛相比，更不能和莲提亚那样的军人相比，男性的象征就像他整个人一样，还需要继续生长，所以柳薰并不太难受，反而还觉得安全和舒服，心中的害怕也消退了许多。

    赤堂修也知道自己的优势，他开心地笑了，用少年特有的青春甘美取悦着柳薰，和金俊熙一起共同分享这珍贵的新婚之夜。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一年后

    傍晚，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秀美的男子跨进了庄园的大门。

    院子里玫瑰花丛边，一位身着传统和服的中年男人立刻看到了他，放下手中的花剪，快步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又是关切又是责备地说：“丹雅，你总算回来了，你爸爸正在担心你。当初从医学院毕业就应该直接去梅洛父亲家族的医院工作，你的成绩那么好，有梅洛父亲的指点，一定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出名的医生的。却偏偏要去加入军队！军队里很辛苦吧？听你父亲说，即使是非战斗人员也要进行军事训练，那么辛苦的训练你怎么能忍受呢？快让父亲看看，有没有受伤？

    丹雅被赤堂父亲拉着手左看右看，瞧赤堂修那副紧张的样子，如果在自己的手脸上发现一道细小的划痕都是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丹雅笑着说：“赤堂父亲，军营又不是太空黑洞，不会吞了我的。要是让外人听见，还以为我有多娇弱呢！爸爸还好吗？弟弟们都会来了吗？”

    赤堂修又心疼又苦恼地瞪了他一眼，说：“你爸爸还好，不过如果你不去参军，他就更好了。你的弟弟们也都回来了，你一个月才回家一次，他们怎么能不回来呢？”

    两人正说着，从房子里跑出八个十几岁的少年，纷纷叫着：“大哥！大哥回来了！”

    这些年柳薰一共生育了九个孩子，但只有丹雅一个人是天生人鱼，其他都是男孩子。由于丹雅特殊的体质，因此全家的长辈都格外疼爱他，虽然没有像对待人鱼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但从幼稚园到中学都是由亲人接送上学下的。

    这个工作主要是由赤堂修和金俊熙完成，他们自从与柳薰结婚，就放弃了工作，专职在家里照看人鱼和孩子，随着孩子们接二连三出世，他们更加忙得不可开交，直到这几年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才轻松一些。

    而家里的弟弟们虽然并不知道丹雅的人鱼身份，但丹雅那秀丽的容貌和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柔和气息却本能地吸引着他们，尤其是这次丹雅不顾全家人的反对执意参军，更让他们心生崇拜，因此丹雅每次回来，都会被弟弟们团团围住。

    和弟弟们说了一会儿话，丹雅就去见柳薰。

    柳薰这时正在花园里和海瑟威——他的第五个丈夫下跳棋，这么多年了，他仍然只会这种简单的棋类。

    看到最心爱的儿子回来了，柳薰立刻站起身赶过去抱住了他，口中念着：“丹雅，我的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丹雅见爸爸这么想念自己，心中有些内疚，当初为了证明自己是同男人一样坚强的，执意要去参军，结果父亲莲提亚上将动用了手中的权力，违反军纪隐瞒了自己的特殊身体构造，把自己调入军队中，但自己却忽略了爸爸的感受。

    丹雅用轻柔的口气说：“爸爸，不要这么激动，这对您的身体不好。我的军事训练已经结束，就要被派往驻地了。您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哪知柳薰听了更加紧张，“派到驻地？是那些遥远荒凉的星球吗？我听说最近星联与银鹰帝国的关系不太好，你可不要被派驻到那边去！”

    这时莲提亚走了过来，搂住柳薰的身体，温和地安慰道：“不要担心，亲爱的。丹雅的驻地离星联与帝国的交界星域还很远呢！”

    莲提亚劝解了好一会儿，柳薰这才放了心，拉着丹雅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却没有发觉丹雅那不满意的神色。丹雅可不想只充当一个受保护的人，远远地躲在安全的地方，尤其自己还是军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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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雅来到驻地塔兰霍拉星已经四个多月了，据说星联的北部星域已经与银鹰帝国有了小规模的激烈战斗，战争的起源自然又是圣爱曼石。

