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闻欣安静地趴在窗台上看李承露,看他干净的手指,握着笔在自己的练习册上勾画。闻欣觉得他不管做什么都很认真,也好像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这里又做错了。” 心虚地抿抿嘴,闻欣探头去看,李承露没分出眼神给他,笔尖刷刷在纸上游走。 闻欣想他哪里都能做得很好,就是太好了,让他偶尔感到失落,失落于追之不及,就像遗憾不能留住夏天。 窗边的小风扇转得飞快,总算带走一点点热气,阳光晒得人困意上涌,闻欣趴在一片明媚里慢慢闭上眼打瞌睡。 李承露刚检查完手里这一页,一低头就看到一张睡得晕红的脸,他停下笔,枕着手臂面对闻欣趴到窗台上。 晚上闻玉梅特意做了一桌子菜,闻欣还有点心虚,下午他和李承露在房间里鬼混了太久,直到傍晚才下楼来,好在mama并没有多问。 晚饭后天还亮着,白日里的热气稍稍散了散,闻欣和李承露坐在院里分吃一半西瓜。 “李承露成绩可好了。” 闻玉梅把洗好的水果端出来,听到他的话便笑着说:“那你得跟人家多学学。” 她不动声色地瞧一眼李承露,应该是个养尊处优的孩子,就是太过安静。看得出来闻欣很喜欢这个朋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与人这样亲密。 她心里突然酸涩,如果不是与众不同的身体,她的孩子会不会也和所有同龄的男孩一样开朗活泼? 闻欣不知道她心里所想,此刻他心里都是隐秘的欢喜,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闻欣带着李承露沿着小镇的河岸一路走。傍晚的空中,蜻蜓飞来飞去,李承露安静地走在他身边,闻欣犹豫了很久,勾勾手指牵住他的手。 李承露的手指很凉,闻欣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啊?吓我一跳。” 李承露不说想他,他说:“我觉得你没有听我的话每天做题。” 闻欣撇嘴,他随意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石子骨碌碌滚进河里。 “上了大学之后是不是就会很轻松?我看陶霖哥就是这样的,不过他很厉害,我问他问题他也都会。” 李承露瞥他一眼,突然松开他的手快步往前走。闻欣愣住,他连忙追上去,“怎么了啊?” 他从后面一把拽住李承露的手握住,谁想李承露突然抬起他的手,一口咬在他手腕上。 闻欣吃疼得往后缩,“你干嘛呀……” 李承露松开嘴,看看他手腕的齿印,又抬头看他一眼,脸色总算缓了缓,两个人又和好如初地并肩散步。 闻欣真是搞不懂他,想问问又怕再被他冷脸咬一口,哎,可真难。 等天完全黑下来,闻欣急忙忙拉着李承露回家,乡下夏天蚊子太多,多在外面待一会儿就得被咬一身包。 他在自己的床上铺上凉席,等两人冲过澡之后就各占一半在上面躺下来。李承露穿着他的背心短裤,白皙的胳膊和大腿坦露在外面,闻欣探手摸他的大腿,滑溜溜的,皮肤真好。 李承露斜眼看他,眼神里有颇为无奈的笑意。闻欣又往上摸他的大腿根,嘿嘿笑了一下,问道:“承露,你开心吗?” 好一会儿,他听到李承露的回答,“嗯。” “今晚有很多星星,明天天气一定很好。”闻欣翻身趴在他旁边,用手百无聊赖地点点他眼角的划伤。 李承露安静地和他对视,那双晶亮的眼睛令他嗓子发干,艰难地咽了咽,他轻轻说:“是我mama划的。” 闻欣的手猛地顿住,李承露避开他的视线,继续说:“她生病了。” 闻欣回想起之前,李承露很多次说过他mama生病了。 “她,她不太聪明……一直住在疗养院里。”李承露像是在尽力组织自己的语言,闻欣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他问李承露,“她生了什么病?” 李承露把视线投向窗外,安静的夜晚,听得到外面不知名昆虫的鸣叫,一声一声,打乱呼吸的节奏。 “你不要难过,”闻欣急切地想要安慰他,“她一定会好的。” 李承露却摇头,“她不会好了。” 闻欣沉默下来,他太过笨拙,不知道怎么能给他安慰。他不由想到自己,想到mama。 闻玉梅是很勤劳温柔的女人,闻欣的父亲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就抛下他们母子俩跑了,留下了一笔巨额的外债。闻玉梅独自抚养他长大,为了还债吃尽了苦,但她从未让闻欣吃过苦,她疼爱闻欣,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 她是闻欣的依靠,闻欣不能想象没有mama的生活。 闻欣觉得李承露一定很难过,他环住李承露的肩膀,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李承露低头和他接吻,接着按着他的背与他zuoai。 闻欣的膝盖跪在凉席上,磨得他很痛,李承露便抬起他的一条腿把他翻转过来。姿势的变换使得yinjing进得更深,闻欣捂着小腹哀叫,他受不了地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叫出声来。 李承露亲他的手指,他好像很喜欢闻欣的手,总是反反复复地亲吻揉捏。闻欣被他亲了会儿,突然把手挣脱开来,双手紧紧搂住他脖子,通红的脸埋进李承露肩上,一声一声随着他的冲撞哼喘。 高潮的时候身体像是飘在空中,他胡乱说着喜欢啊爱啊,李承露回应他了吗?李承露一向很沉默腼腆,他回应自己了吗? 他听不到李承露的声音,快感麻痹了大脑,闻欣多想永远停在现在,既不用担心失去夏天,也不用害怕错过谁。 但是心跳却越来越快,怦怦怦穿过几年孤独的时光,像大雨落下来,砸醒一场梦。 闻欣倏地睁开眼睛,他大口喘息着坐起来,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车窗外有昏暗的光,闻欣惊恐地扑向前排座椅,李承露听到动静微微侧过脸看他一眼,很快平静地移开视线。 他手指间夹了根烟,在昏暗的地下车库角落里燃着暗淡的光。 闻欣失魂落魄地坐回后排,他身上披着李承露的大衣,却依然觉得很冷,整个人瑟缩在车后排。 脚边扔了一个打了结的避孕套,黏糊糊的兜着jingye。闻欣后知后觉地感到下身的疼痛,那里湿热得像是还含着什么东西,事实上的确如此,毕竟从第一次射精之后李承露便没有再戴套子。 “醒了就走吧。”他听到李承露说。 闻欣安静地抱着李承露的大衣下车,他得扶着车门才不至于腿软到摔倒,真的好难过,像是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四处看了看,这里好像已经不是医院的停车场,闻欣惊慌地看向同样下车的李承露。 李承露锁上车门,从闻欣的怀里拿走自己的大衣,抬腿没有留恋地离开,没有要等闻欣的意思。 “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