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重生
第二天，慕容楚因为身体原因躺在床上起不来，小和尚被陈富贵吩咐待在客栈，陈富贵带着傻子逛遍了附近的街道，买了不少稀奇的玩意儿，沉钰对什么都保持着好奇，陈富贵尽量满足着他。他心里越愧疚，就对傻子越好。谁对他来说更重要，他的心里早就见了分晓。 毫不知情的傻子难得一天之内露出那么多笑容，抱着买来的东西兴又是吃又是看的，像个孩子一样容易满足。 等到傍晚十分，傻子有些累了，陈富贵却不怎么想回去，他心跳得很快，愧疚感和不舍感在心里面不断汹涌着，让他难受得想要吐。 客栈里，慕容楚和小和尚已经准备了一桌的饭菜等着他们，小和尚支着下巴，眼睛半睁着在打瞌睡，慕容楚手上拿着书卷，煞有其事的看着，书面上赫然是龙阳十八式五个大字。 “吃饭，”慕容楚敲了敲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啊？吃饭……吃饭……” 小和尚懵了一会儿，吧嗒了一下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朝着门口看了过来，一看是陈富贵，整个表情都生动了起来。 陈富贵帮傻子把买来的东西放好，然后坐了下来，“也给你们买了一些，都是些小物什。” 慕容楚眉毛一挑，把书往床上一丢，饭也不吃了，直接窸窸窣窣开始拆包裹。 “喂，先吃饭，”陈富贵朝他丢了个筷子，对慕容楚这类似女人拆快递的疯狂行为有些无语。 慕容楚头也不回，手指朝后随便一伸，就弹飞了陈富贵的筷子，“哪个是我的？” “紫色和红色布包着的是你的，蓝色和灰色的布包是小和尚的，”陈富贵躲开朝自己面门飞来的筷子，看到筷子插入身后的墙壁，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十分没骨气地开口。 小和尚目瞪口呆地瞪着慕容楚，半晌，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和慕容楚一起翻找起来。 陈富贵被这两个活宝逗乐了，便任由他们折腾，他和傻子逛了一天肚子很饿，没多久便吃了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陈富贵感觉自己有些昏昏沉沉，他意识到自己被下药了。 他试着抬起拿着筷子的手，发现手抬着，筷子却掉在了桌上。 “陈富贵，你不擅长骗人，”慕容楚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身边，他握住陈富贵的手，声音遥远得不像是真的。 “解药，”陈富贵表情阴沉，想要甩开他的手，怒火中烧却无法动弹。 “富贵，我不想你去送死，”傻子泪流满面，眼睛红红的甚是可怜。 “没有阿福，我宁可去死，”陈富贵声音冷了下来，说出口的话像是利器一般伤人至深。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告诉我们你要去送死了，现在我知道你的选择了，陈富贵。” 小和尚在一旁缩着身体小声哭泣，慕容楚也脸色难看，沉默着不再说话。 换做平时，傻子肯定会生气到极点，只是现在，他像是放弃了所有的坚持，带着卑微地看着陈富贵，“富贵，阿福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想办法，只要你不做傻事，我，还有慕容楚，还有整个雾岩石山的人都会帮忙把阿福救出来。” 陈富贵没有料到自己的生死会让别人在意到如此地步，是他低估了傻子对自己的爱，还是自己高估了对傻子的爱？ “陈公子，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伴随着一个优雅的女声，红滟推开门走了进来。 顿时，整个屋子的人神经都开始紧绷了起来。傻子面色惨白，身体紧紧挨着陈富贵，他颤抖着抓住陈富贵的衣服，恐惧着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一切。 慕容楚也是浑身警戒，他之前被红滟重伤过，自然知道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感到一阵无力，陈富贵到底是招惹了多少厉害的角色啊。 陈富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试图挡在前面，他盯着红滟，说出来的话没有任何威慑力，“别动他们。” 红滟愣了一下，笑容愈发张扬，陈富贵隐约见到她的脸开始有了变化，但是很快，他感觉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眼睛努力睁大，却发现视线越来越模糊，这般虚弱的模样显得刚才铁骨铮铮的话就像是个笑话。 “你对他们倒是上心，”红滟慢慢收敛了笑容，只是轻松一挥手，陈富贵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 “只要你们从不相见，他便能活。” “只要你不去招惹他，他就能活。” 为什么阿福的生死会和他有关，陈富贵不懂。 红滟之前说过的话像是魔咒一样一直萦绕在耳边，陈富贵很想摆脱这个声音，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他的四肢被缚，目不能视，有什么力量正穿透他的胸膛破体而出。 “师父……你这纯阳之力依旧是如此霸道，放在这具凡人的身躯之内，可真是浪费。”忽然，红滟的声音真切的响起，将陈富贵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红滟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白祁只有你能救，我也只能由你来救，师父……” 疼……好疼……陈富贵感觉红滟的手覆盖在他的胸膛上，将他身体里的陌生力量一点点吸了出去，痛至骨髓，痛到让他想一死了之。 “忍一忍，马上就好了，”她一边说着安慰的话，一边却做着残忍的事。 陈富贵开始精神恍惚，有些记忆出现在脑中，有关于阿福的，有关于自己的，甚至还有红滟，只不过还未等他细想，这些记忆便一闪而过不见了，像是醒来之后忘记的梦境一样转眼即逝。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富贵感觉身体轻了起来，他的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恐惧的虚无，他很明显感觉到脑海里的记忆在一点点变少，包括阿福，包括傻子，包括慕容楚，包括一切和自己有关的记忆。 忽然，他感觉自己完全脱离了实体，伴随而来的是一片空白的记忆…… …… 陈富贵睁开眼睛，目光呆滞地看着床顶，他脑袋有些混乱，一些记忆忽然抽离了身体，让他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生活过的错觉。 陈富贵是纯阳之体，又出身富贵人家，从小到大有不少世外高人登门拜访，想收他为徒，他也遵循了自己的意愿，拜了颇有名望的蕴华仙君为师，可是，那段记忆…… 于是决定不再多想，最近师父在闭关，他大概有些焦虑，所以起了一些不该有的幻想。 山上除了蕴华，便只有陈富贵一人，他平时也无需进食，偶尔看看书，领悟一下师父新教的口诀，只不过今天总觉得有些异样，像是有事情要发生，那段瞬间消失的记忆就是征兆。 后山有一处泉水，水质清澈甘冽，每日饮用可助长修为，陈富贵每日都会去打上一些。 一个散发着淡淡光泽的白蛋静静地躺倒在池边，吸引了陈富贵的注意。 陈富贵眉头一皱，第一个反应就是掉头就走。 这时候，光滑的蛋壳忽然有了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