    丹雅轻轻叹了口气，人类为圣爱曼石流的血已经太多了。

    丹雅整理着治疗仪器，一会儿要为一个在演习中被光弹击伤的少尉做手术。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丹雅回头一看，原来是旗舰汉尼斯号攻击部指挥官拉菲特中尉。拉菲特身材高大英武，面孔阳光俊朗，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半点没有强悍者惯有的威压。他性格开朗，和丹雅虽然在职责分工上有很大差别，但两人的关系却一直十分不错。

    “在想什么？我要到总指挥部去，顺路来看看你，没想到却看到你在这里发呆，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拉菲特中尉，我在想人们为了圣爱曼石发动了那么多次战争……”丹雅若有所思地说。

    拉菲特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道：“圣爱曼石是生命的源泉，为了它发动战争再正常不过了，难道你指望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讨论怎么分配那有限的资源吗？快别多愁善感了，像个哲学家一样。”

    拉菲特又侧着头瞧了瞧丹雅那美丽而又显得阴柔的脸，促狭地一笑，说：“或许得说，像个人鱼一样。”

    他这么一句话，立刻把丹雅惹恼了，丹雅最讨厌别人把他和人鱼类比，登时狠狠瞪了拉菲特一眼，道：“我要向人鱼协会举报你思想上有歧视人鱼的倾向！你不是要去总指挥部吗？还不快去！我也要开始治疗了。”

    拉菲特见他不再自寻烦恼，爽朗地一笑，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转身走了。

    拉菲特边走边不由自主地想，丹雅医生身段苗条，人又美丽温柔，尤其是皮肤，居然白得像银雪岩一样，如果不是眼珠是黑的，可真是一个活生生的漂亮人鱼。

    平静的日子又过了几天，这天丹雅正在整理医疗档案，忽然基地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敌袭！

    丹雅是汉尼斯号的军医官，听到警报立刻冲向微型载人舱进入旗舰。

    是银鹰帝国的偷袭，他们实在太狡猾了，没有从正面星域进攻，却绕到西面这个毫无关联的星域，结果塔兰霍拉星球措手不及仓促应战，根本无法抵抗突如其来的帝国巨型舰队。汉尼斯号旗舰周围的攻击舰、护卫舰越来越少，地面基地也已被占领，舰队的覆灭就要来临了。

    丹雅不太知道舰队的情况，一些逃回母舰的小型突击舰受伤人员正在等待医官的救治，虽然并没有过问战斗情况，但伤亡如此严重，情况一定很糟糕。

    丹雅恪守军医官的纪律，不去打听战局状况，只一心坚守自己的岗位，紧张地为伤员进行治疗。忽然宇航舰的舰身猛烈地震动了一下，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响起，预警灯闪烁着骇人的红色光芒，这是危险达到了最高级别的含义！

    丹雅的心脏重重顿了一下，抓紧最后一点时间给自己的伤员做了紧急临时处理。这时战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虽然医疗舱的密闭系统很好，但也能听见隐隐的爆炸声，看来敌人已经攻进来了，他们要让汉尼斯号上骄傲的亚兰斯军人当他们的俘虏！

    丹雅不知道他的爸爸曾经和他面临同样的困境，此时他冷静的军人素质发挥了作用，丹雅迅速关上密闭治疗仓的透明罩，开启病员身体机能维持功能，然后快步赶到墙边，打开嵌入墙体的武器装备柜，抓过一把离子突击枪，敏捷地冲出治疗舱。他要保护自己的伤员！

    第二十四章

    银鹰帝国特战攻击队少尉希玛尔在敌方战舰上谨慎地搜索着，突然一种危险的感觉让他加倍警惕起来。他猛一回头，角落里的一个白色身影正在扣动发射按钮，希玛尔忙就地一滚，但离子光弹仍然击中了他的左臂。希玛尔咬了咬牙，本能地向那名亚兰斯医官开了枪。

