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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你又怎知苏温不是贼喊捉贼

    那日从鹿陌处出来以后,苏澜特地找林鹤径私下聊过,就连他也诊不出什么,到底是自己小看了苏温。

    “澜公子,在下听说过你,说实在的,你的脉象确有异象,可对于如今的我来说,却是束手无策。”林鹤径只得如实告诉他。

    “在下明白,只是在下来往醉梦楼还有同你结识的事,还望林公子能够守口如瓶。”苏澜倒是挺放心眼前人,如果他是真的在意鹿陌,便不会将这些事抖出去。

    “你放心,我有分寸。”林鹤径只是一拜便拂袖而去,这些人都不是林鹤径能够惹得起的,他在鹿陌处见到这位戴面具的澜公子的时候,私心里是不想替人诊脉的,他以为澜是私下里要来解秘药之毒的,此药凶狠却并非无药可解,只是没人敢解罢了,若自己替人解了一旦被发现,便是诛九族的罪名。

    可这位澜公子却没有那样的脉象,若不仔细根本察觉不出澜脉象中的异样,林鹤径这才放下心来,他也无能为力。

    林鹤径自觉不过是大夫而已,他不想掺和朝堂事,只想悬壶济世,也只在意鹿陌。

    此时的苏澜第一次觉得东宫这样空旷,无人来吵闹自己,而苏澜也不需要去守着人,只站在院子里想着白日里路行安同自己说的话:“赵公子,有些的机会可只有一次,你可要好好把握啊。”

    路行安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苏澜是在街市上偶遇的人,他这句莫名其妙意味深长的话,仿佛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是啊,机会只有一次,此刻如若去天牢中将人杀了要比平时容易的多,偷梁换柱也更容易做得到,相比苏温平时人群簇拥众目睽睽之下,说到底天牢中行事确实方便。

    可如今他的命脉掌握在人的手中,又怎么能轻举妄动,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也或许根本就是自己舍不得了,就算没有这毒,苏澜也下不了手了。

    苏澜蓦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剑的手紧了紧起身掠步而起,朝宫外的天牢中奔去,自己这样如果是这样想的,那那些人势必也会这样想。

    想要苏温的命的人可不止一拨,如今在天牢中少了层层侍卫和影卫的保护,少了深宫中的重重守卫,会更容易动手,只需要派刺客将人杀了,太子殿下死了,这朝堂的天也就变了,皇帝想查也是难,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苏澜想到了这一层,只向天牢奔袭而去,他未曾察觉的是,他如今是在担心苏温的安危,甚至于心乱了一瞬。

    夜色里,既无星子也无月,只黑魆魆的一片,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雨珠打落在青石板上的水滴声,偶尔雀鸟飞过的振翅声,在这样夜色里却有几分怕人。

    苏澜顾不得这样多,只匆匆地行至天牢门前打点了狱卒才得以见苏温一面,只见人在牢房中坐在桌前两手各执黑白子把玩着同自己对弈,好不自在。

    苏澜惊觉苏温那副娇俏的模样似乎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有。

    “殿下。”苏澜轻轻唤了人一声,眼前人沉浸在自己的棋局中并未察觉到自己的到来。

    苏澜与苏温对弈过,虽然他存心让着苏温,也可见人的棋艺之高,第一子便落天元,有帝王之志也是野心勃勃,之后更是步步逼近万分喜欢铤而走险。

    看人下棋便可以看出一个人如何,苏温从来都不是表面那般温顺无害,看过他诸般面貌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澜哥哥?”苏温rou眼可见的愉悦,眉眼微弯唇角却怎么也放不下去,棋子随便搁在了桌旁便朝自己走了过来,一双扶着牢笼的手看出来有几分凄惨,语调有几分委屈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殿下倒是逍遥自在。”莫名的苏澜下意识地说出了这句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

    可看苏温的眉眼似乎是更愉悦了几分:“既来之则安之,我如今成了众矢之的,他们也见不得有多好过。

    只是澜哥哥来看我也不知带些吃食。”

    苏澜将视线从人身上转向了牢房中的桌案上,果品糕点茶水一应俱全,这样待遇,还要什么吃食?

    苏温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眼神,只换了副姿态唤来了狱卒:“将此人同本宫关押在一起。”

    苏澜眉心微跳,他就不该来此处。

    那名狱卒似乎有几分犹豫:“殿下……”

    “怎么?本宫如今还是太子,说的话就不管用了?”苏温的拔高了几分音调,自是不怒自威。

    这样两幅面孔,苏澜莫名地觉得有趣。

    “是是是。”狱卒用衣袖擦着额间的汗,终究是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将苏澜关了进去。

    苏澜颇有几分无奈,只打量着牢房中的布局,莫名地住进了这里,只有几分哭笑不得。

    “澜哥哥,不要怪我,这样你能更好的保护我了对不对?

