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这孩子他管了
姜辰的这种无声的放纵让他敞开心扉，哭的越发凶，变成嚎啕大哭，撕心累肺，带着无尽的委屈和痛苦，似乎将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苦难都融在这哭声当中，听的姜辰心都揪成一坨。 他的哭声像尖锐的针刺进姜辰的心里，也刺破了他一直以来为自己修建的城防里。 去他妈的宫斗诡计！去他妈的明哲保身！这个孩子他管了！ 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他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罪才能哭的这么惨烈，这么的撕心累肺，才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竟然心存死志！ 如果能苟活，谁会选择死？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姜辰说道。 哭泣不会改变现状，也不可能会过的更好，但它是最好的发泄方式，没有治疗的良药，就只能自己揭开伤疤，让里面的脓血流出，不能保证会好，也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最起码脓血流出来会比埋在皮肤深处任其发酵腐烂要好。 他哭了很久，嗓子都哭哑了，还好这个点偏僻，又很晚了没什么人，要放现代估计早就有人报警了。 姜辰背着他往回走，这小孩苦累了趴在他背上老实的很，在看到皇宫时却突然挣扎了起来：“我不回去！” “好，咱们不回你那，回我那儿行吗？” “嗯。”他搂着姜辰的脖子轻轻哼了一声，又显得没精打采继续安静的趴在姜辰背上。 姜辰虽然是个小侍卫，但也是个三等小侍卫，官职正五品，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多带一个人回来也不怕被人发现，但身为质子一宿违规会造成什么样的风波姜辰不想去想。 现在是刚入秋，又是晚上，天气有些转凉，他俩身上都湿了，晚风吹过，有一丝凉意。 姜辰一回去就赶紧抓来这小子去洗澡，免得着凉感冒。 他是效率派的，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包括在这里也基本都是大群大老爷们儿一起洗，更一个小孩一起洗澡他也没觉得不对。 从哭完后一直都都听话的李璟凡突然变得很不配合，姜辰不管他，三两下扒掉了他身上的衣服，然后停手，沉默了。 那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全是伤，淤青，乌紫，鞭伤，钝器砸伤，甚至还有烧伤，有新的，旧的，有些已经好的差不多，或是结痂了，有些已经化脓甚至出现腐烂的情况，有的还在继续流着血。 姜辰特别愤怒，心中火气蹭蹭往上冲！ “我自己洗，你出去。”李璟凡捡起衣服遮住那些伤，不愿意让别人看见。 “洗个屁！”姜辰用毛巾给他擦了一遍身体后开始他上药，他这里别的没有，跌打损伤药和金疮药这些东西但是不少。 李璟凡很不自在，身体绷得很紧，却也没挣扎。 上药的过程难免有些疼，有些地方甚至需要把痂揭开放出脓血，但这小孩硬是没吭一声，若不是脸色惨白流着汗水，身体会不自觉的疼到痉挛，他还真以为他不怕疼。 姜辰很佩服，又很心疼他，他看上去那么小，要是在现代，应该还只是一个小学生，一个跌倒了会都会哭，不高兴了就会闹，会在平时吵着向mama要零食要玩具，而不是这么隐忍听话到让人心疼。 他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些零嘴，今天是中秋节，他虽然没回家，但家里人托人给他带了不少吃的，宫里也赏了不少份额，总之他这里吃的还不少。 “吃糖。”他猜小孩子应该都是应该吃糖的，打开一包糖，也不问人家是不是真的喜欢吃就直接拿出一颗塞到他嘴里，然后继续上药。 这是桂花糖，上好的红糖加了少许花生末和桂花，酥脆甜腻，又带着桂花的香味，好吃，卖相也好看，是京城很多公子小姐们都喜欢的零嘴。 他不太爱吃甜食，这里到是不少。 一只手抹药，一只手喂糖，这小孩现在挺听话，给就吃，乖巧的跟之前判若两人。 上药的时候姜辰发现他最严重的其实是头顶的那处伤，大晚上的，又被头发遮住之前竟然没发现，给他上药的时候他发现他头顶的那串头发都被沾着血污，黏成一坨后才发现的。 那口子最少得四五厘米长，伤口里面还有瓷器的碎渣，感觉对方像是冲着要他命一般砸的，姜辰脸色很沉，一声不吭的仔仔细细的将里面的碎片挑出来抹上药包扎好。 上药费了不少时间，忙完已经很晚了，但可能是受了伤，又落了水，导致他现在发烧了，但现在又太晚，他只能给尝试物理降温。 大半夜的，还跑到厨房给他熬了一碗姜汤，怕他喝不惯，又放了不少红糖给他端过去。 他很听话，一直都很安静，不哭不闹，让干什么干什么，给他吃什么就吃什么，就一直半眯着眼睛一直看着姜辰。 “看啥呢！闭上眼睛睡觉，小孩子要早睡早起，不然以后长不高。” 听了姜辰的话后他才闭上眼睛，但姜辰一转身他又睁开眼睛看着他，被他抓住几次之后才真的闭上眼睛，也许是太累了，在闭上眼睛后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但是睡的很不安稳，皱着眉头全身缩成一坨。 他咿咿呀呀的说着梦话，姜辰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他表情显得有些痛苦，肯定是做噩梦了，脸上也湿了，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流。 姜辰有点心疼，用衣袖抚去他脸上的眼泪，顺毛一样轻轻摸着他头。 小孩儿的手突然紧紧的抓着他，姜辰试图抽出来，却被抓的更紧，像是抱着水中的浮木。 “疼……” 姜辰突然觉得很心酸。 这小家伙，清醒的时候不哭不闹，跟没痛觉似的，睡着了才敢在梦里喊疼。 原来他也是会疼的啊！原来他也是怕疼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