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篇07摄政王深夜暗杀

    戴崇贽努力转动糊成一团的脑子，试图寻找源头，呻吟声高，说话声低：“我……呃嗯！……得罪了小人……他哼啊……要害我！”

    “不，是‘他们’。”

    “……‘他们’？”戴崇贽瞪大了眼，“为何……啊啊……我……嗯呃何时得罪了这许多人……我恪守礼教……呜呜从不敢……结党营私……咿啊又不会损了他人利益……”

    “正是如此，‘他们’才好把你推出去，与自己撇清关系。”

    “岂有此理！竟然拿我当弃棋！‘他们’到底是……”戴崇贽激动起来，昂起头声音提高了。

    “嘘……隔墙有耳……”丛莘压低他的头，小声道。

    “喔……啊啊啊！！”戴崇贽立刻懂了，连忙小心点头，却突然被狠狠顶了一下，缓过酸麻劲后又追问，“‘他们’是谁？”

    “你说些朝堂上的话掩人耳目，做戏做到底。”

    没想到还是要再说一遍那些话，但戴崇贽此时已生出自己与皇帝密谋的使命感，咬咬牙决定为了江山社稷抛弃自己的尊严，风萧萧兮易水寒，“……陛下……啊啊啊嗯国既有君……呜嗯嗯亦当……亦当有母……”说了这么两句，他有点说不出口了，羞得浑身通红，屁股也被君王“鞭笞”得更响亮了。

    “‘他们’势力遍布朝廷，若现在告诉你不是好事，我倒可以回答你另一个问题：为何我要选择你？”附身说了一句，丛莘狠狠一拍戴崇贽屁股，把人打得浑身一抖谷道紧缩，“说啊！你还说了什么！”

    戴崇贽被逼得带出了哭腔，却又实在想知道：“嗯呜啊……举行……举行封后大典……嗯呜呜呜……以正国体……呜噢噢噢呜大褀国威！！”

    这可怜见的。丛莘手掌从他颤抖的背脊上滑，轻按在他背心，热度透过他皮rou透进骨rou包裹的心脏，“朕最喜欢无党无派对大褀忠心耿耿的人才，爱卿虽品级不高，却也只不过没有合适的机会展现自己才华，毕竟曾是从万千举子中脱颖而出的榜眼。可惜同期的王六郎已是官至四品的鸿胪寺卿，卿却无缘晋升。”

    戴崇贽被君王言行弄得激动得血流加速，深感被君王理解，心都在颤，他知道自己不是做外交的料，与王颐关系也还行，倒不会嫉妒他，可说自己心里不急那是不可能的，如今只指望着陛下能给他个机会，当即大声喊了出来：“后宫皇嗣！大褀根基！陛下三思啊！！”

    丛莘差点没喷笑出来，强忍着好一会才平息下来，一顿强攻猛干，把戴崇贽干得只能背字母表，再不能做出什么一惊一乍的举动，直到两人抵达巅峰。

    被戴崇贽这活宝弄得憋笑不已，之前又曾与瞿狸酣畅和谐，这会儿丛莘吃饱喝足，歇下心开始搞正事。

    两人围着地图指点，“潦河乃修河最大支流，此次水灾不可小觑，九江府受灾严重，毗邻安庆府。爱卿老家应天府（南京）曾为两地省会（江苏省、安徽省），户部侍郎周宾今春曾赴湖北治理开春之疫情，今日又请命亲赴赈灾，你与他也算同乡，随他同去，多学着些。”

    “多谢陛下，必不负重托！”戴崇贽接受任命，凝重点头，点完头感觉有些怪，周宾乃苏州府人士，本就与他同省，什么叫“也算同乡”？

    没有回复他疑惑的眼神，丛莘挥挥手，“百姓多愚昧，此行多艰险，水患后易发疫情，周宾思虑周全，自会齐备一应特需物资专业人手。”

    “那他……可信？”

