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作为一个逃课如同家常便饭的问题学生,今天白微算是难得地上完了一整天的课。 放学后,一个人往校外走,到了前庭,看见倪双在前面,垂着脑袋闷闷地走,旁边两个男生亦步亦趋。 白微箭步追上去,捉住倪双的手腕,一记警告眼神投向那两个男生,随即加快了脚步把倪双拖走。 来到校门左侧的公交车站台,正巧公交车进站,白微带倪双上了车,在最后一排座位里坐下。 搓了搓刚刚被白微握过的手腕,倪双终于抬起头,正眼看向白微,露出感激的笑脸。 「谢谢。」他小声说。 白微瞥了一眼,视线下滑到倪双颈上,眉梢微微吊了一下,开口:「早就告诉你,下次跟你那个容哥哥说,不要总是留下那些玩意,又不是热恋中的情侣。」 倪双脸上掠过一抹尴尬,缩了缩脖子。想把衬衫的领子翻起来,但是收效甚微,无法将那根白皙的脖颈上红一团、紫一团的印记全部掩盖。 没有女朋友,身上却不时出现这种印记,加上本身那柔弱又娇贵的个性,倪双成为同学们奚落的对象,其实算是顺理成章。 白微第一次遇见倪双,就是在像之前的那种情形下。那个时候,其实不能说是白微见义勇为,纯粹只是顺手而已。而延续至今,则成为了一种习惯。 半个多钟头后,公交车开到倪双所住地点的站台。两人一道下了车,倪双问:「去我那里坐坐吗?」 「不了。」白微摇头,「我去那边的篮球场看看。」 「那我陪你。」 「不用,你回家吧。」 「哦……」倪双的眼睛黯了黯,「那,你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白微像是在说「我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吗?」似地摆摆手,转身离去。 ※ ※ ※ ※ 来到篮球场,白微却没有上场的意向,就坐在球场周边的长凳上看别人打球。刚刚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听啤酒,还冰着,在这种天气喝起来稍嫌寒凉。 上个月刚刚结束了一份打工,新的打工尚未找好,目前白微是处于无事可做的阶段,但又不想回家,才在这里消磨时间。 时间过起来其实很快,天色转眼便暗下来。白微还是坐在原处不想动,直到肚子开始抗议。 想来想去,没想出要吃什么,倒是想起倪双。假如倪双还没有吃过饭的话,就叫出来一起去吃好了。 白微往倪双的住处走去,尚未走到庭院大门,便看到倪双和一位个子很高的男人面对面地站在那里。男人身后停着一辆纯黑色的高级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应是司机。 似乎是下意识地,白微停住了脚步。 这样远望过去,那个高大男人的面目还相当模糊,然而,白微却可以在脑海里清晰地描摹出那人的脸,甚至神情。当然前提是,他没有猜错人的话。毕竟他就算听过那人的名字再多次,还都不曾亲眼见过。 他猜的那个人,叫作慕容。慕容不是姓,而是姓慕,单名「容」。 如果那人果真是慕容的话,那么之后将要发生的事,白微或多或少可以预料。 胸口泛起一阵阵不舒服的sao动,白微咬住下唇,拳头缓缓握起,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跑过去。但直到最后,他也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倪双上了那辆车,扬尘而去。 ※ ※ ※ ※ NS建筑设计学院,国内首屈一指的同行院校。当初高考的时候,白微着实是下了一番狠功夫,最后凭自己的成绩考进来。 只是入校之后,白微顿时就失去了考试时的劲头,也没有劲再像中学时那样疯玩疯闹,变得这么懒散度日。 并不是不喜欢现在就读的学校和专业,只是坐在课堂上的时候,总也打不起精神。心似乎怎么都集中不在学习,但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有时候想着这些,会越想越茫然。就像是此刻从教学楼天台上看出去的风景,什么都很广阔,也什么都很遥远,无法触摸。 白微抚了抚额头,转过身,背靠着围栏坐在地上。 昂起头想看看天,却被中午强势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只好闭上眼睛,视野陷入黑暗,昨晚目睹的情景却不期然地涌回脑中。 见到了,「传说中」的慕容。 有关慕容的事,大多数都是由倪双告诉给白微。但撇开那些不谈,慕容本身就算得上是风云人物,若不是为人低调,恐怕早就不知道登上杂志封面多少次。 不过白微从倪双那里知道的慕容,与公众所知的慕容,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可以算作两个人。 众所周知,慕容的母亲是难产而死,五岁时父亲慕仲也病逝,之后慕容便被倪家收养,作为MT建筑设计集团的继承者之一。