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令人又气又爱的弟弟
苏梓晏吃过早饭后就一直在哥哥床边守着,他跪坐在地上,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苏友群俊朗的睡颜。 半年前,苏友群突然不接苏梓晏电话的时候,凭借着血浓于水的关系,苏梓晏隐约感觉苏友群是出事了。 和往常一样,苏梓晏放学后自己回家,他身边盯着他的人突然就不见了,他也没有因此怀疑什么。四年来,家里的气氛比之前六年还要凝重,哥哥回家后再也不管他的饥饱冷暖,眼睛里也只剩下冷漠。 苏梓晏避着苏友群,除去汇报功课和应对偶尔苏友群兴起时的提问之外,两人几乎没有更多语言交流。 天凉了,苏梓晏不慎感冒,他只能自己找药吃,按照那六年间哥哥的教导,清鼻涕吃感冒清,浓鼻涕喝下火茶,三天解决不了就去看医生或者加大药量。那天,药刚好没有了,苏梓晏要出门自己买药,但必须经过苏友群的同意。 苏梓晏推开苏友群房间虚掩着的门,为了方便监视苏梓晏,苏友群一般是不关门的。 直到望见空荡而冰冷的书桌上仍留着半壶发臭的奶茶,苏梓晏才惊觉哥哥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这是常事,这四年来,苏友群经常一声不吭地去出差,好几天不回家也不曾告诉苏梓晏。但他总会给弟弟留下自己出门的提示,譬如一定会将杯子水壶洗好,绝对不会任由水壶里的奶茶发臭。 苏梓晏拿出手机,站在哥哥的办公桌前给他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何东生:“你好,这里是苏友群先生的秘书,苏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是……” “东生哥啊,我是梓晏。”苏梓晏刚把名字报出来,就感觉对面的热情瞬间消失。 “有事吗?”何东生冷着脸问。 “我要出门买药,家里感冒药没了。”苏梓晏说着,还故意吸了吸鼻涕。 “嗯,知道了,我会跟阿群说的。”何东生冷漠地挂了电话,不屑发出任何询问和叮嘱。 三天后,苏梓晏特意挑着饭点给苏友群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还是何东生。 “我是梓晏,我买点东西,花了三万块。”苏梓晏还没开始报自己买了什么,就被何东生不耐烦地打断:“你卡里的钱用完再说!在什么地方买什么东西手机都能收到短信,没事别老打扰你哥!” 等何东生挂电话,苏梓晏才愣愣地望着哥哥的书桌,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又过去三天,苏梓晏一边给苏友群打电话,一边在苏友群盘下的办公大厦门口等着。 接电话的人依旧是何东生。 “什么事。”何东生语气冷得不像是在跟“人”说话。 “……”苏梓晏挂断了电话,一声不吭地挂断了。 接电话的何东生气个半死,把手机丢给旁边帮忙照顾苏友群的孙基。 苏梓晏去了地下车库,猫着腰钻过横杠,没被守卫发现。 他一辆车一辆车地数过去,找到了苏友群的座驾。 迟疑片刻后,他第二次给自己的哥哥打电话。 这回是孙基接的。 “我说梓晏小老弟啊,你哥现在很忙你知道吗?你都二十二岁了,自己照顾自己得唔得?”孙基好笑地对苏梓晏说。 “得。”苏梓晏绕着车子走了一圈,故意让对面的孙基听到空旷地区的脚步回声。 孙基眉头一皱:“小子你在哪儿呢?!” “公司的地下车库,我哥的车子旁边。”苏梓晏说。 “你哥出国,不用开他的私家车。你在那转圈干嘛?快点回家去!”孙基命令道。 “他人在国内,不是长途电话也不是海外电话。”苏梓晏的逻辑清晰得很。 孙基一时语塞,同何东生交换了个眼神,对苏梓晏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是真的在忙。” 苏梓晏不等孙基说完话就挂了电话,站在哥哥的车子前,沉默半分钟后,突然飞起一脚狠狠踹在车门上! 汽车警报被惊动,啾啾作响,苏梓晏转身大步离开停车场,往家里走去。 “这是考验吗?你以为我会逃吗?我才不!我要看着你死!”苏梓晏一边走,一边恨得面目狰狞地低吼:“我会看着你死在我面前!” 半年后,苏友群回到家里,他完全剃光了头发,头皮上挂着一层青灰。 苏梓晏感觉这人熟悉又陌生,直到苏友群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他才彻底断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人。 倒不如说,是眼前的人忘记了自己。 “哥,八个小时了。”苏梓晏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伸手推醒苏友群。 苏友群不耐烦地挥挥手:“再睡会儿……晚点叫我嘛……” 苏梓晏一愣,竞对苏友群这任性的话产生些许兴趣。他趴在苏友群耳边低喃:“还不起来?我把你的早餐吃掉可别怪我。” 苏友群睁开眼,迷茫地看着苏梓晏。 “嘁。”苏梓晏坏笑着咂舌,刚想从地上起来,却听苏友群说了一句让他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呛回去的话—— “你……是谁?” 