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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在亮星下共吻

    余恨收拾好自己又穿好衣服,磨磨蹭蹭地吃了个早饭,已经早上十点了。

    宁嗔是真少爷,也是潮人,在余恨吃饭的时候进卧室换了睡衣,丁零当啷挂了一身链子出来之后,余恨连碗都洗干净了。

    比起同龄男生的不修边幅,宁嗔显然帅而自知,并且乐于让自己看上去更帅一点,余恨看着他中指上闪闪发亮的那枚戒指,只觉得自己犯了潮人恐惧症。

    “走吧小余弟弟,出去玩。”

    “去哪里?”

    余恨在玄关给自己绑好一只脚的鞋带,另一只的鞋带还垂在地上,被宁嗔三两下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玩的地方。”

    他还没起身,仰着头看向余恨,冲他眨眼,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侧的虎牙,直瞧得余恨手心沁出一层薄汗。

    玄关的新地毯突然像是怎么也不对劲,余恨匆匆出了门,也不再追问去哪里,只是一个人闷头走下楼梯。

    能去哪里呢,他想,宁嗔只要那样冲他笑一笑,连私奔都可以,什么都不必再追究了。

    余恨蹲在楼梯旁边,眼睫低垂,看上去恹恹不乐,被赶上来的宁嗔从地上薅起来:“想什么心事呢?上车,今天想坐车还是骑摩托?”

    中指上的那枚银戒正好硌在肩膀处,余恨想了想:“还是摩托吧,好停一点。”

    今天的行程全部由宁嗔安排,到了目的地之后余恨也只是跟着上电梯,全然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这是栋写字楼,在商业街附近,一整栋楼里什么都有,证件照美甲剧本杀美容美发,余恨每一个都看过去,愣是没猜中宁嗔要带他干什么。

    电梯缓缓停在十楼,宁嗔轻车熟路的带他走向一侧走廊,十分暧昧地搂住他的肩:“我们小余才十七岁呢,应该还没见过那种一个屋子里穿衣服的没穿衣服的混在一起在人身上蹭来蹭去的场面吧……”

    余恨被他说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转身就要走,被宁嗔抱着腰强行带到走廊尽头,他摁下门铃,余恨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被打开,店主是个斯斯文文戴眼镜的小哥,而他脚边,果然躺满了穿衣服的和不穿衣服的各种猫咪,对着拿猫条和罐头的客人不停蹭来蹭去。

    漂亮又年幼的小银渐层矜贵地占了客人穿鞋套用的脚凳,冲着余恨喵了一声,余恨转身给了宁嗔一拳,红着脸在店主的指导下用酒精洗手液洗手。

    这家猫咖很大,给客人提供的东西也很多,余恨暂时不愿意和宁嗔说话,拿着一盒开了的罐头去了角落,和一块已经被抓烂的猫抓板待在一起,也丝毫不显得奇怪。

    猫咖里很多情侣以及结伴而来的女生,有人见余恨长得帅,胆子大地上前要微信,被他礼貌地拒绝也不生气,而是教他怎么和猫咪相处。

    余恨很少见到猫,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单捧着罐头却无人造访,只好按那些女孩子说的试探性地将罐头喂给离自己最近的猫咪,又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软毛蓬蓬的,却是和毛绒玩具截然不同的手感,余恨捻了捻手指,很奇妙的感觉。

    他想起余皎皎写的作文,小女孩说云朵是用棉花糖混了夏天的彩霞做出来的,到了晚上就融化,散成月光,大概小猫咪和云是一样的做法,才都这么软绵绵又暖乎乎的。

    看见他手里有吃的,猫就都凑上来,月份小一点的猫更是伸长手臂去够他的勺子,恨不得整个把脸埋进罐头里才好。

    余恨喂猫喂得自在,宁嗔就坐在不远处看他,正好瞧见有小猫爬上他的腿,盘踞在他腿上不肯挪窝。

    幼猫并不怕人,被余恨摸舒服了当即就在余恨腿上开始踩奶,余恨也不敢动,整个人都快被猫埋没了,一盒罐头没喂多久就被清了个空,还要和猫解释真的没有了,不是不肯给他。

    宁嗔再知道他不过了,就是纸老虎,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依旧学不会怎么去恨或是怎么拒绝,永远只会良善待人,装凶也只是猫炸毛。

    看上去一大团,只要摸上去就知道那尖刺一样的皮毛柔软无害。

    余恨看着在自己身上蹲坐的小猫咪,正手足无措,小小的三花猫就被宁嗔抱起来,托在怀里亲了好几口。

    “怎么光踩他,小宝贝,也来踩踩我嘛。”

    宁嗔把没经历过蹂躏的小猫咪亲了个遍,才把愣神的小猫放回地面,余恨拿着空罐子和勺子,手上摸着贪睡的布偶猫,眼睛却落在宁嗔身上。

    他今天的衣服虽然很酷很帅,偏偏粘毛,一条黑裤子已经被猫毛粘成了白的,但他依旧不在意,银戒反着光,被好奇的小猫咪伸爪试探,他就摘下来去逗猫。

    两个人在猫咖里光是看猫睡觉都坐了一下午,等到反应过来时间的时候,都已经快下午三点了。

    离开猫咖则是一个大工程,余恨发誓自己绝对给宁嗔用粘毛器粘了十分钟才让他看上去像个人样。

    “接下来去哪里?”

