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耽美小说 - 你说风花雪月几场(原名,丹青醉)在线阅读 - 第四十六章 各有所谋

第四十六章 各有所谋

    瑜鄢国,京城,丹青阁。

    秦楼楚馆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在这繁华的京城是最绚烂的一部分。一个黑衣人颤微微地扶着红木的栏杆走上二楼,艰难穿梭在小倌,妓子与恩客们的暧昧身影间。黑衣人打开了一道雅间的门,随即狼狈地倒在了雅间的地毯上。

    “哟,我们的王终于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一个白衣出尘的男子缓步走上前来,那俊美的脸庞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美丽的丹凤眼里划过一抹算计的光亮。

    “风离尘!你应该庆幸孤王今天心情不错!”

    那黑衣男子艰难起身,露出一张英俊却又缺陷的脸庞,那划过左眼的伤痕颇为恐怖渗人,这人便是阿奴。只是现在他的真实身份是瑜鄢国的王,穆戎瑾。

    “王上,您说些什么话呢?您走的这些日子,离尘可是一直把您原来的十万兵马扩张到了三十万。如今在陛下名下的各色中高等店铺合计也有好几万家了。再说全瑜鄢国的交通要塞,汝河、滨河和虎头口大都是咱们的人。至于海域,之前王上想要的耘海,离尘已经把它从穆辰手上弄过来了。王上,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风离尘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功绩,他魅惑一笑,竟然谄媚地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紧紧搂住了穆戎瑾的脖颈:

    “所以,王上应该拿什么来奖励人家呢?”

    风离尘伸出那粉红湿润的长舌,熟练地舔上了穆戎瑾的耳垂,魅惑地问道:

    “那个南疆的车昀臣和那兵符,王上拿下了吗?”

    穆戎瑾挑眉,邪魅一笑道:

    “孤潜伏在醉仙馆两年,终于等到了一次可以杀死车昀臣的机会,会徒劳而归吗?”

    说完,他便是从胸口拿出一个沾有血迹的明黄色锦囊,“这里面装的是南疆兵符,而这血迹,就是车昀臣的鲜血!”风离尘眼睛一亮,一把抓过那锦囊,好奇地打量着那晶莹剔透地虎状兵符,欢喜地咂了一口穆戎瑾的下嘴唇,道:

    “恭喜陛下终于要拜托受制于人的处境,打破荣战王穆辰摄政的局面!其实,王上本不用亲自出马的……”

    穆戎瑾一把捏住了风离尘的手臂,恶狠狠地道:

    “逼死我母妃的人,我都要一个个亲手除掉!包括穆辰!”

    风离尘看着穆戎瑾满是杀气的模样,因诧异而圆睁的双眸不过片刻就是笑成了两弯新月,他又是谄媚地将自己的身体贴过去,讨好似的在穆戎瑾身体上磨蹭着。

    “无论王上要做什么,离尘都永远追随王上。”

    风离尘嘴上说着奉承的话,双手却是挑逗着穆戎瑾身下那沉睡的巨龙,一双凤眸里满是积攒许久的情欲,妄图撩拨起那巨大来给予他最大的欢乐。穆戎瑾低头瞧着那双肆意游弋的手,正当风离尘要握住那巨根之时,穆戎瑾迅速地一把抓住了风离尘那揉捏着他下体的不安分的手,托起风离尘的下巴,便是烙上了一个猛烈的吻。穆戎瑾贪婪地吮吸着那人的香甜,舌头霸道地地拨弄着风离尘的柔软,狠戾地仿佛要把风离尘吞下去。面对这人强势的索吻,风离尘欣喜地攀上了穆戎瑾的肩头,惬意地享受着这久违却也美好的激情。

    须臾之间,穆戎瑾脑海里突然闪过司徒澈那宛若菡萏莲花一般清尘绝世的面容,那是不同于世俗间的庸俗,是那般出尘于世的清涟美好,他竟感到心头一恸,猛然将风离尘推开。风离尘欲求不满,抬眼幽怨地望着穆戎瑾,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陛下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风离尘继而又带上一个谄媚的微笑,上前柔媚地勾搭着穆戎瑾的后颈,风离尘生的极其妩媚动人,一举一动都拿捏准了男人的心思。只是,此时的穆戎瑾心中已经有了司徒澈那般珠玉在前的美人儿,旁人再妩媚多情也是撩拨不得他心半分,穆戎瑾退避开风离尘的勾引,声音低沉地吩咐道:

