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倒戈

    “叛乱的人类正在进攻圣域？”

    特伦斯震惊地看着突如其来的警报，全息影像的数据显示，无人机已经损失大半，必须动用军力干预。不远处的天空正在逐渐变成墨色，污浊的黑色云雾之间，电闪雷鸣。

    抵御雷暴的防御罩，竟然失效了？！

    深知雷暴可能带来毁灭性的危险，特伦斯额前流下冷汗，他抱起身边的少年丢给下属：“小家伙，现在很危险，回去呆在房间里不许出来！”

    迦利担心地拽住了他的手，怎么都不愿放开：“特伦斯大人呢？”

    “我不会有事。”

    特伦斯丢下冷冷的一句便立刻进入了作战部署，下属不顾迦利的抗议将小家伙关回监牢，作战带领部队赶往前线。

    【区区人类而已，你不会连处理这种事情都做不到吧，还是说，你打算现在就把身体还给我？】

    脑海中乌拉诺用阴阳不定的语气嘲讽道，特伦斯愤恨地咬紧牙关，想要回避那可恶的声音。

    “不，我能做到。”

    飞行器迅速从半空中升起，无数的飞行器紧随其后。几名作战指挥官在他的命令正前去对抗人类，特伦斯按了按眉心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眯起双眼看向如瘟疫般迅速蔓延的雷暴，身为研究者，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当务之急。

    “你们跟上第三、第四作战部队指挥官继续前往剿灭叛乱者，目前塞特拉的算力出现异常，我要亲自前往塞拉摩之柱。”

    为首的飞行器转了个弯，特伦斯神色凝重地握紧裁决之枪，望着船舱外的风景飞速流动，心里惴惴不安。

    霎时，一抹熟悉的身影从窗边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特伦斯震惊地倒吸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看错了。

    “索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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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

    珀西从飞行器上一跃而下，他抡起重型机关枪拉开保险，镭能量光束毫不犹豫地扫射着赶来的守卫。

    无人机和守卫机械的炮火过于猛烈，追随珀西的反抗军们还未完全降落在高塔上，乘坐的飞行器便被巡航导弹炸毁。

    珀西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目前，索洛率领的先锋应该已经攻破了圣域的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则是从四面八方进攻的人类大军与智慧体之间的作战。

    藉由雷暴引起的混乱，人类还不至于太快落入败阵，应当能为他们夺取“安卡”这最后一步争取时间。

    正当他们翻身跃入高塔，一排黑衣守卫迅速聚集将他们包围起来，佩戴的金属面罩反射着青蓝的火光，漆黑的盾牌和长枪看起来坚不可摧。

    “黑曜十字军？”

    珀西眼神暗了暗，谨慎地按住机枪的扳机。根据索洛的描述来看，这些黑曜十字军与通常碰到的智慧体并不相同，他们专门为守护塞特拉而生，并且身体资质也会随着塞特拉的充能而提高数倍。

    简而言之，比起作战的智慧体，这些家伙更不好对付。

    珀西和队员们勉强躲过枪林弹雨的强袭，却被接踵而来的攻击逼到死角，他们护甲的防御系统几乎已经失灵，而生命之匙的所在楼层还有一段距离。

    “首领，这一层交给我！”一名部下站出来以身体为盾，以迅猛的火力向黑曜守卫发起攻击。

    一时间，高塔内陷入混战，珀西带领着下属和智慧体相互厮杀。敌人的力量和数量都十分棘手，从正面突破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珀西从腰间抽出一支炸弹咬开，离手抛出的瞬间，弹片与火光四溅，发出振聋发聩的爆破声。

    巨大的冲击力将四周的人震倒在地，珀西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腹部的剧痛只让觉得喉头一阵热，恐怕是爆炸导致了内脏受损。

    他用枪杆支撑住身体，差点向前扑倒，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来。

    一列白色的身影从硝烟冲出，电光石火之间，为首的金色短发男人迅速持剑砍向他。

    怎么会还有增援？！

    “咣！”

    珀西咬牙抬起枪管挡住对方的攻击，用力想要将人击退，多亏了索洛的芯片，力量明显比之前强化不少。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四眸相对，互相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是你？”特伦斯认出青年的模样，危险地眯起湛蓝的双眸。

    “哼，你就是掳走了迦利的混蛋？”珀西冷笑一声，嘴角挂着鲜红的血丝，眼里涌起阴恻恻的杀意。

    “该死的牲畜！”特伦斯气愤地挥动长剑。

    珀西侧身闪过，用枪身狠狠砸向对方同时扣动扳机，特伦斯为了躲开攻击向后撤了几步。得了这个空隙，珀西抽身便走，直奔放置着“安卡”的水晶台。

    散发着幽蓝光泽的能量结晶悬浮在半空中，由于还在不断充能修复，只有一层透明的玻璃罩做保护。

    事不宜迟，珀西一把夺过生命之匙，纵身跃出窗外，跳向中心建筑伸出的露台。

    “站住！”

    特伦斯拔出裁决之枪瞄准青年的身影，但又害怕击碎了结晶，只能气愤地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耳边冰冷的风声呼啸而过，特伦斯余光瞥见头顶的天空，内心一颤。

