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总裁被强吻出血(凌歌的信)
事情在网上持续发酵,等到连方清泽都致电问责后,我才姗姗而出,通过令港区电视台展出十多张拍卖行艺术品购入证书以及第三方鉴定评估机构出具的证明文件,购买方一栏全都是CAE陈氏艺术展览综合有限公司。 “我在此郑重声明,小福宫博物馆采购艺术品一事已经由令港区政府立项,拨款2630万美元,经过多方商议全权交由莫瑞兹艺术公司采办,佣金占采购额的5.6%。 前一阶段CAE公司收购的艺术品绝对没有占用政府拨款,此次采购完全是出于公司扩展库存的考量,但同时CAE也愿意承担社会责任,计划无偿借出这批艺术品五年,放入小福宫博物馆与全国人民分享。 为人民营造良好的艺术文化环境,需要两党的通力合作,在此我要感谢人民党观察报等多家媒体队毕加索、傅抱石、徐渭以及其他艺术大师的提前宣传。 CEA此行确实竞拍到百余幅大师作品,预计小福宫今年8月1日开馆,届时将展出这些典藏,详细情况可以登录小福宫博物馆官网,或者CAE艺术博览……” 公司宣传部赞叹这是一次绝妙的反转公关,让CAE大出风头。经过工会党的打点,不少媒体开始倒戈,含沙射影指责人民党抹黑事实真相,混淆民众视听。 新影传媒特意做政治专访:专制主义下的政体能否还真相以自由。 安云菲笑道:“不错嘛陈净,人民党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之前按兵不动,就是想等他们帮你做够宣传,你占现成的便宜,现在舆论都向着你了,民众知道你是被冤枉的好人,肯定黑子闭嘴,路人转粉。” 我和煦笑笑,仿佛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其实不是的,这次延迟澄清事实不只为了“欲扬先抑”的效果,也是为了自毁。 谣言带来的伤害不能被澄清抵去,若是一个人长期被编排绯闻,就算他没做什么,久而久之,名声也好不起来了。 我宁愿让民众对我的印象更差一些,别对我抱太大期望,我是资本主义社会里的商人兼政客,本质上就不可能是好东西。 免费将百余件顶尖艺术品租借给博物馆,从表层上看像慈善,根本原因是我要逐渐控制令港区的经济命脉。 我深知这些艺术品会给博物馆带来怎样的轰动效应,国内外众多慕名者赶来参观,令港区游客数激增,拉动周边经济商圈的发展,美食购物,酒店宾馆,服务业将迅速提升,增加十数万个就业岗位。 在这里起步,深耕于令港区的各个经济领域,从旅游业到工业、航海业、教育业,等五年之后新一轮大选到来,这片地界已经改姓陈。 周五接受电视台专访,完成后已经到了傍晚,坐进车后座,小徐问我去哪儿。我没有回答,很疲惫,揉一揉两眉之间。 今天特意修饰了衣着,焦糖色西裤马甲,真丝黑衬衣,外罩深棕色的半肩披风,一种很古典的穿法,常见于油画上的贵族骑士。 刚才在电视台有不少女性向我示好,赞美我英俊多金,如影视剧中的霸道总裁,当然也悄悄给出了一些暗示,塞进我口袋里的明信片背面有酒店房号。 这几个月来我差不多都住在酒店内,或者睡在办公室。自与凌歌别后,从未回过家,一次也没有。 车窗外天色阴沉,我说:“去西岸公寓。” 平日里没时间照顾椋梨源,我让助理帮忙找了可靠的钟点工阿姨、家教,有几次还让香川影织开车带他出去吃饭,他毕竟是日本人,多接触本国同胞内心能有归属感。 坐电梯到五楼,看见501的门敞着,嬉笑声很响,一男一女从门内走出,都靓丽条顺,化浓妆,身上穿巴黎世家,脚上踩菲格拉慕。 我堵在电梯口阴沉着脸打量他们,他们看见我先是一愣,目露惊艳之情,想笑却没笑出来,他们怕我。浸yin在权势里的人,都有上位者的威慑力。 两个人低着头走步行梯离开,我大步走进501,甩手摔上门:“他们是什么人?” 椋梨源正在抽烟,云烟雾绕后藏着秀美脸蛋,一身sao包的紫色连体裤裹出漂亮身形,我夺走他的烟扔进水杯,沉声重复:“他们是什么人!” “星探。” “什么?” “他们在街上发掘了我,准备带我去中国发展,我要参加男团选秀。” “呵。”我轻蔑一乐,在沙发上坐下:“你会什么?唱,跳,rap,还是演戏?” 书包扔在茶几底下,我掏出他的化学练习册,翻开,全是空白。 “今天是六月九号,七月十二号开始大考,还有三十三天……” 椋梨源打断我的话:“我不参加考试,我要去中国当明星,已经签合同了,我会成名的,赚钱后把我欠你的钱全部都还给你。死读书没有用,我不想再学了,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来决定,你不要干扰我!” 还是要语重心长的跟他谈一谈,我放缓声音:“我没想干涉你的人生,你想当明星,可以,但必须是在你读完大学的前提下。 不要轻信读书无用论,你读大学,不只是在学专业专业知识,也是在正式进入社会前有一个充分认识世界的缓冲期,健全人格三观,培养成熟的心性。 我一直觉得明星的低学历对社会不是件好事,把娱乐圈搅得乌烟瘴气。也难怪,名利场内太浮华了,钱权色,容易让人迷失,但读过书多少都能增加人的抵御力。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没有捷径。你必须努力,还要承担起责任,不能想着光靠皮相去骗幼龄女粉丝的钱。” 椋梨源又点起一支烟:“你说的话我一个字儿也不信,我就是不想努力,我不想过什么深刻无聊的人生。你学历高又怎样,不过就是个动动嘴皮子坑骗人民的伪君子,我妈爱读书结果怎么样,一生不幸红颜命薄。