    “五日奔波劳累,孤王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风离尘不甘心地又想开口,穆戎瑾又及时补充了一句:

    “离尘,既然孤王已经回来了,那个替身傀儡就可以送他上路了。离尘,孤王相信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离尘,遵命。”

    风离尘脸上划过一丝不甘眷恋,他不着痕迹地将所有不满的情绪都隐藏好,转身离开,轻轻地掩上了雅间的门。

    瑜鄢国,荣战王府。

    夜幕下,一个黑影如闪电般越过重重把守严密的高墙,黑影翻过窗棂,直接跪倒在一个威严冷峻的男子面前。摇曳的烛光映照出那男子如同刀削般的妖孽俊美的五官,男子只一个回眸,眼中如同刺射出一道寒芒,惊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如坐针毡。此人,便是那赫赫威名的荣战王,穆辰。

    “属下有事禀报王爷。”

    黑衣人额间浸出了冷汗,虽是王爷向来冷酷,可是这些时日,王爷就像是罗刹附体,喜怒无常,他可一定得小心回话。穆辰不再看地上一眼,只兀自踱步回到座位上,若无其事似的批阅着手中的军报,随后,他才冷声道:

    “允!”

    “禀王爷,属下在南疆看到了一则寻找司徒都尉的告示,发告示的人,是南疆的王子,讫楼水。”

    “哦?”

    穆辰手中批阅奏报的毛笔顿了顿,他只觉得有趣地挑眉道:

    “喔?那本王是不是该去迎接故人归来?顺便去拜访一下南疆懦弱无能的番王吧。”

    后几日,水丹青将重伤的司徒澈安置在自己寝宫。为了让司徒澈的病早些好起来,水丹青找来了宫中最好的医丞,寻来了南疆最好的补药,夜以继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司徒澈。

    看着司徒澈脸色一日日的恢复红润,神智也渐渐清明起来,水丹青愁容满面的脸终于展露出一个笑颜:

    “阿澈,你醒了!起来我喂你喝药。”

    水丹青轻轻地将清醒过来的司徒澈扶起来坐着,又怕他不舒适,在他后背垫了软和的枕头,又连忙招呼婢女端药过来。司徒澈精神恍惚间,看见扶着自己的是水丹青,本是极度厌恶那人的,又是想起那人似乎还想替自己挡下偷袭的弩箭,心里没来由的一酸,一时很不是滋味。又是想推开水丹青,奈何躺了那么多天,手脚皆是酸麻无力。那抗拒的动作在水丹青眼里突然间变了味,变成了司徒澈瘫软依偎在水丹青怀里,如同受伤的幼兽一般,急需慰藉。

    司徒澈虽清醒过来,可脑袋还是一阵昏昏沉沉,面前那个人虽是个少年,心跳有力,胸膛更是温暖地如同一个火炉一般,他竟然不自觉地靠近了几分。水丹青受宠若惊地望着司徒澈一系列可爱亲昵的动作,端着药的手竟然忘记了动作,目光落在了司徒澈那苍白却惑人的薄唇上。突然,水丹青灵机一动:

    “阿澈,我来喂你喝药!”

    水丹青灌了一大口药,就是托起司徒澈的下巴,对着司徒澈的嘴唇,就是把药灌进了他的口腔。

    “唔唔……”

    司徒澈身体力乏,哪里拗地过水丹青,苦涩的药水直下喉咙之时,那人的舌头也不安分地伸了进来,在他口壁里游走窥探。司徒澈暗骂这人不老实,准备一口咬住水丹青的舌头时,水丹青那似机灵地迅速钳制住了司徒澈的下颌,让他口齿不能闭合,只得张开嘴迎接水丹青的入侵。

    那灵活的舌头宛若灵蛇般,忽而舔舐着那湿滑的口壁,忽而逗弄挑拨一下司徒澈木讷的舌头,忽而又去搜刮一下那贝齿,好似一个强盗一般,疯狂地侵占司徒澈口腔里的每一寸土地。司徒澈快要被那人熟练地接吻手法给折服了,奈何大病初愈的他,身子禁不起这般猛烈的折腾,很快他便是因缺氧而面色guntang通红,败下阵来。水丹青也是怜惜他身子骨弱,狠狠地咬了一口司徒澈那已经被吻得殷红水润的唇瓣,瞧着司徒澈吃痛的委屈模样,这才肯放过他。

