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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君(重修)

    苗七——现在是苗十七了,因为任务失败,被降了位次——抱着苗刀,守在地牢门口消极怠工。

    她运气还算不错,燕九那个二五仔直接下了地牢,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还有莫名卷入的刀客与少年,不知道教主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六月,苗七把自己缩进厚厚的狐裘袄里,眉毛上挂了两行冰晶。

    天山积雪终年不化,地而脉深处的火焰冲破岩层,将积雪融化成大大小小的温泉。莲火教就坐落在众多白雾氤氲的温泉之中,灰白的宫宇与雪山几乎融为一体。

    苗七打着瞌睡,视线边缘忽然出现了一角白色的衣裾,冰冷的雪莲香味沁入心肺,头脑为之一醒。

    “傅右使?”苗七爬起来行礼,傅缘君抬手示意不必:“教主进去几天了?”

    苗七掰着指头数了下:“三……今天是第四天?”

    “也该差不多了。”傅缘君推开沉重的狱门,一段窄窄的台阶通往地下,已经很旧了,有些石砖踩上去会动一下,参差的缝隙中孳生着苔藓。

    什么叫差不多了?苗七愣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一摸怀里,果然地牢的钥匙不见了。

    要糟,这下她连十七位都保不住了。

    ***

    珍珠把自己沉进热水,长舒了一口气,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

    温泉水是活水,流过皮肤的触感无比舒适,缓解了一些疼痛。水底铺着柔软的白沙,坐下去一个浅坑。

    秃猫刨动四肢欢快地游了过来,尾巴弹出水面竖成一根旗杆,不像猫,像狗。珍珠垂下眼睛看它,秃猫绕着他蹭来蹭去,还挺粘人,脖子上薅秃的一小块格外醒目。

    一些细沙被水流搅起来,钻进过度性事之后破皮的花xue,不疼,只是有些摩擦感。

    背后的纹身火辣辣的,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韩月把他按在镜子上做了一回,镜面上喷的乱七八糟都是快要凝固的乳汁,珍珠嗅了嗅手心,很重的铜腥味,怎么都洗不掉。

    珍珠摸着大猫丝滑的长毛,一些零碎的画面冲进脑海。他两手攥着铜镜边缘,被jiba往前顶,镜面上蒙着薄薄的水雾,奶尖摇晃一下,便擦出一道水印子。

    冰冷的金属把乳尖冻得瑟缩。

    身后的人手把手地带着他擦掉镜面上的薄雾,珍珠看见韩月凌厉的五官,眼神藏在眉弓的阴影下,阴暗中透出癫狂。

    变态,偏执狂。

    变态抵进他的宫腔射了一回,又把他按在镜面上,拔出来对着纹身射了第二回。那朵莲纹邪异的很,竟然连射在皮肤上的jingye都吸收的一干二净。

    纹身周围的皮肤红肿起来,内力从纹身汇入经脉。几次下来,珍珠发现内力的进境比过去半个月还要快。

    有这样的好事吗?

    珍珠总觉得不安,趁韩月这会儿不在,左思右想,还是确认一下为好。便在温泉里打坐,默念柳青教过的心法,运起内功。

    丹田升起融融的暖意,不是错觉,内力比先前充盈了一倍不止。

    虽然仍是低微,但是照着这个进境,最多一两年,足以跻身二流江湖高手的行列,这太不可思议了。

    珍珠按部就班地牵引着内力,依次冲击各个xue位,渐次将经脉拓宽,正要形成小周天时,忽然内力不受控制地更改了轨迹。

    难道口诀念错了?

    珍珠屏息内观,发觉自己的内力被无名的力量牵引着,流经背后的纹身,穿过河流似的纹路,再次汇入经脉的时候变得更加充盈,只是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如果把内力看作一股清澈透明的水,这些东西就像透明的触丝一样融了进去,无形无迹,与内力一起汇入丹田。

    那是什么?

