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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酒吧

    自从结婚以后,周钦平就没再去过酒吧,想来也有十几年了。

    那时甚至还没有酒吧夜店这种说法,都叫歌舞厅、夜总会,秦知北订的是一间清吧,光看装修就很高档奢华。

    周钦平钦平推门进去,在场的几乎都是外国人,连悬挂在吧台上的价目表都是英文,周钦平只会cat dog这种幼儿园基础词汇,看不懂那些花里胡哨的洋文,倒是看得懂那些三位数的价格,看符号竟然还是美元,贵得周钦平头皮发麻。

    在角落里的位置有个人站了起来,这人就是秦知北,周钦平走过去,与秦知北客套地寒暄:

    “秦老师,好久没见到你,都有点想念你了。”

    秦知北笑道:

    “只是有点啊?”

    “呃……呵呵。”,

    秦知北将手边的酒水单递给周钦平:

    “周先生要喝点什么?”

    周钦平翻开一看,脸都黑了:装什么逼啊,整本酒水单一个汉字都没有,甚至看文字也不像是英文,明显是做洋鬼子生意的。周钦平合上酒水单放回原位,淡定地说:

    “和你喝一样的就行。”这样应该就不会暴露自己看不懂了吧,周钦平有点小得意。

    “好。”

    秦知北招了招手,叫来服务员,服务员也是个外国人,两人叽叽呱呱说着不知道哪门子鸟语,等服务员走后,周钦平有点好奇地问秦知北:

    “刚才你们说的是什么语啊?”

    “意大利语。”

    周钦平惊讶极了:

    “牛逼啊,你还会讲意大利语?”

    秦知北笑了:

    “这有什么牛逼的,你去学你也会。”

    “我哪会,我就不是这块料。你还会说什么语?”

    “日语韩语,俄语、法语,就这些,会的不多。”

    真你妈的装逼,这还叫会得不多,周钦平都要怀疑秦知北是在羞辱他了。

    “来两句听听?”

    于是秦知北低低地讲了一句话,听着像俄语,周钦平问他是什么意思,秦知北说是晚上好的意思,反正周钦平也听不懂,秦知北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服务员端着酒过来,秦知北指了一下周钦平,周钦平眼皮倏地一跳——秦知北的食指根部也贴着创口贴,不仅是食指,中指也贴了。

    ……是巧合吗,为什么和洛河受伤的地方一模一样?周钦平记得特别清楚,他咬伤少话男的就是食指和中指。

    此刻周钦平的思维很混乱:他潜意识认为是秦知北,可又害怕真的是秦知北,他该怎么办,报警?那不就全部人都知道了,娜娜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得起头,“周琳娜你爸爸被老师强jian啦哈哈”,还是用别的方式,可秦知北是住园华苑的,绝不是好惹的……

    周钦平直勾勾地盯着秦知北的脸出神,秦知北凑近了些,问:

    “怎么了?”

    “啊,那个、你的手,受伤了,没事吧?”

    周钦平装出关心秦知北。

    “你是怎么受伤的?”

    “小伤而已,被书边缘割到了。”秦知北不以为意。

    “这么不小心,肯定很疼吧?”

    周钦平大着胆子抓住秦知北的手,观察他的表情,可惜看不出什么异样。

    “不过这种小伤口最好还是不要包创口贴,包了反而不容易好。”

    秦知北细细的眼皮一掀,手指在周钦平的掌心里跟逗猫似的轻挠了两下,用带着点撒娇的口吻说:

    “那麻烦周先生帮我撕下来吧?”

    什么意思?周钦平的手有点发抖,他搞不懂秦知北是什么意思,挑衅?又或者的确不是他。周钦平咬咬牙,抓着秦知北细长的手指,撕开上面的创口贴——露出指腹横着的两道极细伤痕,这他妈算什么伤啊?还用创口贴包成这样,同性恋真jiba矫情!

    与此同时周钦平总算松了口气,看来不是秦知北,至少那个少话男不是秦知北。那周钦平口袋里的套也失去意义了,他本来是想假装酒后乱性,就像上次那样,趁机看秦知北的后腰上有没有红痣。

    天,自己怎么会想出这么傻逼的方法?他对女人都硬不起来,更何况对方是个男人,周钦平懊恼地想:他不会真被那群强jian犯cao坏脑子了吧?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脑子里究竟装的什么jiba玩意。

    这下搞得周钦平酒都不想喝了,这间酒吧光线很差,每桌只有从顶上垂下来一颗卵蛋大的黄色小灯泡,只能影绰绰地照清对方的脸,要是往后靠着椅背,整个人融进黑暗里看不见了。

    秦知北靠着椅背,灯光照着他骨节漂亮、握着酒杯的手,他的脸被举到面前的手机照亮,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周钦平实在很难去相信这是个强jian犯,以秦知北的条件,他想要什么样的对象没有,何必去强jian人?