    “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司徒澈捂着差点被水丹青咬出血的嘴唇,破口骂道,一脸的愤懑模样在水丹青看来,是别样的可爱,他一脸宠溺地望着司徒澈,嘴里却是说着轻佻的调戏话:

    “那不如,等阿澈身子好了,我们再来做,那就不算趁人之危了吧。”

    “无赖!谁愿意和你……”

    看着司徒澈那生气憋屈的可怜小媳妇儿模样,不禁觉得好笑,他也没有再继续逗弄司徒澈,而是让他好好休息。

    于是,每次司徒澈服药之时,水丹青都是抢着去给他“喂”药,司徒澈可谓是被这人占尽了便宜,心头郁闷不已,挤压了多日的不满,终于在一日,爆发了。当水丹青不厌其烦地端着药碗温柔地给司徒澈喂药时,司徒澈愤怒地拍开了水丹青手里的药汤,“啪”的一声汤水洒了一地。

    “若非你水丹青,我又何必遭受这飞来横祸,吃这皮rou之苦!司徒澈区区一介凡夫俗子,何德何能会受到讫楼水王子的青睐,王子殿下金口玉言,既然说过要放我离开,便是践行即可!莫不是殿下如今反悔了,依旧是舍不得我这件称心的玩具?!”

    司徒澈每日都是活在内心的挣扎中,水丹青骗过他许多次,或者说他自己太蠢,遭受过许多人许多次的蒙骗,他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水丹青看见司徒澈冲自己发火,心里也委屈地窝火,他忍不住发泄出来:

    “我于你而言,竟是这般不堪吗?我不过是念着你为了护我,生生中了那弩箭,想补偿你多一些罢了,你即使不领我的情,也总该替你的身子着想。好赖先把伤养好了,再于我掰扯也不迟。”

    水丹青念着司徒澈是个伤患,不敢与他争执,只是司徒澈那倔牛一般的性子,十个水丹青都劝不住。司徒澈柳眉倒竖,竟是蹬鼻子上脸:

    “补偿?!说的好听!眼看着就是揩油轻薄,还美其名曰,补偿我?我司徒澈不稀罕!”

    “你——”

    也是司徒澈那话寒了水丹青的心,水丹青不敢痛骂司徒澈发泄,只得怒摔了手中舀汤药的的汤匙,厉声道:

    “是!你司徒澈是个天仙般的人儿,原不是我这般浪荡龌龊之人能觊觎的!可你这般理智清醒的人于万事这般通透,怎么却是在这情之一事上像块榆木疙瘩,我水丹青从前那般真心竟是错付了!你口口声声称我是高高在上的南疆王,以为我应有尽有,嚣张跋扈惯了,可是我也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有心,我的心是热乎的,我也渴望被人爱,我也渴望有个人肯信我!我兜兜转转替你做了那么多,你司徒澈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从来不肯拿真心待我一次,不肯给我一个好脸色,更不肯信我一次,哪怕是一次也好!”

    水丹青情绪失控一般,说到此处竟是声音哽咽,眼眶发红:

    “我图你个什么?!你就是说我图你身子?!笑话!我南疆王子,哪里还缺暖床的人?!我挥一挥手,有的是人排着队伺候,哪里还会死皮赖脸地求和你与我欢好?!我要不是真心喜欢你,早把你打死辱死,还由得你好好的在这里与我争论,惹我发火?!我若非真心中意你,哪里还肯与你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你这般的无动于衷,你简直是要逼死我!”

    水丹青发泄似的说完了这么多话,听得司徒澈神情恍惚地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司徒澈不知不觉间,已经攒紧了拳头,内心早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躁动不安了,水丹青,当真是对他动了真情。司徒澈这面还在发呆,那一头水丹青却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话:

    “是吧,与你说了这么多你也毫无反应,定是觉得我又是在诓骗你吧?任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而我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有的不过是下人虚伪的敬畏,还有那满是铜臭的金银财宝,我其实才是一无所有的人!就像你曾经说的,我不过是一个可悲可怜的人。起初,我以为我是太无趣,需要寻找一些乐子,来填补内心的空洞。是,我想要你做我的奴隶,可我那只是想你顺从我,陪着我。我还恬不知耻地要求你做我的妾,误以为那是我对你的恩赐,殊不知你根本就是看不上我这般龌龊行径。后来,我发现我错了。你和那些巴结我的人不一样,你有你的想法,你会忤逆我,挑衅我。我多么迫切地想要征服你,不惜急功近利地对你用强,使手段,可是后来我发现,却是你,征服了我!”