    那医官也敏捷得很，见自己没有一枪毙敌，立刻向旁边窜去，但还没跑出两步，他的身体猛地顿了一下，脚下又被已损坏掉落地面的设备绊了一下，顿时脚步不稳地摔倒了。

    希玛尔没想到亚兰斯的医务兵也这么勇敢，这时他倒不急于射杀这名英勇的医官，而是用枪紧紧逼住对方，慢慢逼近了他。

    坐到在地面上的亚兰斯医官惊慌地抬起头，见敌人靠了过来，忙又拿起武器对准希玛尔，只是手上却微微发抖。

    希玛尔冷冷地盯着敌军医官，正要发射离子光弹，忽然他愣住了，身体也陡地一僵，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名身材单薄的亚兰斯医官，一时竟有些失神，完全不顾对方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过了十几秒钟，希玛尔这才低声喃喃自语：“天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名身着银色战斗服、头戴透明防护盔的银鹰帝国突击队员跑了过来，一见这里的景象，两人都很诧异。

    其中一个问道：“希玛尔少尉，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想活捉他吗？那么用冷凝弹好了。”

    那名帝国士兵一抬左臂刚想激发附在护臂上的冷凝发射器，希玛尔立刻抬手阻止了他，压低声音说：“别乱来，阿里汉，你看看他的眼睛！”

    阿里汉仔细看了对方两眼，当看到那面色苍白的敌人竟有一只眼睛是澄净的湖蓝色，而另一只则是黑色时，他也惊呆了，低呼道：“我的上帝！这里怎么会有人鱼？”

    这时另一名士兵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液，结结巴巴地说：“少尉，这个人鱼是我们发现的，长官部是不是可以优先考虑把他交给我们？”

    希玛尔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严厉地说：“不许在人鱼面前谈论这些，桑切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不要伤害到自己。”

    希玛尔缓缓收起武器，原本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下来，脸上现出奇异的温和神态，他的声音平静而和缓，一字一句慢慢地说：“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真是太不应该了。对不起，我不该吓到你。现在放下枪吧，人鱼怎么能拿枪呢？枪很沉的，而且还很容易伤人，你拿着它很危险，快把它给我。”

    希玛尔慢慢走了过去蹲在地上，轻轻抬起右臂，摊开手掌，微微笑着示意对方把枪交给自己。

    但那名人鱼医官不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紧张了，他睁大双眼惊惶地看着希玛尔，嘴唇紧紧抿着，原本该是粉红色的嘴唇因为紧张而变得青白，看得阿里汉和桑切斯一百个不忍，真想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希玛尔看到他的身体因为疼痛和绝望而不住颤抖，脸上便更加放缓了表情，更为柔和而毫不带威胁性地说：“孩子，你真是被吓坏了。别怕，我们怎么会伤害人鱼呢？没有任何人会这么做。而且你受伤了，这真是太糟糕了，你的伤口还在流血，你一定很疼吧？人鱼的疼痛神经是很敏感的。快把手里的东西给我，我带你到医疗舱去，你不能再这样损伤身体了。”

    此时，汉尼斯号上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看到这里一直僵持的局面，越来越多的帝国军人聚拢过来，当他们看到那梦寐以求的湛蓝色眼睛时，绝大部分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武器，默默而渴求地看着那个身着亚兰斯军人服装、此刻却如落入陷阱的脆弱羔羊一般蜷缩在角落里的人鱼，周围充满了男人虽然克制却分外清晰的呼吸声。

    那人鱼看到周围的敌人越来越多，全都以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的心中更恐惧了，他知道人鱼在男人心中意味着什么，自己的身份二十一年中从没被拆穿，这让他在面对男人时感到安全和自信，但现在自己的秘密却被发现了，而且发现这件事的还是正在交战的敌军，他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会怎样对待自己。

    肩部的伤处越来越疼，由于失血很多，举着枪的手也越来越吃力，枪口渐渐低垂下去。

    亚兰斯医官下意识地否认着：“不，我不是人鱼！我是男人！”