    余恨跟在宁嗔身后走出写字楼,有些好奇的看街上各种各样的店铺:“我去,那家店还有瓜子口味的冰淇淋。”

    “想吃吗?想吃买一个,”宁嗔挨得他近了点儿,怕把人给丢了,余恨摇摇头:“我还没有独特到可以花钱去吃这种黑暗料理的程度。”

    两个人最终挑了一家火锅店坐下,两个半大小伙子,又饿了半天,最适合吃这种快的东西,基本上菜刚下锅就没了影,等到吃完,天都快黑了。

    从火锅店出来,整个人都像是染上了火锅味,宁嗔从收银台顺手拿了两颗薄荷糖清口,一路上都在念念不忘余恨吃掉了他最后一片烫好的肥羊卷,把余恨气得半死。

    “吐出来给你行不行?”

    “嘴对嘴给我?”

    “你真够恶心的,”余恨又羞又恼,被余恨塞了一颗百香果味的薄荷糖:“好了好了,是我的错,请你吃糖。”

    “什么叫你请我吃糖,明明是人家火锅店请我吃糖。”

    他嘴里是清新的百香果甜,带着凉气,缓缓地和宁嗔走在初秋的夕照里。

    少年并肩行,宁嗔齿关一紧,虎牙将那枚薄荷糖碾成粉末,他含着满嘴的糖沫,薄荷凉意直钻脑门儿,可他心却不静。

    他只想着,这样的味道,是不是也适合接吻。

    “天都快黑了,回家吗?一会儿还要接皎皎,还要去哪?”

    “去我家,”宁嗔回头不动声色道:“天黑好办事。”

    那视线分明扫过余恨胸口,他心里一紧,压低了声音:“我没有漏奶。”

    “我也没说是啊,”宁嗔装得纯良无辜:“人家只是想请哥哥看看我新买的荧光手表。”

    “......有时候真的很想和你痛痛快快吵一架。”

    话虽然说得离奇,余恨最终还是来到了宁嗔家里。

    和自己家的朴实不一样,宁嗔家显然装修颇费心思,阳台的月季开得一簇簇,娇媚鲜妍,处处都充满情调。

    打开宁嗔的房门,余恨先是被一排整齐的鞋柜给晃了眼,再是被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吸引视线,他看着随意扔在床上的switch和游戏手柄,摇了摇头。

    “宁嗔,这样吧,房租不要了,我全部退还给你,顺便倒贴,我和你一起住你家行不行?”

    “算了吧,每天上下学路上时间都够你做一张数学卷子了。”

    宁嗔开了电视,连了手柄递给他:“你先玩着,我打个电话。”

    他快步走到阳台,等了片刻才打通电话:“皎皎,还在朋友家吗?”

    “嗯,对呀,你们要回家了吗?”

    “还没有,帮哥哥再拖两个小时行不行?我要等天黑一点,好meimei帮帮忙,你再在朋友家里等一等好吗?”

    “哦,可以吧,加油。”

    “谢谢meimei。”

    安顿好余皎皎,宁嗔彻底放心下来,和余恨打了几把游戏,菜鸡互啄了半天,终于磨到了天黑。

    屏幕上再一次出现失败的字样,宁嗔终于受不了,把手柄一扔:“真够菜的,我以为我已经打的够烂了。”

    “明明是你连招没接上,怎么好意思怪我?”

    两个人争辩了半天,除了让血压升高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宁嗔气得手上戒指也摘了,冷静半天,才拉着余恨的手带他上楼。

    电梯一路直达天台,余恨看着他开锁:“干什么,游戏打输了拉我来天台打架?”

    “我可是很不记仇的人,自然是以德报怨。”

    宁嗔带着他走进天台,这里说是天台也不尽然,更像一座装饰精美的阳光房,种满了艳丽的红玫瑰。

    玻璃板一直蜿蜒至不远处的角落,那里竖着一架天文望远镜,宁嗔凑上去调试了一番,才笑着向他开口:“过来啊7011,来看看你的好朋友们。”

    余恨顺着他的话低头,心脏在黑夜中鼓动,他看见壮丽的星河璀璨,明亮而晶澄。

    “已经十月份了,夏天的星星最好看,现在也能勉强赶上末班车,看见东北方向w形状的星星了吗?那个是仙后座,秋天最好辨认的星座,在他附近是北极星,最亮的那一颗...”

    宁嗔挨个教他辨认,余恨几乎醉溺于银河,他看得入迷,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忘记自己姓甚名谁,只会记得十七岁这年夏末初秋的一场灿星。

    “我再调一调,帮我拿着戒指。”

    那枚银色的环就落进他手里,余恨抬头,rou眼可见的星星和望远镜看的差了太多,他举起手里的戒圈,圈住了天上唯一闪烁可见的一颗暗星,又轻轻笑了笑。

    “戒指,我觉得我以后戴戒指的机会很少。”

    “为什么呢?”

    宁嗔从来不让他的话掉地上,顺嘴接了一句,余恨便沉默,沉默到宁嗔抬头看他,追问一句:“为什么?”

    玫瑰开得很好,是张曼嫣精心挑选的品种,开起来美不胜收,余恨站在玫瑰里,透过那枚戒指看宁嗔:“因为我不需要装饰,我只需要含义,比如婚戒,我只戴婚戒。”

    戒指小小一个环,正好圈住余恨,就像余恨圈住星星那样圈住他自己,圈住7011号小行星,宁嗔上前一步,他要攀住他的肩,与他在亮星下共吻,与他在玫瑰里起誓。

    宁嗔呼吸都变缓了,他轻轻搭上余恨的肩,正要闭眼低头,身后就传来十分疑惑的问题。

    “你们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