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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朕初即位,后宫总不能空置。

    年前的最后一个早朝,启光帝下诏禅位、新帝将于新年登基即位,震惊四野。满朝文武没一个同意的,哭着喊着要陛下三思。陛下没搭理他们,只说了一句:“左右是我闻家的天下,外人有什么好非议的。”

    百官哑口无言,礼部侍郎死死地盯着皇帝陛下不错分毫、快把人盯出窟窿了。陛下说完下旨退朝,拒绝了吴侍郎的求见。

    除夕宫宴,启光帝最后一次以皇帝身份出席、却把龙椅右席让给了摄政王。团圆饭是家宴,宗亲们看着这出大戏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装出一副其乐融融合家欢、自顾喝酒赏舞逗美人。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穿上明黄龙袍的男人拿着金樽、朝左边的人递过去。闻景曦犹犹豫豫接过来、不敢说话,盛满哀求的眼神看起来可怜极了、可惜男人不吃这套。那人凑近了,靠在自己肩头说话、外人眼里是好一幅兄友弟恭的温情画面,可他们听不到、男人说的是:“我劝你最好快点儿,不然本王等不及了、就自己动手。你也不想被宗亲看到吧?陛下。”

    闻景曦慢吞吞地将手挪到身下,在被桌案挡着的地方、他双腿大开,裤子中间被人化了一道缝、艳红的xue口露出来,湿淋淋的、难耐地紧绷着。再怎么羞耻不愿也抖着手将杯口抵住xue眼,台下的歌舞声骤高、他在一边欢腾中像失禁般、排出一樽清亮的液体。

    闻子墨晃了晃满杯的酒、带着点儿莫名混浊,一旁的人羞到又要掐手、被他握住。

    “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大半坛不知归就剩这么点儿了?陛下的嘴很贪吃啊。”

    他将金樽凑近自己,闻景曦紧张极了、又带着莫名的兴奋——男人要喝掉自己那处含着的酒,这实在是……实在是……

    “真sao。”

    杯口停在嘴边半寸,他余光瞥见闻景曦泛红的面颊、从他略显急促的呼吸中看出什么,笑得意味深长。

    “陛下不会以为我会喝下它吧?你那口烂逼捂出来的sao酒,也配被本王品饮?”

    是了。他只是想羞辱自己罢了。

    还没整理好情绪的启光帝听到旁边人又开口、叫得是礼部侍郎的名字。——皇帝陛下赞赏吴侍郎劳苦功高、特在家宴赐席以示嘉奖。

    “吴侍郎年纪轻轻功业不凡,实在是我大启肱骨之臣。朕敬你一杯酒,吴侍郎不会不赏脸吧?”

    闻景曦眼睁睁看着那金樽被奴才拿走、送到吴侍郎面前。

    “不要!”

    他情急惊呼,尽管声音不大、可此时歌舞已停,大殿针落可闻。吴侍郎举着酒杯看他,宗亲面面相觑。

    “曦儿是觉得一杯不以慰藉侍郎大人?哈哈哈哈,可惜啊、此酒乃珍品,朕也没有多的。吴侍郎,请吧。”

    男人不动声色地拽紧了左腕的金链,闻景曦疼得忍不住蜷缩、额头渗出汗,再不能言语半句。

    吴洵盯着他不肯动,是美酒还是毒酒、是嘉奖还是赐死,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想问。

    “怎么?吴侍郎不肯给朕面子?”

    摄政王步步紧逼,吴洵只能一饮而尽。

    不要……

    闻景曦心脏破碎的同时,旁边人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吴侍郎海量!怎么?这酒可好?”

    “回王爷,确实是好酒,微臣谢王爷赏。”

    摄政王自称“朕”,吴洵张口闭口还是“王爷”,宗亲们吓得消化不良、生怕大过节的见血。

    摄政王倒没说什么,反而饶有兴趣的问吴侍郎这酒好在哪?可有什么特殊味道?

    “微臣才疏学浅,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只觉酒香扑鼻、夹杂一丝酸甜,实在奇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吴侍郎果然懂朕。甚好、甚好。”

    闻景曦趁乱低头,忍住了眼角要滚落的泪。

    除了这一出莫名其妙的赐酒,宫宴算得上一片祥和。亥时二刻赐完菜就都散了,除夕嘛、总得跟自家人一起守岁。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宫殿转眼寂静空空。下人们麻利地收拾残席,摄政王酒足饭饱、慢悠悠地往寝殿去,闻景曦跟在他旁边亦步亦趋。两人看起来亲密极了,没人知道宽袖遮掩下的金链牵动出多少难耐的折磨。

    “陛下可真是风流情种,吴侍郎一步三回头望着你、喜欢得紧呢。”

    男人凉凉开口,不提还好、一提吴洵闻景曦就想起刚刚那一幕,心里又疼又酸、连解释的话都没力气讲。

    “江山是您的了,陛下。贱奴不过是您脚边的一条狗、不配被谁喜欢的。”

    这样自轻自贱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王爷听不得,皱了眉正要发火、远远瞅见寝殿门口站着个女子。

    “是……赵妃娘娘。”一旁的奴才胆战心惊、还没到子时,启光帝仍是皇帝,可摄政王已经自称“朕”了。

    闻景曦倒是先打起了鼓,下诏退位后他便下令将赵妃带出宫到别院安置、想着赵氏好歹是太后侄女闻子墨表亲、新帝应当不会太难为她。怎么好端端的,这人自己跑过来了?

    女子看见他们,匆忙跑过来、在闻景曦面前跪下。

    “陛下,臣妾有事相求!”

    “什么事?”