苏梓晏震惊地后退了半步,盯着苏友群的眼睛看。 苏友群眼里除了迷茫之外还有淡淡的恐惧。 苏梓晏张张嘴,想说“我是你爸”,但这句话最终还是被他咽回肚子里。 什么时候能呛人什么时候不能,他其实清楚得很。 “你……你别跟我演戏!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苏梓晏的愤怒吓到了苏友群。 “……”苏友群往后挪着身子,试图离这个莫名发怒的男人远一点。 “你是不是真的伤得很重啊!”苏梓晏眨眼间就泪水流了满脸,他到底是不是在心疼苏友群,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心疼伤害自己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苏友群你别跟我演戏我告诉你!”苏梓晏双手紧紧抓住床单,垂下头,忍不住在苏友群面前哭到失态。 苏友群抬头环顾四周,转头问:“大哥哥……我mama呢?” “死啦!早就死了!”苏梓晏顺口回答道。 “……”苏友群愣住了,睁大的眼里毫无预兆地涌出泪水。 这边苏梓晏突然回过神来,他好像听到了不该听见的话——苏友群刚才叫自己这个弟弟为……“大哥哥”? 苏友群很聪明,哪怕说只剩下到初中的回忆,都能轻易接手公司的工作,一些本领是慢慢被刻进骨头里的,他记忆再怎么往后退,智力也不至于减弱。现在这种叫法,很明显是连智力也不剩多少了。 苏梓晏抬头看去,苏友群沉默着捂住脸颊,他的哭泣是无声的,比嚎啕大哭更令人心碎。苏梓晏从未正面向苏友群求证过他母亲的情况,只从苏友群的朋友们口中得知苏友群的母亲在孩子只有七岁的时候就因不堪治疗的疼痛和生活无望而跳楼自杀。 苏梓晏这般没多少共情心的人竟会因为苏友群的无声哭泣而浑身颤抖,他爬上床,张开双臂,将苏友群搂进怀里。 苏梓晏把沉默着的苏友群带到浴室,帮他洗脸,简单地刷了牙,然后摁到餐桌前坐着。 “哥,吃饭。”苏梓晏见苏友群又陷入呆滞状态,不由眉头紧锁。 苏友群盯着保温壶看了好半晌,突然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望向苏梓晏。残留的泪水顺着他的泪沟滑下,在他唇边消失。 “抱歉……做了个噩梦……”苏友群用手揩去泪痕,起身往浴室走去。 苏梓晏跟着起来,送他进去洗脸。哥哥好像恢复了正常,但也只是“好像”而已,病情肯定又加重了,说是做梦,其实已经把梦里的自己带回了现实。 “你吃了吗?”苏友群问。 “嗯,吃过了。”苏梓晏跟着苏友群在桌边坐下,继续盯着自己的哥哥。 “今天怎么老看着我?”苏友群好笑地问。 “昨天回来,叫你叫不动,早上又叫不醒,你脑子坏了,我不能盯着吗?”苏梓晏说着,用食指揉了揉嘴唇,接道:“我想看着你,看你死在我面前才安心。” 苏友群笑得苦涩,心想苏梓晏到底是有多恨自己。 “你至于么?一边担心我,还一边对我放狠话,是要我活着还是要我去死?”苏友群想开之后,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我要你生不如死,就像你这四年来对我一样。”苏梓晏冷冷地说。 “这四年我对你怎样?”苏友群苦笑着问,一边往嘴里塞了一口粥。 “变态一样,打我,cao我,反正,就不让我好好过日子。”苏梓晏拿了个大勺子,在哥哥的保温壶里舀一大勺粥,端到自己眼前小口小口地吃。 “你不吃完一壶了么?”苏友群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小些的保温壶,上边贴着写了苏梓晏名字的便签。 “没吃够。”苏梓晏呛人的脾气又回来了。 苏友群无奈又好笑,他反问弟弟:“我干嘛打你cao你?因为你说话太气人吗?” 苏梓晏淡淡地应道:“我哪知道,我以前都不跟你说话的,就想在苏家赖着吃一口软饭,你就打我骂我。” “唉,算了。”苏友群举手投降,埋头吃饭。 苏梓晏抬起头,看着哥哥的脸:“你早就不该管我。” 苏友群不甘心地回话:“可我是你哥。” 苏梓晏微微抬首:“现在不是了。” 苏友群追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发生了性关系。”苏梓晏说着,嘴角一扬,勾起看似单纯但又让人隐隐觉察出一丝邪恶的笑容:“你没资格当我哥,就没资格管我做不做好人了。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苏友群不解地看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的苏梓晏,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该说些什么话来让看似精神失常的弟弟恢复正常,就被苏梓晏用手掌夹住面颊。 苏梓晏快速凑近苏友群的动作苏友群根本来不及防备,他只觉唇上一暖,下唇就这样被一个男人含在口中,轻轻地吸吮着。 苏梓晏放开苏友群,得意地笑道:“含过你jiba的嘴来亲你的唇,你恶心吗?气不气?” 苏友群摸着嘴唇,脑子里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弟弟得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