    珍珠心头泛起寒意,若非天生六识灵敏,他决计发现不了问题,只会对武功的进境欣喜不已。那些触手一样的东西无形无迹,汇入丹田之后就消失了,但他有种感觉,丹田与那个吊诡的莲纹之间仍然存在着某种呼应。

    虽然进境很快,但是这样得来的内力还是他自己的吗?

    “我早知道,”珍珠喃喃自语,“天上掉馅饼这种事,砸谁都砸不中我,要是哪天砸中了,一定是他妈陷阱。”

    雪豹没有眼色地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呜呜地撒娇。珍珠把它的两只圆耳朵捏成兔耳形状,定定地看着它。

    雪豹疑惑:“呜?”

    珍珠盯着它温润的眼睛,没头没尾地说:“我能相信你吗?”

    雪豹抖了下耳朵,缎面一样滑软的耳朵从珍珠手里溜走了,又厚又软的皮毛蹭过手心,又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他的胳膊和手腕,痒痒的。

    也对,一个畜生,能指望它听懂什么呢?珍珠抱住了膝盖,慢慢地把脸埋进去,大猫舔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咕噜声。

    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衣服给你挂在屏风上了。”

    “哦,好。”珍珠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骤然回过神:“你是谁?”

    室内静了几秒。雪豹圆钝的鼻头抽了抽,捕捉到一股熟悉的莲香。

    那人从屏风后头走出来,白衣胜雪,映的一室都明亮起来。

    “我叫傅缘君,”他的声音很清澈,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既不像敌意也不像示好,只是平平淡淡地陈述,“是莲火教的另一个圣使。”

    珍珠趴在浴池的边缘往上看,看见一双异常清亮的眼睛。

    不同于珍珠以往见过的任何人,这双眼里看不到欲念,看他赤裸地泡在温泉里,跟看一截木头无异,似乎单纯的只是来打个招呼,见一见日后的同僚。

    他的身形同样板正的出奇,不像个邪教头子,倒像中都有些世家子。

    在这样一双眼睛面前,珍珠觉得没什么好藏的,于是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顺直的湿发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傅缘君蹙了一下眉:“你起来做什么?”

    “仰着脖子说话太累了。”珍珠活动了一下脖子,踩着石砖砌的浴池边缘跳上岸,傅缘君下意识地扶了他一把,少年身上暖呼呼的都是水珠,蹭的外袍湿了一片。

    “谢了啊,”珍珠嘻嘻一笑,“你人真好!”

    “……”傅缘君看着雪白衣袖上的湿印子,默了两秒,说:“你把衣服穿上。”

    “嘿,”珍珠大大咧咧地说,“你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也有,羞什么!”

    话虽这么说,还是两下擦掉身上的水珠,把屏风上的衣服拽下来往身上套。

    穿衣服这种事情,以往都是闻清伺候的,出来之后也有柳青代劳,导致珍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个衣服都穿不好。那布料沾了水湿在胳膊上,拽不动,傅缘君看着他笨拙的动作,似乎看出点什么:“你不会用内力蒸干身上的水?”

    “还能这样啊?”珍珠闻言便试了一下,把内力引到皮肤表面,果然细细的暖流焐热了衣服,但是水印子还是那么深,离蒸干还差的远。

    “我不行,”珍珠自来熟地把手伸给傅缘君:“你帮帮我?”

    傅缘君没搭理他,问:“你不会武功?”

    “这不是明摆的嘛,”珍珠胳膊举的挺酸的,也不尴尬,自己收回去了,接着坑哧吭哧把衣服往身上套,“我没学过武,也不认识几个字,来这里之前甚至听都没听说过莲火教。听你们教主的意思,好像以后也不打算让我插手什么事务,乖乖当个吉祥物就好——你还想知道什么?”

    傅缘君又问:“赵双栾是谁杀的?”

    珍珠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我都回答过一个问题了,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傅缘君颔首:“可以,你问。”

    珍珠折腾了半天,衣服没扣上,索性披着,一副散漫样子:“蚀心蛊怎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