至于另外一个继承者,自然就是倪家独子,倪双。 MT是由慕倪两家联合创立,几十年的精心经营,早已成为业内一流的国际知名公司。由于慕仲离世时慕容尚小,公司便统归倪安管理。 数年前那场车祸,倪夫人当场身亡,倪安在病床上挣扎了几个月,最终还是回天无力。原本已经身任集团总经理的慕容,当然也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总裁的职务。 以上都是公开的情报。 至于某些未公开的,譬如说,原本就身体欠佳的慕仲,是因为从旧照片中偶然发现倪安曾与慕夫人有染,悲愤交加,才会一病不起; 再譬如说,慕容一上任就对MT管理层进行大换血的行为,并未真正获得前任总裁的授权; 又譬如说,慕容对「弟弟」倪双的特殊疼爱…… 这些,都只能是秘密。 如果不是认识倪双,而倪双又特别信赖他,白微也不可能会了解到这些事。不过白微所不了解,包括倪双也不了解的是,慕容心里的想法。 十几年同在一个屋檐下,倪双一直将大自己六岁的慕容视为兄长,虽然这位兄长总是冷冰冰的,至少在行为态度上还算客气。然而就在倪安离世后的某一天,突然就…… 对此最合理的解释,也许就是——报复。有很多事,倪双知道是倪家欠了慕容,该是被记恨的。虽然这种报复方式让倪双大惑不解。 并不是不能采取激烈方式响应,但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慕容平衡一些,或是平静一些,他可以忍受。而且按照内定,大学毕业后他也是要进入MT管理层的,到那个时候,慕容应该已经平静下来,就不会再这样对他了。 所以白微常常会想,如果倪双不是这种天生就逆来顺受的个性,或许很多情形会与现在大不相同。偶尔会感到无奈,不过这毕竟不是他应该干涉、能够干涉的事。 有关于慕容,白微从来没有追着要问,倪双也不是滔滔不绝非讲不可,只是有时候不经意,不知怎么,就会说到他了。 白微记得,第一次倪双对他提起慕容,说的就是,哥——直到今天倪双仍然习惯性地这样称呼慕容——有一双极其漂亮的、艺术家一般的手。本身就名列全球首席设计师的人,说是艺术家的确不为失妥。 除了手,慕容的脸也是极其俊美的。 倪双曾对白微说,哥的皮肤白得冷冰冰,眉翼略带上挑,眼睛线条长长的,更显得十分冷峻锐利。 倪双还曾指着海报上一个唇形堪称完美的模特,说这人的嘴唇还是比不上哥的好看。 那又会是怎样的一双唇?白微试着在脑子里勾勒。 在倪双身上游走的唇,会是什么样的形状,什么样的颜色,怎样留下了那一个又一个的暧昧印痕?那种时候那双眼是否依然冰冷,注视着倪双的哪个部分?是白净的脸,纤细的颈,还是柔软的腰? 「……」 右手从刚刚解开了的皮带内层钻进去,撕下拉链,来到内裤之下,握住了那个微微发烫的部位。随着手掌上上下下,那个部分在手心里越发膨胀,也越发火热,几乎烫手。 白微张开口,深深地几轮呼吸,随后又抿紧了唇,双眼也紧闭着,阳光从正上方洒到脸上,使得睫毛细微的颤动都异常明显。 与所谓问题学生的身份相呼应,白微就不像倪双那样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乖乖仔。 小麦色的皮肤,深刻的轮廓,带着一点率性还是野性的味道,加上平日里白微总是一脸漫不经心,便给了别人一种不好接近的印象。 如果不是这个缘故,以这张还算帅气的脸,怎么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招致女生的青睐。 如果有女伴,现在白微也不至于一个人坐在这里DIY。 当然,以上的两个「如果」,都不能说是重点。重点是——男人想要DIY的时候跟什么都没干系。除非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比如,被人撞见。 当听见有人推门的动静,白微立即睁开眼睛,手也从裤子里抽了回来。可惜他知道他迟了一步,因为他看到对方的脚步停顿了两秒钟,才继续迈出来。 的确很尴尬,无论是于对方还是于自己。但是这种情绪如果表露出来,只会更尴尬。 于是白微将一贯的无谓表情挂到脸上,以从容不迫的动作整理好裤子,然后站起来,往下天台的门走去。 这样一来就势必要与对方擦肩而过。直到这时白微才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禁愣住。 真是无巧不巧,这个人竟然就是他系里的同学,封寻。 白微倒是很早就知道这个名字,至于接触还是头一回——假如被看见DIY也算是正式接触的话。 倒霉,万一封寻是个大嘴巴……这么思索着的时候,白微已经与人擦肩而过。想想还是不放心,正要回头说什么,却听见封寻在身后唤了一声:「白微。」 白微一怔,转过身看向封寻。后者站在那里,面带微笑。 如果换作别人,在这种时候还笑容满面,一定会让人觉得这家伙在那里阴险得意,简直欠揍。 