    如今我们便可以抵足而眠了。”苏温嘴角噙着笑,步步逼近苏澜,一只手扣上了人的肩膀,将人逼进了墙边,彼此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一双眼睛直视着苏澜说完这些话只顿了顿,又凑近人的颈侧同人耳语道:“还是说,如今这里天时地利人和,澜哥哥想动手杀了我?”

    苏澜被人圈在怀里本能地缩了缩脖子,如果他想推开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但眼前的人是主子,苏澜只侧过头没再直视眼前人低声说了句:“殿下,属下不敢。”

    “不敢?还是现在不能?”苏温唇瓣湿润的触感触碰到自己的脖颈,苏澜生理性的有几分排斥还是挣扎着将人推开了。

    苏澜将剑搁在了一侧只跪在了地上又重复了一句:“属下不敢。”

    “澜哥哥。”苏温的语调似乎比方才冷了几分,苏澜未敢起身,便觉苏温也跟着蹲了下来,“那我们今夜抵足而眠好不好?

    牢房中简陋只有一张床榻。”

    苏温的眼神炽热而富有凶性,苏澜只觉得有几分恍惚,应了一声:“是”

    “澜哥哥,我好喜欢你。”苏温只在一瞬间扑向了自己。

    苏澜下意识地去接住人,只倒在了地上,苏温趴在了人的身上,如今已经长成,极具成年男子的压迫感。

    苏澜给人垫在了下面,一瞬间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却不是排斥:“殿下,天色晚了,早些歇息吧。”

    “不急。澜哥哥,夜色正好,不如你我对弈一局?”苏温的手放在人的胸口,似乎像是在感知人的心跳一般。

    苏澜拒绝不了,只得顺从他。

    原先苏温的棋局被收了起来,只重新开了一局,虽身在牢房,却比在外面要自在闲适许多,苏澜觉得,如果他们只是寻常人家的一对双生子,或许应该是无比亲密的兄弟吧?

    苏澜警觉,本身就难以入眠,如今身边多了一个人,更是辗转反侧。

    人身上的温度很舒服,也很柔软,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姿态,

    闭眼酣眠着的眉目温柔,相比醒着的时候温顺可爱了许多。

    苏澜勾勒人人的眉眼,这张脸明明同自己并无二致,可或许因为生长环境和接触的人不同,相由心生,他们的面目还是可以区分开来的,性格更是大相径庭。

    牢房里灯光昏暗,空间狭小带着淡淡的味道并不好闻,但苏温身上淡淡的皂香却让人觉得安宁。

    异样的声响在牢房中响起,苏澜眼睛眯了眯,一只手下意识地搭上人的腰紧了紧手,另一只手拿出藏在袖中的飞刀,他只轻轻唤了苏温一声,便也醒了。

    两个人互相搂抱着四目相对,只见苏温瞳孔微缩捂住了苏澜的口鼻,苏澜只一瞬间的不解之后便是了然,许是苏温觉察了迷药。

    牢房门被打开,发出一声闷响,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咫尺之间苏澜抱着人瞬步换了个位置,飞刀掷出。

    只听苏温喊了句:“别要了他的命。”

    飞刀只扎中了人的腿,一声闷哼声有几分异样,苏澜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闪步过去掐住人的下巴以防人自杀,可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见人面目痛苦很快便没了声息,他看向苏温与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了然:“殿下,是死士。”

    刺杀不成便只有自裁。

    “澜哥哥也想到了有这样一出对不对?澜哥哥心中有我才会来见我。”苏温眼神茫然无措,带着几分泪意,“现在该怎么办?”

    苏澜看着人的模样,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自己能想到的事,苏温肯定能想到,他是笃定了自己会来,还是说他已经准备好了别的法子?

    几分惊疑不定,苏澜却忽然被人抱住了,那样受到惊吓的姿态和惶恐的语调告诉自己:“澜哥哥,你去告诉父皇好不好?告诉父皇有人要害我。

    父皇他一定会放我出去的。”

    如果说晋王殿下是贼喊捉贼,那苏温今日这一出,又是否是为了出去自导自演的戏码?苏澜的心中升起这样的想法也并非全无道理,或许在晋王中毒的时候,苏温就已经预料到并且谋划好了一切,皇家之人果然足够心狠,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

    苏澜低声回答他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