    水丹青竭力吼出了埋在心里的话,声音几乎都快嘶哑了。霎时间,司徒澈只觉得平地一声惊雷起,点燃了内心深处熄灭许久的篝火,照的他阴暗冷寂的心暖烘烘,亮堂堂的。他无所适从,目瞪口呆地坐在床上,他强压着心中的波澜起伏的,毕竟这是十四年来,第一次被人看得这么重要,纵然是赵骁说过要娶自己,可是那只是因为赵骁从未真正地得到过自己的身子。

    司徒澈想问水丹青话,只是情到深处之时,他又怕自己冷硬刻薄的追问会彻底寒了水丹青的心,他犹豫了。于是是此时本应该欣然接受水丹青爱意的司徒澈却是保持了沉默,他终究是不敢,不敢去接受一个男人的爱意,更不敢承认他对这个人也动了心。

    于是,司徒澈就那样看似不为所动地目视着水丹青失望离开的背影,刻薄伤人的话司徒澈说过了,他哪里还有脸去接受水丹青那炽热温暖的满腔爱意?

    整整一日时间,司徒澈不思饮食,睡不安寝,内心挣扎煎熬着,他不知如何回应水丹青的爱意,总归是要给出一个态度,扭扭捏捏或是避而不见,总是会把那人伤透心的。司徒澈就下了决心,他要等,等着水丹青再来,那时候他便是告诉水丹青,他心中是有他的。等了一日,水丹青没等来,却是等来了南疆番王亲自赐来的一杯鸩酒。司徒澈就那样被侍卫蛮力地从病榻上扯了下来,摔倒在地,他一脸无助地望着那个雍容华贵,与水丹青容貌有些相似的中年男子。

    “害得我儿伤透心的人都得死!你,即刻在孤王面前自裁吧!”

    南疆藩王命人将一杯毒酒送到了司徒澈面前,司徒澈望着那青铜酒盏里鲜红的毒酒,心中划过无数念头,终是觉得死是最好的出路,他轻擦了眼角的泪痕,便要毅然决然地一口饮下毒酒时,那酒杯却是被人一把拍洒在地。“滋滋”的腐蚀声在地板上响起,水丹青面色苍白地立在司徒澈面前,身体却是虚弱单薄,摇摇欲坠。

    “父王,若是他不在了,儿臣也不会独活!”

    水丹青面容狰狞地吼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可怖地渗人。南疆番王眉头紧皱,愠怒地吼道:

    “胡闹!为了一个下贱人,值得吗?!”

    “司徒澈不是下贱人,他是我讫楼水的心上人!”

    水丹青丝毫不逊于番王的气势,与番王对峙着。像是压抑情根的巨石轰然滚落,那如同藤蔓一般疯长发散的情丝,丝丝缕缕,扣入心间,纵是司徒澈再是冥顽不灵,心若磐石,也是要被那人的所作为为捂热了,感动地融化了。心上之人人,自是十分上心,用心地对待。回忆起水丹青曾经对自己的种种幼稚讨好,那一字一句自己误以为的戏言辗转成真,到头来,却竟是自己辜负了那个人太多认真的感情。司徒澈愧疚地回忆着,抬眼正瞧见那轰然倒下的水丹青,他再不顾及地扑腾过去,妄图抱住那人倒地的身体,奈何自己病体孱弱,却只堪堪跪倒在已经昏厥在地的水丹青面前,司徒澈嘴里下意识地呼唤着那个他又爱又怕的名字,直至伤心落泪。

    听闻宫中急诏,闻讯而来讫楼珏急匆匆赶到了水丹青的寝宫,令他震惊无比的是,他却是在这里遇到了被南疆番王下令扣押起来的司徒澈。

    司徒澈满脸地担忧和愧疚,他拖着沉重的锁链被南疆的宫廷侍卫推搡着走出了水丹青的寝宫,他却没有看见与他擦肩而过时,深情地望着他的讫楼珏。

    “阿澈……你为何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