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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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凌波看来无言以对,司空话才出口,已经后悔了自己的一时口快。魏凌波若想让他知道,想必也不会刻意如此冷淡,何况他若是真生起气来,伤势总不免加重。也是头一回觉到手足无措是个什么滋味,张口想要说些话来弥补刚才的无心之失,却总觉不管说什么也只会更引起他的反感而已。 这才是十足的傻子! 司空拊额暗叹,懊悔已极。魏凌波那样高傲的一个人,怎容得被他抢白。单是看着那张睫毛低垂的苍白脸孔上冷若寒冰的神色,就看得出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情。 …… “魏凌波!” 魏凌波摇摇晃晃自乱石中站起,那样子似乎连步子也踏不稳,司空大喜之后不由大惊,浸透血渍的一袭白衣看来触目惊心,让司空再次焦躁起来,朝他伸出手。 “不能走的话,我把这阵毁了进来。”这情况已没法再保持冷静,司空几乎立即就要拔出剑来挑飞这些石块,魏凌波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及时制止了他。 “阵势残缺变动,只会让我更难以应付。” 表情语气无一不在示意着司空根本就不应该,也没必要出现在这里。 知道自己理亏,却完全不打算看懂他的意思,司空放下剑等他艰难地绕开石堆走近,一出来就急忙扶住他。魏凌波的力气似乎告罄,被他一碰就身体一软,差点栽倒地上,还好司空及时将他抱起来。新鲜的血锈味道直扑鼻腔,他皱起眉头,小心将魏凌波放到干净的草地上,低头去检视他的伤势。 魏凌波轻微挣扎了一下,却因为身体乏力而作罢,只能任由他迅速而不容反驳地替自己处理伤口,仍有不甘似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专心揭开伤口周围快凝结到一起的衣物,司空对此只回以啼笑皆非的三个字:“别说话!”回头打了声呼哨,将马唤回身边,取下酒壶和包袱,咬开壶塞,含了口酒替他清洗伤口。酒液浸入骨rou的刺痛令魏凌波微微蹙起眉毛,司空接着手法轻巧地给他敷上药,撕下干净柔软的布条包扎。那种发着烫的疼痛感慢慢消下去,十分舒适。 司空处理伤口的方式熟练而温柔,让他几乎感觉不到额外的痛楚。魏凌波的精神恢复了一些,看来也不打算听从司空的吩咐,那张脸就像是戴着一个面具,无动于衷地继续道:“你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一个个大大小小的伤处理下去,司空把手伸向他腹部凌乱包裹着的布条,魏凌波本来是无力地倚靠在他胸膛上,突然挺起身体急着试图拉开司空的手。司空一只手压制住他,另一只手已经将它解开来,顿时有种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冲动。 “……”魏凌波反抗未果,睫毛垂得更低,不知是虚火还是刚才动作太大导致的血液逆流,脂玉般白皙温润的面颊上出现两团妖娆的红云,宛如温玉下沉积的上好胭脂。司空低头本想好歹骂他一顿,这下却几乎看得呆住,好险没忍住去咬上一口,说话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凶狠起来。 “这伤得这么深,怎么也没好好处理就这样乱来。”司空叹着气拉开他的手,也不好再提这伤口那刚被撕裂的薄薄结痂,完全不可能是刚才半个时辰内伤到的事实,只是埋下头更仔细地替他清洗换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欠魏凌波的,绝对不止眼前这一次。 “我也未必就会死……唔!”压根没想到司空会突然在伤口附近施加压力,魏凌波顿时痛得冷汗也冒了出来,面孔煞白。司空早有准备地钳制住他的身体,以免过大的动作会让刚处理好的伤口再次迸裂,一面气道:“有些兵器是有毒的,你连看也看不见,就算这一时还没发作,再拖个一夜看看会怎么样!别动!……别生气,对身体不好。”顿了顿,发觉怀中那张漂亮脸孔上依然浮着气恼未平,肝火上升的嫣红色,司空只有无奈地俯下头,将刚拔出来的一枚菱形暗器交到他手里:“我又不是故意的。” 大概察觉到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魏凌波的睫毛动了动,却咬着下唇不肯说话,看来对司空自称的“不是故意”耿耿于怀。司空俯□,以手指按压刚刚那个位置,说:“能感觉到痛,还算好一些。”魏凌波本想反诘,他现在全身上下,实在是没有哪一处不痛的,腰侧却忽然一热,一种温暖而湿润的触感覆盖了它。 立即意识到那是司空的嘴唇,魏凌波一时不知所措,呆呆地只听见鼓膜附近血液奔流陡然加速的声音。 心则早已完全失控,跳得让他怀疑它会不会就此裂开胸膛喷薄而出。 司空吐掉刚吸出来的毒血,继续替他吮吸,似乎没留意到他一瞬间尴尬的沉默。 但他的其中一只手,分明就搁在他的胸膛上,那种稳定而恒久的热力直透过衣物和皮肤,穿进胸腔里,完全可以感受得到他手腕血管有力的脉动。 过度的敏锐和兴奋令魏凌波觉得疲劳,无端觉得放在胸膛上那只手很舒适。他轻轻抬起手,叠放在他的手上,靠在他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司空刚想说话,被毒素麻到的舌头幸亏转得不够灵活,这才发现魏凌波已经歪倒在自己身上呼吸平稳地睡着了。啧,他倒是轻松。想起魏凌波是为了谁才会落成这个狼狈样子,司空只好摇摇头,将终于流出正常的红色血液的伤处包扎好,轻手轻脚地抱起他送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去,再利落地把魏凌波舒适地搂进怀里,拉转缰绳,回头看了一眼暮色中的碎石阵,心里不免掠过一丝疑惑。 他是怎么在遇到这些杀手时,把他们引进布置在如此偏僻之处的阵中的? 怀中的身躯因为彻底放松的关系,显得格外柔软温暖。司空纵马疾驰,早春的晚风带着潮湿的寒意漫过二人面孔,魏凌波因之稍微瑟缩。司空单手揽着他的腰,将整个胸膛敞开来由他依靠,无端地觉得应该会从他身上嗅到清爽恬淡的花香才对。然而此刻混合着鲜血,味道也颇为奇妙。司空不觉将脸孔半埋进他的发间,嗅着那股烈酒与血液混合而成的味道,不知为何,竟有种温暖得想要落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