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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他和他的求生欲

    “你问我吗?”魏无形看着坐在凳子上抽烟的魏驰。绑匪连那种是毒药都交代了,他觉得自己时日不多了。

    此时不自救,更待何时。

    魏无形说,“我叫三毛。”

    年甚拖着重伤的身体移向窗边,观察窗外情况,寻找求生办法,听见这话,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呛着自己。

    “咳,咳……”魏驰则直接呛咳了出来。

    “我和三毛一样饥寒交迫,被欺负,被践踏。我和三毛一样需要善良人的同情心。”魏无形企图感化这位看起来不太凶恶的叔叔,毕竟,他刚才帮自己隐瞒了报警的事,免去了一顿毒打。

    魏无形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应该不太坏,“我刚才听见你说下辈子你要做一个好父亲,那么,你有儿子吗?”

    魏驰咳得眼眶都红了,还没顺过气来。

    “你就把我当做你的儿子吧。”魏无形实在无计可施,只期望这位父亲能够感同身受,“你的儿子,好好的上着学,努力学习考到了年级第一,明明有大好的未来,却为了几千万的赎金丢掉了宝贵的性命。你作为父亲,不觉得惋惜吗?”

    “别说了,别说了。”魏驰扬手打断。

    魏无形以为对方铁了心要给他们注射毒药,直接扔了尊严,“爸爸,我就是你的儿子啊。你的儿子马上就要丢了性命了。你可以救他。你可以选择救他啊。”

    大难临头,保命要紧。这是魏无形从无数次打架里总结出来的经验。任何时候都能用上。

    魏无形这番话触动了年甚。

    年甚知道魏无形这么做是在自救,因为绑匪交代了男人注射毒药。只是没想到,他可以抛弃尊严做得这么彻底,连喊绑匪爸爸都做得出来。

    魏无形的求生欲,强到了年甚叹为观止的地步。

    生命真的这么重要吗?

    无数次想过放弃生命的年甚,继十岁在无形之家,从病人身上体会到生命的顽强之后,又一次领悟到了生命的意义。

    活着。

    好像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魏无形太累了,头痛欲裂,全身软得像没有骨头一样,实在没了大声说话的力气。

    年甚看见远处的模糊人影嘴巴前有一个时亮时暗的小红点,突然闪过一个点子,他朝模糊身影说,“叔叔,你把烟给他抽一杆吧,他特别想抽。”

    魏无形转头看了年甚一眼,脸上是胸有成竹的淡定,直觉告诉他,这支烟应该有用处,于是,他配合道,“是啊,我特别想抽,叔叔给我一杆吧。”

    魏驰觉得好笑,还是拿出烟盒,“毛都没长齐,就想抽烟。你多大了?”

    “我满十八了,可以抽了。”魏无形说。

    “十八。”魏驰抽出一杆烟,小声念叨,“正正二十五了,方方也快二十一了吧。”

    魏无形脑里仿佛住着一位“无天”,正在呼风唤雨,他用头撞墙的方式减轻脑髓被搅拌的痛感。

    一杆烟递到魏无形嘴前,他停下脑袋轻撞墙的动作,张嘴叼住烟。

    魏驰打燃火,给魏无形点烟,看见那双睫毛浓密,眼窝微凹的黑眼睛,忍不住夸道,“你这小孩,长得真帅。

    魏无形仰头,把点燃的烟往嘴里送,咬住烟说,“谢谢爸爸的夸奖,要是我能活到明天,会更帅。”

    魏驰笑一声,他根本就没打算听邹齐的话注射毒药。邹大运和邹齐是残暴的犯罪分子,是监狱的常客,他可不是。当年要不是为了躲高利贷,他也不会帮人顶罪进监狱。

    魏驰把放在门边的魏无形的手机放进衣兜,用毛巾简单处理一下指纹遗留,就拎着稀粥杯子出门了。他打算放两个小孩一条生路,等警察找到。

    “砰。”防盗门关上,随后是从外面反锁的声音。

    魏无形觉得刚才的几声爸爸没白喊,他真的唤起了绑匪的善心。

    “把烟给我。”年甚喊他。

    魏无形离年甚有几米远,他认为自己起身走过去基本没戏,爬过去也不太现实,最后选择了滚。

    滚到年甚身边这段路,基本耗尽了魏无形最后一口真气,直起上身撞到年甚肩膀,他咬着烟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拿?”

