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生日当晚

    两人来到附近的小馆子，离鸡排店不远。

    夏旭回过神来，说难得过生日该去吃点好的才对，萧程哲却执着道：“晚上再吃好点，中午我就想吃这个。”

    萧程哲是老顾客了，老板娘笑吟吟地看着他打趣：“呦，男朋友？”

    夏旭不好意思地抬眼看她，就听到对面的萧程哲轻快道：“对啊。”

    老板娘说早些日子就听来买饭的鸡排店店长说过了，今天总算见到本人了。她做了几十年生意，嘴巴能说会道，一边亲自给萧程哲记菜，一边不停称赞夏旭人长得俊，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斯文，她闺女要是找对象能找个这样的回来就好了。

    夏旭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不敢当……”

    “老板娘，你快别说了。我男朋友脸皮薄，要不好意思了。”萧程哲赶忙制止了她的大肆赞美，说自己下午还要去市里，赶时间。

    “你看，都怪我这张嘴。不说了不说了。”

    老板娘一脸笑呵呵地回后厨去了，夏旭这才松了口气。和萧程哲四目相视，尴尬地对视了半晌，两人一同笑了出来。

    吃过饭后，两人一起乘公交去市中心，路上萧程哲随口闲聊着之后的计划。他暑假准备找个公司实习。

    夏旭望着前方喃喃地感叹道：“真快啊，一眨眼，你都要实习了……明年这会儿你就快要毕业了。”

    萧程哲笑了笑：“我还嫌不够快呢。想早点稳定下来有固定收入，这样一来我们就能租一个更好点的房子。到时候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养只宠物？嗯，当然我们得先把自己养好了再说……”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朝前驶去，夏旭双目放空，像是在脑中构想萧程哲描述的景象。

    “怎么了，一直在发呆。”萧程哲戳了戳夏旭，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问道。

    夏旭愣了一下，忙顺着他说下去，问萧程哲想找什么样的工作。

    萧程哲长长地“唔”了一声，描述道：“漂泊久了，果然还是想进个有保障的公司，不过我那大学摆在那，要求不能太高。我也不想去知名大公司和大家比拼去，能糊口就行。总之这个暑假我先去实习，然后大四呢就参加秋招，秋招不行就春招，其余时间也不打工了，专心上课、写毕业论文。”

    夏旭听了一会，感慨道：“你真的变了很多。现在都有这么清晰的未来规划了，我连一点建议都提不出来。”

    萧程哲被夏旭这么夸奖，立刻乐了：“还不是多亏了你吗？有目标我才有动力。再说当初要不是有你在，我真的会高中毕业就随便找个地方打工，一辈子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

    “那是你自己争气。”

    萧程哲把功劳往夏旭身上推，夏旭却不愿意揽。

    萧程哲不与他争。夏旭从来只说他萧程哲多好多好，却不肯承认自己的好。

    他换了个话题：“对了，说起来我都没问过你什么时候过生日。真是不应该……”

    夏旭“啊”了一声，想起来什么似的犹豫道：“你不说我自己都忘了。我真的很多年没过过生日了。”

    “所以是哪天？”萧程哲追问道。

    夏旭在他的注视下缓慢道：“嗯……二月十四……”

    萧程哲呆住了。

    那会儿他和夏旭分明都已经开始交往了！他却错过了！

    “我不是故意不说的，真的忘了。而且那阵子……也发生了不少事。”夏旭看着萧程哲从震惊到懊恼的表情，轻声说道。

    萧程哲想了想，决定下午不光买自己的生日礼物，要一人一样互相送礼物，把夏旭的生日给补上。

    这样算算，现在夏旭已经二十八岁了。

    还以为自己今天二十一，和夏旭的年龄差距会暂时地“缩短一岁”，结果夏旭的生日比自己的还早，这下这辈子都没戏了。

    下午两人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看了电影后为了不浪费，只买了两块小蛋糕带去餐厅享用。流程和上次约会差不多，萧程哲又一次几乎全程都牵着夏旭的手，牢牢不放。