    希玛尔微微一皱眉，这个人鱼不能再受刺激了，战争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于是希玛尔柔声道：“好，你是男人，男人都是很理智的，这种时候你是不是应该把武器交给我，让我带你去休息呢？你该处理一下伤口了，然后吃些东西，好好睡一觉。不要再胡闹了，好吗？”

    可是那名医官却固执地轻轻摇着头，身子又向后缩了一点，无论如何也不肯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时一个淡漠而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还不结束战斗？”

    士兵们回头一看，一个面孔俊美冷漠、身着墨绿军官制服的上校军官出现在身后。士兵们忙立正敬礼。

    一个中尉过来低声报告道：“西德尼参谋官，我们在敌军中发现一名人鱼，而且他已经受伤了，但他仍然不肯放下武器，我们没有麻醉弹，无法迅速解决，现在正在想办法。”

    西德尼上校冷然走进人群内围，向里面正在与银鹰帝国军人对峙的人鱼看了一眼，便淡然命令：“向旗舰要求调卡尔医官过来，告诉他这里的情况。现在其他人都各就各位，执行自己的任务。希玛尔少尉和他的两个士兵留下。”

    军人们听到命令后立刻严肃起来，迅捷无声地散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西德尼却并没有离开，他静静伫立在一旁，一向淡漠的冷灰色眼睛仿佛不带感情地注视着那个特殊的敌人，但是没人知道他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

    不久，一个四十几岁，身着雪白医官服的军医官匆匆赶了过来，他向西德尼略一点头，注意力立刻就聚焦在那受伤的人鱼身上。那个人鱼已经极为紧张，脸上毫无血色，由于失血过多，身上已没了力气，手中的武器枪口已经几乎低垂到地上，根本不能对旁人造成威胁，但却非常可能在激动之下误伤到自己。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被吓坏了！

    卡尔看着这个亚兰斯的年轻医官，脸上的表情非常慈爱温和，就像对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他来到距离那年轻人几步远的地方，蹲下身子，态度亲切地说：“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身上居然受了伤！真是太可怜了，一定很疼吧！孩子，我是卡尔医官，让我给你治疗好吗？你也是医官，医官是不该拿枪的，他们的职责是挽救人们的生命，无论这个伤员是属于哪一方，对吗？所以医官都是上帝的使徒，他们是不会伤害人的。请你相信我，放松一点，把枪给我。”

    卡尔慢慢靠近了人鱼，反复说着自己是善良正直的医官，不会参与战斗，让对方相信自己。

    亚兰斯医官盯着卡尔臂上的飞鹰衔橄榄枝的徽章，还有那上面鲜明的十字，这是严酷的战争中唯一代表着温情和怜悯的东西。同为医官的身份拉近了他们的距离，卡尔充满爱护的态度就像慈祥的长辈在安抚情绪不稳的子侄。受伤的医官感觉自己就要支持不住了，他真想休息一下。

    这时那年长的军医一边轻声安慰着，一边轻轻握住他手中的离子枪，并低沉稳重地让他放开手。亚兰斯医官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命令，手指轻轻松动了，放开了一直紧握的武器。

    看到卡尔把离子枪交给身后的士兵，所有在场的银鹰帝国军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十五章

    银鹰帝国第三舰队的旗舰宙斯号上弥漫着一种隐晦而兴奋的奇特气氛，许多军人眼神中都带有一种含蓄的渴望而幸福的情绪，只是这种情绪被严格的军人素养约束着，没有过多外露。

    医疗舱最精密的区域中，医官长卡尔中校正带领两名军医为被俘的亚兰斯军医进行治疗。受伤的敌军医官已经脱去了外层军装，里面雪白的衬衣被鲜血染红了好大一片。

    卡尔轻轻解开了他的衬衣，但卡尔的手指刚刚碰触到第三颗金属纽扣，便被对方制止了。

    看着亚兰斯军人那惊慌的表情，卡尔收回了手，安抚地冲他笑了笑，卡尔知道人鱼对裸露身体有天生的恐惧，所以现在即使这名人鱼受了伤，自己也要尽量遮掩住他的身体。

    人鱼的军衣被褪至肩头，露出了肩上仍在流血的伤口，好在离子光弹不是古老的实体弹，不需要取出弹片，但为伤口消毒、止血、肌rou骨骼联接恢复也让三名老练的军医有些紧张忙乱。

