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夺位

    ――北明国

    一个多月前

    一排排身着暗灰色盔甲的士兵守在景和殿也就是君王的寝宫门口。放眼看去，地上有不少已经死去的将士和一滩滩血。不难看出，这里刚才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打杀。外面一片狼藉，场面惨烈，但寝宫内依旧暖暖的，并未沾染任何血腥气，仿佛刚才的刀剑相撞之声只是一首曲子发出的声调。

    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金黄的椅子上，右手撑额，抬眸看着面前穿着黑衣的男子，缓缓说道：“你来了。”清冷的语气没有丝毫慌张，就好像对发生过的事和要发生的事根本不在意。

    “王兄，哦不，是王上。”高风翰稍带红意的目光紧盯着坐着的男人，好似要把面前的人拆吃入腹般。“两年了，两年前你登基为王，将我贬为庶人，可曾会想到，如今，你的命运。”

    他当时怎么狠心将他这个从小疼爱的弟弟打入牢中而后昭告天下将他逐出王城。高风翰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兄长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你一路杀进我寝宫，要亲手杀了我吗？”加重了“亲手”二字，高凌平抬头看着他的弟弟高风翰说道。

    四目相对，高凌平发现，他的这个弟弟，浑身散发着寒意，冷淡的眼神，杀伐决断的语气，周身的暴戾气息。与记忆中的他，有些不一样了。不过，那张精致的面容丝毫没有改变，依旧那么出众，稍显瘦削的脸庞，有一种凌厉的美，想必这两年，他的这个弟弟经历了不少事情，吃了不少苦吧！

    高风翰盯着身前的人，这人没有惊慌，和从前一样处变不惊。也对，不然，两年前怎么会突然抢夺王位，然后下旨让他永世不得入王都半步。

    “来人”高风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片刻，一名太监便端着木盘低头走上前，停在高凌平面前。

    高凌平垂眸看着木盘上的金樽清酒，站起身，勾唇一笑：“毒酒？”

    “你还有得选吗？我的王兄”刻意拉长的语调，冰冷的话语，锐利的眼神，彰显着如今两人的身份差距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兄弟。

    原来……都回不去了吗？

    高凌平端起酒杯，目光一直留在面前的人身上，眼中似有百转千回，却无惧意，一丝深情也被巧妙的掩盖，随即将酒一饮而尽。

    意识逐渐模糊，高凌平绽开了一抹笑容，缓缓倒下。

    ————

    深宫中，瓦红柳绿，金黄色的宫殿在阳光映衬下更显葳蕤恢宏，清风拂过，却也带着几分凄清。高墙之中，不知埋葬了多少生命，在这里，死，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睫毛轻颤，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高凌平睁开眼睛，看到房间内的布置后恍惚了几瞬，露出一丝苦笑。

    他的弟弟…他好像看不透了…

    那杯酒不是毒酒，他的弟弟并未杀他。

    这间屋子…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弱冠后搬出宫之前从小住的地方――东阿宫。

    他竟把自己关到了这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忧愁。

    高凌平想起身，却感觉身上似有千斤重，提不起力气，好不容易才坐起来。

    他掀开被子，一抹银色映入眼中。一条两指粗细的铁链在他右脚处，另一端系在床尾。他稍微移动，便发出“哗啦”的声音。

    高凌平看着那条锁链出神…

    “吱嘎”门被推开了，紫色衣摆随人的动作映入眼帘。这个时候，除了他的弟弟，估计也不会有其他人来。

    高凌平只抬头看了一眼便偏头移开了目光。

    高风翰嗤笑一声，走到床前，手上用力捏起这人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带着恨意语气说道：“怎么，连看也不愿看我吗？”

    他亲眼看着他喝下那杯酒，没有犹豫，没有求饶，冷冷淡淡的，一如往常。如果真的是毒酒呢，他就这么喝下了，他不敢想，这个人如果永远离开，那么他这两年坚持的意义是什么。

    哥哥，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我不想你死，你怪我吧，只要能日日看着你，就好。

    高凌平盯着他，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感受到那人身上的怒意，他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会让身前的这人男人顺意。

    而他沉默的态度让高风翰更加生气，他捏住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力道大的让那张脸都有些泛白。

    “你这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可真是让我觉得碍眼。我，你不在乎，说逐便逐，说贬就贬；父皇，你也不在乎，说杀便杀。在你心里，究竟在意什么，这个你费心得来的王位吗？”

    说完，高风翰便放开了手，床上的人手撑着才不至于被甩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