    “明天有班吗？晚上要来我家吗？”

    出了商场后，夏旭看向萧程哲。

    听到夏旭竟然主动询问自己要不要去过夜，萧程哲心里有一丝雀跃，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听出许多隐藏意思来。今天这是怎么了，夏旭这是和自己撒娇？邀请？还是说这是生日当天寿星的特殊待遇吗？

    “有班，但是是晚班，中午再去就行，”萧程哲紧紧地攥了攥夏旭的手，“我当然要去，说好了今天要陪我，你得陪到底啊。”

    夏旭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抬腿往公交站走，一路无言。

    走着走着，萧程哲在心里微微皱了皱眉，他总觉得夏旭今天有些怪，总是心神不宁地出神。但说话的时候他的内容和态度又正常得很，刚才他们的约会全程都挺甜蜜的，不像出了什么大问题……

    算了，到家再说吧。

    萧程哲想，反正最好沟通的场合还是家里。就算有什么事儿，在公共场合夏旭也绝对会闭口不提。

    回家时大约晚上九点，萧程哲想把刚才在商场买的成对儿的马克杯拿开水烫一下放起来，他叫夏旭先去冲澡，却被夏旭拦了下来。

    “我来，你先去洗吧。”夏旭淡淡道。

    “怎么了，这也是寿星的待遇？”萧程哲眨了眨眼睛，笑道。

    夏旭不置可否，态度却不容拒绝，不让萧程哲动手。萧程哲拗不过他，嘴上说着“好吧好吧”妥协了，被半推着去了浴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夏旭正闲不下来地在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饭，拿出东西来化冻，萧程哲叫了他一声，表示自己吃简单点或者叫个外卖都行，别费太多精力。夏旭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儿直奔浴室。

    回家之后夏旭怎么话更少了……

    站在浴室门外的萧程哲愣了愣，听到重新关上的浴室门里已经传出了花洒的水声，只好回到卧室去慢慢等夏旭出来。

    斜靠在床头上，他拿起手机回复了一些祝贺他生日的消息，很快看到了俞宸的那条。

    毕业后他基本假期都和兼职绑定了，只有大一结束后的那个暑假被俞宸邀请回去玩了一阵子。作为酒店费用和来回路费的代价，萧程哲在他的店“蔚蓝”里又拖了好久的地。

    他对蔚蓝这家dom/sub压力缓解中心有特殊的好感。

    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紧张，毕业后的暑假来打工时的拘谨和摸索，第二次来工作时萧程哲主动多了，观察到了很多来来往往的客人，也认识了不少作为店员工作的sub和dom们，在休息时间和他们聊了很多。

    薪资待遇不错，价格公道，盈利基本靠推销额外产品和办卡……嗯，怪不得俞老板总说蔚蓝的收益普普通通。不过管他呢，他有钱他乐意。

    萧程哲又摆弄了好一会儿手机，和俞宸寒暄了几句。听说他和他男朋友处得不错，还邀请萧程哲有机会带着夏旭一起见面吃饭。萧程哲心想这是个好主意，俞宸他男朋友也是个sub，说不定夏旭能借此机会重新迈出社交的那一步呢？

    萧程哲回复了俞宸后，两人暂时也没把事情提上日程。毕竟现在他们不在同一城市，俞宸虽然闲得可以全国跑，但听说他男朋友与他正相反，工作繁忙，一年到头也抽不出多少时间来旅游。

    就在萧程哲回过神来心想着夏旭今天洗澡洗了挺久的，比平时持续了更长时间的花洒声戛然而止。

    萧程哲调整了一下躺姿，把房间里刺眼的白织灯关了，换成更加温馨柔和的橘黄色床头灯，他相信在这样的环境里才能更好地让夏旭放松，然后他就可以好好问问对方今天为什么总在走神……