    用蛋白剂粘合住伤口后，一名医官用无菌医用纤维布沾上消毒清洁剂为他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清理干净，然后将一块伤口隔离贴紧密地粘在伤口上，把创伤周围牢牢封住，避免进入水和病毒。最后又注射了一针营养剂，补充他受损过大的身体。人鱼流了这么多血，如果在非战争区，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件了。

    卡尔长吁了一口气，摘下口罩说：“孩子，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再流血了，现在清洗一下身体好吗？然后换一身干净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他用镊子从托盘上夹起一片淡黑色的极薄而透明的软片，说：“这种隔离镜片还是不要带了，对眼睛终究有所损伤，而且您的眼睛本来就非常好看，为什么要遮掩起来呢？”

    丹雅慢慢从医疗台上坐了起来，自己改变眼睛颜色的药物用完了，才只能用镜片。

    他诚恳地点了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们。”

    一名年轻一些的医官给他拿了一套病人服，正要送他到浴室去，忽然医疗舱的们一开，西德尼上校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袋子。

    卡尔看到他，就笑着说：“西德尼参谋官，你是来看他的吗？这孩子已经没事了，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很快就可以去休息。”

    西德尼看着亚兰斯军医那仍然惊慌戒备的神色，淡淡地点点头，道：“我拿来一套干净的亚兰斯军装，你们继续忙吧，我走了。”

    西德尼放下袋子，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任何多余的表示，显示出难得的矜持。

    卡尔这时才发觉了自己的疏忽，居然忘记了人鱼与普通军人的区别，人鱼的心理非常脆弱，如果这时让他穿病人服，一定是加倍提醒他所受的伤害，而亚兰斯军装也可以让他增强安全感。幸好有心思细密的西德尼参谋官，否则人鱼的情绪可能又会受到新的刺激。

    亚兰斯军医将浴室的门关得紧紧的，用颤抖的手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后打开淋浴器，身体无力地靠在墙上，痛苦而恐惧地闭上了眼睛，任凭温热的水淋在自己身上。

    第三舰队的指挥官雷尼尔亲王正在布置占领塔兰霍拉之后的第二阶段进攻作战，西德尼走到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在电子星域图上设置进攻路线。

    雷尼尔发觉他的到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一次的攻击非常顺利，亚兰斯星联一直以为我们会在北部发动进攻，却没想到我们绕到西面来了。”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西德尼的回答，雷尼尔有些奇怪，转过身来面对着西德尼。雷尼尔是一个非常敏锐犀利的人，他发觉自己优秀冷静的参谋官情绪有些不对，似乎是受到了什么震动，这可真是奇闻，什么事能让金属般冷冽无情的西德尼心绪不宁？

    “西德尼，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对这次作战有新的看法？”

    西德尼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亚兰斯军队中有人鱼。”

    雷尼尔一愣，西德尼在说什么？简直就像女人复活一样荒诞，军队中怎么会有人鱼？

    “你在说什么，西德尼？你的思维紊乱了吗？”雷尼尔皱起眉头问。

    西德尼瞬间冷静下来，镇定而又清晰地说：“我们攻入汉尼斯号旗舰，发现敌军医官中有一名是人鱼，他在战斗中受了伤，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由于这名人鱼同时具有军人身份，所以对他的处置有些敏感。

    雷尼尔俊美如神祗般的脸上，一向完美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诡异。

    “真是轰动星际的新闻，亚兰斯星联的人鱼居然可以成为军人，他们的人鱼太多了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倒可以替他们消化掉这些人鱼。这个人鱼有没有造成我方战损？”

    “没有，只是一位少尉因此受了轻伤。”