    说来这酒可真难喝,又烈又苦还一股酸涩味,周钦平喝了几口就喝不动了,看这里的酒水价格应该都是好酒,只能说他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尔后秦知北“啪”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脸又从暗中缓缓浮出,像一尊庄肃穆母的檀香神像。

    “周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啊?哦。”

    “周先生现在还和前妻有联系吗?”

    什么鬼问题?周钦平面露困惑之色,秦知北解释:

    “其实孩子的性格形成,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尤其是父母的性格、父母之间的感情,我想帮助周先生,拉进和琳娜之间的距离。”

    原本周钦平不愿意和外人谈论这种私事,没想到秦知北是这么想的,以至于周钦平竟然还有些感动。

    “偶尔吧,跟她说一下娜娜最近的生活情况。”

    “琳娜会和她母亲联系吗?”

    “这个……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她跟她mama比较亲。”

    “那为什么不跟你前妻一起生活。”

    “她再婚了。”

    秦知北稍稍挑了一下眉尾:

    “能问一下你和前妻离婚的原因吗?”

    周钦平目光有些躲闪:

    “我工作忙,顾不上家庭,她一个人太累了,是我的问题……”

    “应该不只是这样吧?”秦知北眯了眯眼。

    “就只是这样!”

    周钦平激动地提高了音量,所有人问起他都是这套说辞,将过错全部一股脑地揽到自己身上,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信以为真。

    “别激动,周先生。”

    秦知北柔声安抚周钦平:

    “我没别的意思。”

    “……抱歉,我声音太大了。”

    周钦平也自知失态,又缩了缩肩膀,躲进了黑暗里。

    秦知北莞尔:

    “那周先生现在有新对象了吗?”

    “没有……”周钦平闷声道,“我的情况,秦老师又不是不知道。”

    “周先生,我毕竟是老师,所了解的信息也有限,你也可以去问问跟琳娜关系亲近的同龄人,了解她的情况。”

    秦知北拿起酒杯,伸到周钦平面前,周钦平赶紧拿起自己的酒杯,和秦知北的玻璃杯轻撞,秦知北明显话里有话,难道娜娜出什么问题了?关系亲近的同龄人……梁慕?

    周钦平走进洗手间,啪地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他用手接了一捧水,粗鲁地搓着脸,那酒的后劲很大,刚开始喝只是难喝也没太大感觉,这会已经上脸了,两颊泛出酒醉的酡红,太阳xue突突直跳。

    有点晕,周钦平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身形一歪,被人搀了一把,他赶紧站好,连对方的脸都赶紧点头道谢,对方关切地问:

    “你不舒服?”

    周钦平的余光瞥见镜子里的人,震惊地瞪大眼睛:这老外的中文讲得也太好了吧!周钦平摇摇头:

    “没事,有点头晕,这里的酒喝不惯。”

    “这里的酒就都是混的,比较烈,酒量不好的人很容易醉。”

    这个外国青年很健谈,长着一张多情风流的英俊脸庞。

    “哈哈,这样啊。”

    被男人搭讪让周钦平很不自在,想赶快离开,蓦地眼前阵阵发黑,差点站不住。周钦平立刻撑住洗手台,脑袋重得让他抬不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你都站不稳了。”

    “没事。”

    周钦平试图自然地走出卫生间,其实在旁人看来,他就像只摇摇摆摆随时要跌跤的老鸭子,果然走没两步,周钦平就差点摔到,外国青年立刻上前扶住他,强壮有力的手臂紧紧搂住周钦平结实的细腰。外国青年身上的香水味特别重,直冲周钦平的鼻腔,让周钦平闻着头更晕了。

    “你有伙伴吗?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有伴、有伴……”

    周钦平表露出明显的抵触,推着外国青年结实的胸膛,嘴上却还客客气气的:

    “谢谢你,我要去找我朋友了,我自己能走的。”

    “他在哪儿?我带你去找他吧。”

    “不用。”

    周钦平更大力地推着外国青年,却被一把推到墙上,外国青年身材高大,肌rou又厚,像一座山笼这周钦平,压得他动弹不得。

    “你很符合我的胃口。”

    外国青年笑起来性感迷人,他亲了亲周钦平rou乎乎的嘴唇,捏开周钦平的嘴巴就把舌头插进他的嘴里,粗暴又不失调情地和周钦平接吻。

    “唔、额……”

    周钦平头晕得厉害,使不上力推不开外国青年,索性牙关一闭要咬对方的舌头,但外国青年的舌头飞快地退出周钦平的口腔,舔上周钦平饱满的唇珠,充满挑逗意味地咬着他的唇rou——忽然周钦平身上一轻,外国青年被人拽开了。

    周钦平摇摇欲坠地扶着墙,他视线几乎全黑,甚至看不清是谁帮了他,只能盲目地道谢:

    “谢谢……谢谢你帮我。”

    “周先生,醉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