    先开口的是摄政王,女子抬头打量一番二人、知道时至今日做主的已经不是她的陛下。

    “回……新帝。此事……兹事体大,不便与外人知晓、烦请屏退左右。”

    闻子墨依言。

    晚上挺凉,冷风吹得人直哆嗦、闻景曦有些不忍心,想叫女子起来说话。

    “陛下,臣妾……臣妾已有身孕。”

    “什么????”

    闻景曦一脸不可置信,竟下意识地先看摄政王。男人眼里讳莫如深,沉着声开口。

    “起来,进屋说话。来人!传太医。”

    算算日子,刚好是王爷回宫前的那次。闻景曦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王爷吩咐将人待下去好生照料。

    照料,也是囚禁。

    众人退去,殿内只剩他们二人。摄政王负手而立,闻景曦不敢再坐着、跪到了地上。他确实有事相求。尽管赵氏不过太后放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他也从未对女子有过任何感情——开枝散叶孕育子嗣是帝王之责,可如今他已不是皇帝、那这个不合时宜的前皇子……

    可孩子是无辜的。

    自己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何必再牵连无辜的生命呢?思及此,闻景曦膝行向前,在男人脚边俯首蹭了蹭。

    “主子……求您,求您放过赵氏。”

    声音软极了,又甜又浪、比在床上还乖。摄政王盯着他的头顶、眼里在酝酿一场新的风暴。

    这人何曾对自己如此乖顺过?哪一次,哪一次不是别有所求?为了天下、为一个太监、为青梅竹马、为老师遗孤、现在又为了他的野种?没生出来的孩子算什么孩子?一团死rou罢了。可他宁可为了这一团死rou伏低做小……

    他到底是真的喜欢自己?还是实在贪生怕死、不得不从……

    他抬脚踩着那人的脸,看一张粉玉被染污心里快活极了。都要退位了还能惹出这么多风流债,真该砍了他的手脚做成人彘放在缸里、哪儿都去不了。

    “怎么?想要留个孽种?闻景曦,没想到就你那不堪重用的命根子也能播种,怎么?床上能让我表妹快活么?”

    被踩着的人说不出话,垂着眼无声落泪。闻子墨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好像自己欠了他多少似的。他有什么委屈的?亲人宠友人念、连半男不女的太监都眼巴巴地惦记着,这会儿连后代都弄出来了。他呢?空有一个别人让出来的天下,和一条心里根本没有他的贱狗。

    屋内烛火摇曳、暖帐浮香,摄政王却觉得冷极了、冷得他忍不住笑出声。

    “好啊。我答应你。不过…… ”

    他用脚尖儿挑起闻景曦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恶意显露分明。

    “不过朕初即位,后宫总不能空置。给你封个妃怎么样?封号就叫……晨妃吧?哦朕忘记了,晨字有避讳、那便去了上头的日,辰妃如何?”

    待在我身边吧,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谁还敢再惦记你呢?你只配做我一个人的禁脔了。

    闻景曦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忙不迭地跪起来冲他磕头,眼泪就没停过。

    “求求您……求您……别这样,换一个吧…… 求您了,贱狗听话,不要名分不要妃位,我什么都不要,求您…… ”

    辰妃。

    是他生母的封号。

    启明帝和辰妃娘娘恩爱有加举国皆知,甚至一度传出只待辰妃产下皇子中宫便会易主的谣言。闻子墨的生母皇后娘娘在宫里大发雷霆,桌椅花瓶全打翻在地、飞溅的瓷片打到他脸上,划出一道细小的血口。

    那年他才不到五岁。

    “怎么?”摄政王弯下腰,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泪人儿。

    “你生母多厉害啊,到底是出身烟花之地、一身狐媚功夫迷得老皇帝团团转。让你子承母业,不好吗?”

    闻景曦说不出话,他没见过娘亲、辰妃死于难产,留下一个雌雄同体的畸形儿便撒手人寰。可老皇帝给了他双倍的爱,在他大一点儿的时候会抱着他、跟他讲母妃笑起来有多好看,弹琴一绝、最爱的是那首采莲曲。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郁郁寡欢的年轻帝王邂逅出淤泥而不染的世间魁,这一出动人心肠的人间佳话、怎么能……怎么能让他玷污。

    “求您了…… ”他嗫嚅着,却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时至今日,他有什么可以说不的筹码呢?他只能不断求饶,乞求男人的一点可怜。

    可惜愿望总是会落空的。

    远处传来炸响,先是一两声、后来密集起来。从窗户望出去,都城上空炸开一片璀璨花火、北山寺悠远的钟声飘过来,新年到了。

    “闻景曦,你已经不是启光帝了。怎么?你想保住你的贱种,又不肯做朕的辰妃?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要么你答应朕,要么……赵氏好歹是我半个表妹,我自不会亏待她,可她肚子里的那团rou,你猜能不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闻景曦垂首不语。

    “哦对了,我听说滑胎药对妇人伤害极大,一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怎么?害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肯放过了?可怜我那表妹啊、想着为你生儿育女从此飞上枝头,结果妃位不保也就算了,眼下怕是连命都要没了。啧啧啧,最狠不过帝王心、你说是吧?启光帝?”

    闻景曦觉得外面放的不是爆竹,是他。被炸开了炸碎了,残肢碎rou都被炸成烟尘、剩一点儿硝烟黑渍,风一吹就飘远了、除了呛人的火药味儿什么也留不下。

    就像他的一生。可悲又可笑。

    明明自以为竭尽全力做到最好了,可到头来、什么都留不住,谁都救不了。

    “我答应你。”

    男人转过身,低头笑着打量他。

    “你说什么?”

    他闭了闭眼,仰起头、直视新帝,

    “臣妾……谢陛下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