    “那个少尉真幸运。还真的是人鱼啊，战斗力并不强。好吧，鉴于星联军队无法保护他们的人鱼，并且还将人鱼置于危险的战争中，所以这名人鱼现在被纳入我方的保护之中。让他在旗舰上住得舒服一点，还有，西德尼，查一下他的身份，一个简单的人鱼是绝不会混入军队的。”

    西德尼简洁地应了一声“是”，转身便离去了。

    这名特殊的亚兰斯战俘被安置在一间单人舱室中，这间舱室有独立卫浴间，卧室也不算狭窄，显然是一间高级军官宿舍。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仍然十分紧张不安，不知未来自己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银鹰帝国的军队一向以冷酷无情着称于星际，不知他们会把自己送到什么暗无天日的地方去。

    他正惶惶不安地想着，忽然门一开，一个高个子的银鹰帝国上尉走了进来，他手中端了一个食物托盘，托盘中的东西还正冒着热气。

    看到床上的亚兰斯医官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打了个冷战，紧张地看着自己，上尉愉快而友好地向他笑了笑，声音纯净悦耳地说：“丹雅，你叫丹雅是吗？我叫艾伦。战舰上的生活对于人鱼来说太辛苦枯燥了，这一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好吗？我很会说故事的，不会让你无聊的。你饿了吧？吃一点东西吧，战舰上的饮食比较粗糙，适合人鱼的精细食品比较少，只能挑一些相对易消化而又有营养的来做了。”

    把托盘里的东西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艾伦看着仍是僵在那里不肯动的人鱼，笑得更温暖纯洁了。

    “你怎么了？难道不肯相信我，认为我会伤害你吗？哦，别这样，我会很难过的，从小到大，谁不说我是个老实孩子？这些东西真的很好吃，我已经尝过了，尤其是这道香草蟹rou汤，很鲜美的，简直就像酒店中的大厨烹饪的一样，过来喝一点好吗？还是，要我来喂你？”

    艾伦促狭而又调皮地说，还眨了眨眼睛。

    丹雅原本苍白的脸被他捉弄得有点发红了，他看了看对面大男孩一样的艾伦，那个仿佛单纯而阳光的高中生一样的年轻上尉正开心地对着自己笑，就像他刚刚和同学开了一个很有趣的玩笑一样，没有丝毫的暧昧意味，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威胁。自己实在不该像一个遇到暴徒的脆弱人鱼一样，表现得畏惧无措。

    丹雅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来到桌边，接过艾伦递来的匙子，一勺勺喝起汤来。

    艾伦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看着丹雅喝汤的样子，那小巧淡红的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将一匙匙甘美的汤汁吞咽下去，营养而又鲜美的热汤让他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不再是那副惧怕到骨髓的样子了。艾伦觉得自己就像花匠一样，在精心照料一株受伤的名贵花苗，为它浇水，增添营养剂，让它受到阳光的爱抚，慢慢地回复生机。

    发觉丹雅在自己的目光下又有些不安，艾伦轻轻一笑，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刀叉，切割着一块银鳕鱼排，细心地剔去里面的刺，又沾了一点汤汁，放到碟子里推到丹雅手边，语调轻柔地劝他吃。

    丹雅心中涌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从自己十岁以后，由于立志要做一个勇敢坚毅的人，所以家里人都不会这样对待自己了，现在艾伦这样细致体贴，真是典型的男人对待人鱼的态度，这让丹雅十分不舒服，仿佛这种对待正说明了自己的脆弱。

    丹雅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艾伦，艾伦那张带着天真神色的娃娃脸上立刻出现了真诚纯净的笑容，用像对自己的同性伙伴一样清爽的声音说：“快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家里兄弟多，我对照顾生病的弟弟最拿手了。”

    丹雅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和那张少年样貌的脸，终于渐渐放下心来。家里弟弟们对自己也是很殷勤的，总是抢着帮自己做这做那，但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人鱼，或许艾伦也和他们一样吧。

    丹雅轻声说了声“谢谢”，就把那块鱼排吃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