    “你若信他，他就是可信的。去吧，莫要多言。”

    戴崇贽闻言，压抑心中激动，跪到地上，深深揖拜，“臣领旨！”

    夜深人静，后寝殿门被悄无声息打开，来人身影高大，脚底不曾发出一丝声音，一步一步穿堂过室走进略显逼仄的内室。

    年轻的新君躺在既长且瘦寓意长寿的架子床上安睡，乌发散在肩背床榻，衬得面颊似雪，脖颈毫无顾忌地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这不明身份之人眼中。

    阴影落在床铺上，骨节偏粗的手指雷霆般抓向柔软的颈项。

    “咚！”床上人一掌拍在床板上把自己推离被攻击的位置，穿着斗篷的暗杀者只抓到一缕冰凉长发。

    丛莘早就知道他进来了，此时盘坐在床上从他手里抽自己的头发，“摄政王这么晚不请自来，可有要事？”

    喑哑的成熟男声很平静，“你知道我要来。”这喑哑是因为极少说话。

    “你在说废话。”丛莘猛一拽，没从他手里拽出来，抬眼睨他，似笑非笑，“不是恨不得再也不要见我，连登基大典都不肯来，这又是怎么回事？”他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对方不肯放开的手。

    下意识收手的摄政王这才意识到自己动作不妥，松了手。凉滑的发丝从他手中溜走，如计划脱离掌控的失控感令他略感恼火，“你一直在骗我。”

    “你一直在利用我。”丛莘不甘示弱，笑了笑，梳理自己头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有一点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

    男人并无反应，盯着他一字一句若在说真理，“当初该杀了你！”

    “可惜了。如今我已登基，杀了我又没新的傀儡代替，你和你背后的族群也就完了。”说罢，他往前挪了挪，探出脖子，“不过，你也可以赌赌看，说不定杀了我能安全逃走呢？”竟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脖子按。

    掌下搏动的脉络招引着本就存在的念头，只要杀了他，丛家最后的血脉消失，这被捆绑循环的命运就会终结，以郑家气运为祭的王朝分崩离析，回归它应有的结局！这念头危险而强烈，指节被心中所想鼓动着一寸一寸收紧，并不比扼断一只兔子的脖颈更难，唯有权衡利弊的理智在做最后一丝挣扎。

    郑家如今血脉凋零，不足一掌之数，若他此刻杀了皇帝带族人逃离，天下乱了，藏起来还不简单？想及此处，他再没有一丝犹豫！

    然而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连手指都控制不了！

    丛莘愉快地笑了，轻松掰掉脖子上的铁掌，反手把人推倒在床上，趴在他厚实的胸口上，手指捏着他下巴迫他看向自己：“知道你要来，我会不做准备？”

    摄政王眼神沉寂。确是他大意了，倒也并不害怕，他征战多年，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何惧生死？

    “你一定在想——郑玉被你藏得好好的，我找不着是吧？”

    笑得眼角弧度狭长的新君像是吸人精气的妖魅，在摄政王眼里妖魔般可怖。

    “他在羽林军吃得好喝得好，我会帮你照顾他的。”拍拍男人僵硬的肩膀，妖魅俯身，未结发髻的长发铺在男人脸颊胸口，尖利的白牙扎进他脖颈皮肤！

    舔了舔渗血的伤口，抬头见男人看他如看怪物的眼神，丛莘拍拍他脸颊，“来日方长……呵……”拽着男人斗篷遮严实了那双犀利得惊人的眼睛，又用棉被把人卷结实了。

    “四宝、双喜、三祥、五福！进来把人抬体顺堂去！”丛莘喊道。

    四个太监一溜小跑进来，见到躺在床上的男人，顿时一愣，不敢多嘴，只管抬着棉被把人搁到东耳房皇后寝宫体顺堂床上去。

    躺回床上，丛莘眼前掠过一个个美男的影像，盘算着把情节弄得更波折些更刺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