    圣域汇聚起巨大的能量引来无法遏制的雷暴群，如同疯狂蔓延的瘟疫布满整个上空，一波又一波从云层中毫不留情地降落在地面上。

    ，

    下方的人群还在交战，特伦斯听见了隆隆作响的雷声和此起彼伏的惨痛哀嚎，有人类的、也有智慧体的，雷暴群在无情地吞噬着一切生命。

    恍然间，特伦斯的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末日将临。

    赤发青年手持着能量结晶站在中心建筑的顶端，他孤身一人，被越来越多的白衣智慧体包围起来，顷刻间所有武器都指向珀西，一面面准星的全息影像全都锁定了他的头颅。

    然而，知道那是挽救圣域的命门，所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珀西仍旧临危不惧地笑着，他举起精致的蓝色宝石，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它摔碎。

    “你们以为只要撑起防御罩，就能够一直独善其身，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吗？现在又如何呢？”

    赤发青年侧目望见下方被雷暴融为焦土的建筑物、正在挣扎呼救的人类和智慧体、血流成河的地面。

    他再次眯起凌厉的双眼，所有影像都同步传达着他铿锵的声音：

    “违背了自然规律，引起的雷暴会侵蚀一切生命体，就算你们的身体能够抵御不死鸟病毒，但却无法躲过天灾。因为它不是仅于人类的灾难，而是智慧体和人类共同的灾难！”

    “虽然说你们不是人类，却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对吗？”

    珀西眼神一凛，将“安卡”抛向半空，瞬间举起枪口精准地击中了它。

    “嘭——”

    在众目睽睽下，珍贵而精致的宝石瞬间变得四分五裂，它溅射出幽蓝的光在空中炸开，化为晶莹的粉末洒向地面。

    沐浴着能量结晶的碎片，被雷暴袭击的智慧体和人类的身体都在慢慢康复。

    智慧体们震惊得愣住了，纷纷将讶异的目光投向救了他们的人类首领，他们开始渐渐明白，自己失去的生命能量被结晶所填补了。

    “怎么会……”　“身体居然……”

    “没有人不想活下去，没有人不想自由地活着。”珀西深呼了一口气：

    “我们要联合起来共同面对灾难，阻止它的根源。而造成雷暴侵蚀的源头，就是塞特拉！”

    “只有停止它的运作，让他不再吸收和夺去生存的资源，我们才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人类青年的身上，也许正因为他们经过令人绝望的雷暴侵蚀，一直以来的认知终于有了些许动摇。

    然而下一秒，一切都静止了。

    一个身影呼啸而过迅速冲向青年，紧接着，一阵白光闪过，未出口的话语哽在喉头。

    “……！”

    殷红的血滴落在地面上。

    青年紫色的双眸不可置信地大睁着，银白的剑在众目睽睽之下刺穿了他的腹部，珀西嘴角涌出鲜血，慢慢回过头去——

    飘逸的半长金发，钴蓝色的美丽双眸，猎猎浮动的白色长袍。

    “第一部队指挥官索洛，现擒获叛乱者首领珀西、及其全部人类反抗者。”

    索洛眼神从未如此冰冷地与他对视，染红了的剑不带任何怜悯，贯穿着他血流如注的身体。

    珀西这才注意到，在场的所有人类反抗军脚下升起冰蓝色的光柱，他们被压制在地上，一动不动。

    索洛从后扼住珀西的脖颈，扯出怀里散发着蓝光的项链。珀西震惊地看到，那是自己给他亲手戴上的宝物。

    “我这里还有一枚完整的能量结晶碎片，可以用于复制生命之匙，我想，这应该是我们需要的东西。”

    人类首领像还未升起的星辰，光芒陨落、坠入黑暗。

    由于目标发生变化，所有瞄准珀西的枪口自动解除了锁定。

    “为……什么……”

    被擒住脖颈的珀西口吐鲜血，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质问着曾是恋人的对方，双眸颤抖不堪，像绝望燃烧着的火焰。

    “为什么……背叛了我……咳啊啊！”

    “为什么？因为……这是我的任务，”索洛冷然地眯起瞳孔，脸上暗得看不出表情：“从最初开始，我的任务就是抓捕所有人类叛乱者，为了让你相信我，我不得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你、唔……！”刀尖从腹部抽了出来，珀西如残破的玩偶般倒在地上，双眼无力地抬起望着索洛。

    “仅凭人类的力量和贫乏的武器永远不可能越过雷池一步，”索洛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而你们能够如此轻易地击碎防御罩、突破第一道防线，正是因为……我是第一防线的指挥官。当完成任务，我便能从此恢复原职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

    珀西虚弱地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地昏了过去。

    索洛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不远处还在震惊中的特伦斯，眼中无悲无喜。

    “我先去向塞特拉复命，这些叛乱的人类先暂时收监，过问塞特拉后再发落。至于珀西，对于我们的目标，他还有价值……”

    索洛俯身从地上抱起脸上毫无血色的青年，一旁的智能辅助机械迎了上来准备替主人搬运，索洛的手臂仍旧紧搂住青年的肩膀和腿弯，指节因用力过度都蜷得泛白，微微颤抖着。

    然而他只是迟疑了一瞬，便将怀里的人交给了它。

    “带他去治疗，之后关进拷问室，我亲自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