    听到拖鞋的“嗒嗒”声，萧程哲清了清嗓子，思考该如何开口询问。

    夏旭轻推开房门，萧程哲刚刚撑着身子坐起来，抬头欲要开口便愣在在原地。

    夏旭平时洗完澡就会穿上长袖长裤的睡衣，今天对方却只在腰间围了浴巾，上半身赤裸着，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习惯。

    他身上的确如他所受没有留下伤疤，因为几年不出家门皮肤被捂得偏白，看起来反倒没有他当老师那年健康。不过这不光是因为肤色，主要原因还是由于他身材略瘦了些，锁骨突得显眼，胸腔下的肋骨也在吸气的时候清晰可见。

    这也是夏旭头一次在他面前展露肌肤。

    虽然这是好事，但这很不对劲。萧程哲愣了好几秒，似乎是想要打破这种微妙的气氛，问出了个下一秒就想咬断自己舌头的问题：“……不冷吗？”

    夏旭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来。

    他也知道这样的行径或许很突兀，因此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萧程哲呆愣地看着夏旭用他细长的手颤抖着解开围在腰间的浴巾的结，随着浴巾落地的声音将全身上下毫无保留地展示给自己看。

    萧程哲瞪大了眼睛，本能地吞了口唾液。

    他一下子理解了夏旭的意思，以及刚才为什么夏旭会在浴室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洗澡……

    从呆滞中回过神来，萧程哲这才看到做了这些后夏旭还是站在床边，低着头，眼睛却没有在看他，而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目光中透露着惊慌和忐忑。

    萧程哲连忙坐直了，伸出手一只手拉住夏旭的左手，一只手放在他赤裸的腰间暧昧地抚摸了一下，感受到夏旭的轻颤，顺手将他往自己和床的方向带了带。

    被萧程哲摸了，夏旭这才强作镇定地看向他。

    我反应太慢了。萧程哲想：夏旭刚才肯定很怕，怕我嘴上说不介意，看到的时候却忍不住想到照片的事觉得不爽……

    “今天这是怎么了啊……”萧程哲放轻了声音，用一种紧张且担忧的语气询问道，用手指轻轻揉搓被包裹在手心里的夏旭的指节。

    “没什么。真的，”夏旭喃喃道，“早就应该做的，是你一直在等我。”

    萧程哲捏着他笑道：“说什么呢。怎么了？这也是生日礼物吗？你别有心理压力，我们循序渐进就好。我现在其实也没有说那么着急想……”

    他话音未落，只见夏旭像是听不进去他的话语一般，执着地压低了身子。萧程哲还以为他要像以前做过几次的那样，坐到自己腿上来。

    萧程哲心里一紧，这个姿势，光着身子的夏旭和自己贴在一起。不用一秒钟他就可以依靠诚实的身体反应狠狠打自己脸，毕竟他刚说完什么，“现在其实也没那么着急”。

    但夏旭的体重并未如预期中那样压上来。看着他就这样擦过自己的膝盖跪在了地上，萧程哲反应了一下，直到夏旭一言不发地将脸凑近了自己已经半勃的下半身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连忙脸红着拉住夏旭，想让他起来。

    看着那么瘦弱无力的夏旭却和膝盖灌了铅似的，没有被萧程哲拉动。

    萧程哲攥着他的胳膊，不敢真的使太大劲儿，只好看着执着的夏旭急促道：“你别强迫自己做这些。到底怎么了啊？是谁又和你说什么了吗？”

    夏旭顿住了，身体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他使劲儿地摇头，抬头望向萧程哲的目光闪烁不定，用恳求一样的声音重复着差不多的话：“你让我做，是我想做的！你命令我吧，我同意的，是我想做。”

    “夏旭……”

    夏旭见萧程哲不动，嘴唇抖了抖，哑着嗓子道：“也是……要是你不想……”

    “不是不是！怎么可能！”

    萧程哲看着面前突然不知为何钻牛角尖一样情绪有些失控的夏旭，脸色为难。他刚刚还躺着思考今晚要怎么“话疗”，事情怎么发展得如此迅速？都不给他一个切入话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