但是封寻不会,他笑得那么自然,一如从前白微对他的印象,清爽而阳光,又带着些慵懒。 「这样子去教室,恐怕不太好。」他笑着说。 白微很快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脸色隐隐一暗,还来不及回话,又听封寻说:「放着不管的话,对你自己也不好。」 「……」白微皱起眉,盯着封寻看了半晌,「所以呢?」 毫不在意白微那半是揣摩、半是厌烦的语气,封寻笑着耸耸肩:「所以还是给它解决了比较好。」说完就伸出手来,把白微刚刚系上的皮带再次解开。另一只手按住白微的肩膀,推着人背靠到围栏上。 从始至终,白微没有任何动作。一方面是由于好奇,他倒想看看这个人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当然更主要的还是,他呆了,完全没料到封寻会这么做,真的这么做。 这何止是怪异,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首先,他们两个是同学;其次,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最后,就白微所知,封寻是个公认的优等生,次次拿取最高奖学金,而且尊师重道,乐观向上,品行优良……等等等等。 所以说,传言并不总是准确的。 尤其是,当白微看见封寻蹲下去,把他本就没有完全平复的分身托起来,在将之纳入口中之前,那深意似的微微一笑。 这个家伙绝对不简单……白微有些懊恼,然而,那副口腔里面温热而滑润的触感实在很舒服,让他不由自主地迟疑了一下,然后就越来越下不了决心把人推开。 没有拒绝便等于默许。 于是封寻大大方方、毫不客气,将白微的分身从根部舔舐到顶端,连铃口也没有放过,用舌尖来回摩擦,忽然往前一顶。 白微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颤,不得不承认,封寻的技术相当不错。灵活的舌头像蛇一般狡猾,巨细靡遗地游走过每一处,让未得纾解的欲望越发地不可平息。 当封寻再次将他整个含住的时候,白微自己也感觉到,贲张的热度又已经涨大不少,更加紧密地挤压到对方口里的柔软,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一下下的脉动,越来越快越急切。 事已至此。 白微无声吁了口气,昂起头,闭上眼睛。 这种事对白微而言并不是第一次,虽然这次的对象不太对劲。反正感觉这么好,再来推拒什么的,那是真正的圣人君子才做得出来的事。而他连伪君子都算不上。 原本就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欲望,在那么灵巧周到的「照顾」之下,很快到达临界点。 封寻将他的蠢动从口中放了出来,以手握住,不消数次taonong,该释放的便全数得以释放。 之后封寻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巾,把该清理的地方清理完毕,最后才向白微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怕他尴尬,从开始到结束,封寻始终不曾看白微一眼。 不论如何,白微对此很受用,因为他的确尴尬。 脸皮再厚,性格再豪放,被一个初次接触的人做这么亲密的事,多少还是会不好意思,何况这件事发生得这么突如其来。 说到底,封寻的动机始终教人不得其解。 白微定定看着封寻,没有掩饰眼睛里的质疑。封寻却只是淡然笑笑,说:「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白微的确想问,但又不太想问,因为他不认为这种事还会有下一次。 仿佛连他的这种心思也能看透,封寻又是一笑,摊手:「你愿意的话,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白微不禁怔了怔,这句话并没有让他感觉解脱,反而越加疑云丛生。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必多虑,我没有什么目的,毕竟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突发事件。」封寻读心似的说了这样一句。 白微彻底没有了语言。封寻果真不愧是模范优等生,那颗外表俊秀的脑袋,绝不止是安在脖子上供人观赏的而已。 「当然,真的要你说忘就忘,完全不再在意,似乎也有点难度。」 封寻眨了眨眼,笑得有些微妙,又有些孩子气似的顽皮,「或者这样,晚上你请我吃饭,就算是还了我刚刚的人情,此后就谁也不欠谁了。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