我不会这么傻,人生在世能快活几天是几天,就是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我搧了他一巴掌。为千春,为自己,更是为了他,他实在是缺少管教。 椋梨源两眼冒火,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力气还挺大,很好,我等着他还手,这样我更有理由跟他干一架,让他尝尝成年男人的铁拳,这个欠揍的混小子! 他猛然动作,下一刻,我口腔剧痛,唇内黏膜撞进牙齿,血腥味迸出来,一切都像是慢镜头,我看见他纤长细密的黑睫毛,雪花秘扇,光影流转。 头骨碰到冰冷平面,视线上方变成天花板顶灯,我终于意识到他是在用嘴撞我的嘴,他把我按倒在茶几上,狠狠碾磨着我的唇瓣,舌尖破开我的唇。 我的一拳揍上他的脸,之后又是一拳,下手极重极毒,椋梨源从我身上跌落,他在笑,浮肿的流血的脸在笑,两只眼灼灼发亮,死死盯着我。这漂亮的暴徒,血脉里流动法西斯的残忍。 他的笑逐渐凝滞,似乎天真又困惑:“你……哭了?” 是,眼周酸涩颤抖,我快要忍不住泪意:“为什么……这样报复我?” 没有比这更残忍的方式,比骂我、打我、拿刀捅我残忍百倍。 他在提醒我,我有多贱。 做过在男人身下辗转承欢的妓,所以我注定人尽可夫,连我养的孩子都可以辱我。 我颤着嗓子,指门外:“……滚,滚出去,快滚!” 椋梨源牵动嘴皮:“接个吻有什么……” “滚!” 他出去了。 我坐在地上,抓起大把纸巾捂住嘴,吐血水。外面雨声渐响,我迷茫地抬头环顾四周,才发现这里不是我的家。 我跌跌撞撞跑向502,房内死寂的整洁着,餐桌上没有小收音机,衣柜里没有整排一模一样的灰T恤,凌歌来过,凌歌走了,客厅里他睡过的折叠床,干干净净,毛毯整齐叠好,放在枕头下。 深蓝色枕套上,搁着一个白信封。 “小净,或许你不会明白,我是怎样回来爱你的。请你相信,有些人的爱存在沉寂期,像休眠火山的岩浆,在地壳万米以下的液态区酝酿生发,与你分离的十年里,我经历过的每分每秒都没有你,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一滴积聚起来都是在为爱你作准备。 你曾提起过我的前女友,还有陈栖雪,你觉得他们痴心爱我,不是这样的,小净,我尊重他们,与他们好聚好散,这些年我越发明白,每个人都有结界,都是一座城,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而我没能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敞开真心。门当户对,甚至思想契合,都不能决定爱情,爱情是过剩的多巴胺,慌乱,无措,冲动,彻底败给另一个人,那种感觉,自你之后,我再也没有体会过。 可惜曾经我以为幸福是必须要刻苦追求的,我不敢相信自己有多幸运,原来上天早已把你安排在我的生命里,从初中开始,我们一起晨读,打篮球,逛马路,不需费力我就能看见你,那时我只把你当作寻常景色,我们相识的太早,我迟钝的心不明白何为爱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的?我们分别一年后的圣诞节,我在纽约跟朋友聚会,四周灯火流溢,非常热闹,我突然想到了你,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了,我强烈地思念你,我想立刻见到你,但是那时候你已经有了爱人,我不能再去打搅你。 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像我之前告诉过你的。我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会让我想起你。清晨蓝雾中的白芍,旧金山的晚霞,渔人码头的彩色海盐,可乐冷藏后罐体上凝结的水珠,路上两个可爱小男孩为抢饼干大打出手,我会不由自主的微笑,那些时刻的光影、气味、声音、颜色包围我,就好像你在我身边。 在麻省理工,我曾与导师的女儿恋爱两年,她主动提分手,并劝我去追心里那个人,或者彻底放下爱欲投身于宇宙,看惯生死寂灭,无休无止,人将超脱于私欲。我不再钻牛角尖,不愿再对藐小之物追根究底,我放弃微观生物学,把身心投放进天文学内,当我长久凝视浩瀚太空,以光年计算距离,观测数亿倍太阳质量的黑洞,见证核聚变后星云中诞生耀眼恒星,我终于明白无限的大就是无限的小,我无处可逃,一个人如果不积累足够的痛苦,便永远也不可能参悟。 我必须回来找你,因为你是我最大的妄念,在你那里,我甘愿受刑,做感情的囚徒。 还记得我们一起读过的童话吗? 里狐狸被驯服了,看见麦田在风中起浪,会联想起小王子的金发,他懂得爱,也教会了小王子什么是爱,于是小王子幡然醒悟,自己深深爱着那朵玫瑰,即使她懒惰平庸自命不凡,他也无可救药地爱着她,年轻时不懂得,所以错过了,把自己放逐在星空里,千山万水过后,他还是要回去找她。 三年前的12月28日,我收到邮件rose on the road,玫瑰上路,我以为这是一种暗示,冥冥之中,你我心意相通,当时我正在主持一个国家项目,收尾后我着手准备辞职,遭遇种种阻挠,期间你在外面吃了很多苦,我无能为力……” 跪坐在地上久了,身体冰冷而麻木,我没有再读下去,慢慢趴倒,脸颊碰触地面,睁着眼看窗外的大雨,飘窗开着,雨水伴随狂风泼进来。 雷电轰鸣,盖住我的哭声,信纸渐渐被水打湿,一个一个黑字融化成灰斑,万千扭曲的笔画细细蠕动,哭泣的纸,无能的爱,终将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