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站街
掉掉今晚还没开张。 其实他不急,只是张望着等待的时候,有只苍蝇停在了他的大腿上。很痒,他晃着大腿想驱赶。 有几个微醺的大学生路过,大声喊他“掉掉”。 他以为有客人上门,扭头望过去。 他们便哄笑起来,笑他够sao,一个人站着就开始屁股痒了。其中一个男生还夸张地学他晃大腿的动作,惹得那几个人又笑开了。 他们笑过了,就继续往里处走,那附近有个按摩中心,提供一些擦边球的女性服务。 他本来不叫“掉掉”。原本他为自己接客取的假名叫“赵湖”,但没人这么叫。后来他有段时间接客比较频繁,就有点儿脱肛。肛门往下掉着几个不大的rou球。这让他的单价大打折扣,毕竟稍微有点儿钱的嫖客都喜欢看着干净点的。虽然脱肛并不传染,但看上去总倒人胃口。 他长得也普普通通,没什么旁的能让人记忆深刻的点。有那么几个客人开始喊他“掉掉”,旁人觉得生动形象。这附近就都传开了。 掉掉今天过来的时候发现那家按摩店其实没有开门。门口贴了张印刷纸,上面写着什么,掉掉也没细看。估计就是今日整休之类的告示。 当然,他也不可能去提醒那群大学生。 还是没生意。掉掉左右瞧到巷口有个很年轻漂亮的女人走进了便利店,肩上搭着一只中年男性的手。掉掉随意一瞥,竟发现那是自己的父亲。 而他父亲搂着的那个女人,也不是他记忆中的“冯阿姨”。 掉掉当年11岁的时候,父亲迷冯阿姨迷得神魂颠倒,在外纠缠不清。被母亲发现之后,双方大闹了一番。掉掉后来就跟了母亲。 母亲没几年就生了场大病,整日意识不清。父亲怎么也联系不上。掉掉去当面找,被骂了回来。于是他15岁就没读书了,想出去打童工挣医药费的时候偶然被拉皮条的盯上,骗去接了几单。 虽然被男人捅肠子痛得要死,而且当时嫖费都被那拉皮条的几乎全部刮了跑。掉掉却意识到这是个来钱快的好办法。于是学着散妓的样子,自己在街边站着接客。 他当时心想,没什么关系,等我mama病好了,不干了就是。 然而后来mama并没有康复,掉掉也没有停止当兔崽子。 掉掉卖屁眼儿给她妈治病,屁眼儿都卖黑了,他妈还是死了。 他妈死了之后,掉掉有段时间也想找正经工作。但这座镇子实在太小,谁家出了个卖屁眼儿的,还不早被传了个遍。谁愿意招这种腌臢的人。 掉掉当即就背上他的破行囊,去往另一座无人认识的城市找寻生的希望。 然而他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处处碰壁。最后也没再回家乡的必要,就在这座城市继续卖屁眼儿维生。 几年没见他那总是对冯阿姨深情款款的老爹,没想到在这座城市重新遇上。 前几年听说他跟母亲离婚之后,很快就跟冯阿姨登记了。 所以现在他这算是找到了更加更加喜欢的女人,搞个“婚外婚外情”么? 掉掉被自己造的这个词儿逗乐,咧着干裂的嘴唇笑了起来。 父亲没有发现掉掉,掉掉也不打算走上去装熟。 掉掉摸出他的杂牌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收起手机正准备离开,突然头部右侧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钝痛。木棒砸至脑袋的声音在骨传导的作用下凝成巨响,在他脑海中无限放大旋转。 掉掉并没有失去意识晕倒,只感到鲜血从那一小块破碎的头皮内涌出。 在淌向他的脖子之前,衣领的侧面被拽住了。掉掉被一群人用蛮力拖到了昏暗至极的窄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