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上
年底，现在还是十一月上旬，那也就是说两人大概一个月没法见面。辛寻闷闷的低头换鞋，才刚刚知道聂闻宪离开的消息，他好像已经在思念。 晚上睡觉之前，他努力凭昨晚对歌词的记忆找出了歌的名字，可惜搜索出来的全是女声版本，调子都比聂闻宪唱的高很多，辛寻只能作罢。他反复的看着自己和聂闻宪连滑动都不用就能看完的聊天记录，许多次点开聊天框最后又收起输入法，只是一遍遍播放着聂闻宪的那条语音，最后连每个字的停顿和气息都记住了。 十一月十五日，全市开始集中供暖。聂宅装了地暖，屋里的温度有十九二十，只穿居家服是最舒适的程度。托地暖的福，辛寻的感冒缠缠绵绵到十七号终于彻底好了。 原先辛寻想着，不论聂闻宪收不收，他都要给父亲准备一份生日礼物，他想了有十几二十天，然而十一月十九日到了，聂闻宪还不知道在省里哪个犄角旮旯工作。辛寻倒是想零点一到就向聂闻宪发出祝贺，但是鉴于聂闻宪多次嘱咐他不要熬夜，等到十九号清晨司机送他去上学时，辛寻扒拉出手机进入聊天框。 “生日快乐”太过官方，辛寻删删减减，最后按下语音键：“爸爸，祝你生日快乐。” 灰色圆圈转了一下很快消息就发送成功，辛寻感觉他的心跳的好快，连呼吸几乎都变得艰难。 这次聂闻宪回的很快，辛寻刚刚看见“对方正在输入…”这几个字，消息就过来了。 「谢谢。」 聂闻宪看到这条消息时，刚刚到办公室。早上他要和宋卓还有当地的领导去一个工厂，原本聂闻宪想选“语音转文字”，cao作失误点开了语音。尽管他反应很快的将媒体音量关闭，却还是被一屋人听见“爸爸”两个字。 辛寻大概还没睡醒，这两个字没有少年音色的清朗，反而有种撒娇的软糯，一时间屋里人神色不变，心里怎么想却难说。 车里辛寻时不时再看一眼手机，一直到校门口，也没有新的消息，更不要说语音。 到了十二月，辛寻和聂闻宪的聊天记录依旧没有任何增加。市里的温度倒是越来越低，北风呼啸而来，匆匆而去。 因为还要穿校服，张姨给辛寻弄的轻薄型羽绒服加高领毛衣，辛寻穿起来整个人看着鼓的像个小面包。有时候张姨怕他冷，还要辛寻给校服外面套一件羽绒马甲，陈家烨笑他像那个小头大身熊。辛寻不知道那是什么，陈家烨找了图给他看，陈家烨觉得怪可爱的，但不知怎么辛寻听了不开心，陈家烨帮他写了节英语笔记才哄好。 班里多了三四对情侣，辛寻中午在教室里午休，情侣会在他前面或是身后小声嬉笑，辛寻不敢抬头看，因为那是太幸福的模样。 这些时日好像过的很快，每天都没有太大的分别，学校和家两点一线，习题册和试卷日渐增多，辛寻很多时候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聂闻宪，他的时间被学习占满。 只是偶尔看见那个冰裂玻璃小夜灯，会想起昏黄的灯光下，聂闻宪垂眸低声唱歌的样子。 十二月十九日，市里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早晨辛寻去上学，靠在后座上昏昏欲睡，忽然听见司机的声音:“下雪了！” 辛寻趴到玻璃窗上往外看，鹅毛大的雪花从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来，有一片贴在玻璃上，他没看多久雪便融化成一滴水，要流不流的贴在窗面儿。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还没有到中午，外面的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但是因为课间学生打闹，很快变成灰黑色的冰水，看起来很脏。 二十号是周六，雪昨天下了一整夜，因此早晨辛寻拉开窗帘望出去，就看见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有两个小孩在堆雪人。 张姨给辛寻的早饭是猪rou小笼包和八宝粥，这是她昨晚询问辛寻后得到的答案。 辛寻喝完最后一口稀饭，张姨过来收拾碗筷：“寻寻，小少爷和小姐在外面堆雪人玩呢，你也一起去吧。” “张姨，我都十六了。” “脸皮薄呀？” 张姨笑着说：“围巾手套都在门口放着呢，要去了就穿上。” 看着张姨的背影，辛寻呆了会儿，还是去院子里，不过他没找那对兄妹，自己蹲在院子的另一角滚雪球。 因为要先握实雪，做一个压实的雪球出来，辛寻又喜欢光手玩，等他堆好一个还没他蹲下来时膝盖高的小雪人，手心已经通红，处于麻木的冰冷中。 辛寻想了想，用手在雪人旁边比了个耶，而后拍了一张发给聂闻宪。 「爸爸，我这儿下雪了。」 聂闻宪离开的时候，市里前不久才结束一场雨，他实在去了很久，辛寻猛然间意识到。 照片里的手皮肤白皙，关节处嫩红一片，配合着一地的雪，做了什么再明显不过。聂闻宪正处在堵车中， 想起辛寻，却发现自己几乎不能在脑中描摹他的模样。 于是聂闻宪回他：「嗯。雪人很好看，手记得保暖。」 辛寻：「兔兔OK.JPG」 回了房间，楼下沈知决和沈知玉已经在打雪仗，辛寻终于发了消息出去：「爸爸，你大约几号能回来呀。」 聂闻宪回了语音：“还不清楚，得看工作安排。” 背景音很大，是凛冽的冬风，以至于聂闻宪的声音好像都带上了一丝冷感。也可能是他太久没有听过，所以陌生起来， 辛寻在床上慢慢躺下，望着外面空旷而雪白的城市，太阳隐匿在云后，天光黯淡。 只是那天后，每次出门前辛寻都要抹上香味极淡的护手霜。 来年一月九日开始期末考，十六号家长会后正式放假。 期中和月考的家长会是可以学生自己开，期末却是决不能的。辛寻和张姨说了，最后还是沈雪出面解决——让她的秘书代为出席，算是解决了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