    年甚吻上魏无形的唇角,擦着唇线,去咬烟头,伸出舌探进嘴里去勾。

    魏无形微怔,只能松开牙齿,任由年甚的舌头来接。

    唇瓣触感柔软,魏无形心里漾起涟漪,察觉年甚嘴唇guntang,他想问你不是生病了。

    年甚咬住了烟头,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调整成面向窗口的跪姿,用燃着的烟头去烧纱窗靠近玻璃窗的那侧。

    地板很硬,跪着的姿势膝盖很难受,更别说年甚刚被打了一顿,身体还有很强的中毒后遗症。

    他的嘴唇开始发白,但纱窗还没被烟头烧出一个够大的洞,便强撑着,保持这个动作。

    烟头燃完,年甚全身乍然一软,轰然倒下,脑袋砸到水泥墙上。

    魏无形没有喊也没有叫,他实在没有除去呼吸以外多余的一丝力气了。

    时间过去十几个小时,窗外的光线由白亮到昏暗,再由漆黑到微亮,年甚才慢慢苏醒过来,魏无形关心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年甚躺在地上,只微睁着眼,眼睫扇动半天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说不出来,心悸得像八十岁临终的老人。

    等这阵心慌气短过去了,年甚才慢慢爬起来,无力地靠着墙,声音弱弱的,“嗯,我发烧了。”

    年甚身上十七的味道没有消散分毫,魏无形挨着他就像靠近一个臭味储存器,但这时,他没空去计较这些,“你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把烟给你。”

    年甚动了动唇角,脸上是调皮又得意的表情,他说,“我不会抽烟。”

    “烟只要点燃了,不吸也不会熄灭。”魏无形被年甚蠢到无语了。

    年甚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让魏无形咬住烟,他才会来自己身边,自己才能趁机亲他。这点,年甚一开始就想到了。

    魏无形这个笨蛋,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看见地上这些白色药丸了吗?”年甚声音愈来愈小,“把它们从纱窗上那个孔塞出去。”

    “为什么?”魏无形问,“这么做能求救吗?”

    “你做了……我再告诉你。”年甚断断续续说。

    魏无形趴在地板上,用嘴巴去找地上的白色药丸,四颗都包在嘴里,再拼尽全力够到纱窗上那个用烟头烧好的孔边,一颗一颗吐出去。

    ????从窗边移回来,他感到一阵天眩地转,晕得快把内脏呕出来。

    “你找到了。”年甚虚弱到说话都要停顿歇息,“几颗?”

    “四颗。”

    “少了……一颗。”

    魏无形用散乱已经不太能聚焦的目光寻找,最后,在年甚裤/裆下面发现了。药丸比那几颗都大一些,他问,“这颗怎么好像大了些?”

    这颗是年甚从嘴里吐出来的,口水泡发了,当然大了一些,他撒谎说,“这颗……本来就要大一些,”

    魏无形想让年甚动一下,自己好够到那颗药丸,但看年甚发白的脸色和说话都断断续续的状态,还是忍下了,附身伸舌头去够。

    “嗯……哈哈……”年甚回光返照般笑了出来。

    魏无形当然知道年甚在笑什么,不,是爽什么。这个姿势和隔着裤子口没多大差别。

    魏无形不介意,他不反感年甚,或者说,不讨厌年甚。

    把这颗药丸吐出去,魏无形像聊斋里被女妖抽干精气的书生,彻底沦为一具干瘪的躯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只要下雨,药丸……就会爆炸。下面是街道,玻璃窗掉下去……砸到人,出了事,我们……就会被找到。”年甚说完这些,眼神开始不受控制的四处乱飘,身体缓缓往地板上滑。

    “万一,砸死人怎么办,你太自私了。”魏无形天性善良,他开始为刚才的行为后悔。

    年甚早就猜到魏无形会这么想,所以选择现在才说。他很坦荡,他只是想要他喜欢的人得救而已,再错再坏的事情他都会做。

    “我……只是……想你得救。”年甚微弱地说。

    魏无形讨厌年甚这点,讨厌他的冷漠自私,“你是个坏蛋,真正的坏蛋。”

    两人躺在地板上,脚对着脚,气息都越来越虚弱。

    “我好渴。”魏无形喃喃,“好想喝水。”他又说,“你发烧了,如果不吃药的话,会得脑炎和肺炎的。”

    年甚已经烧了两天,机体的免疫力吃了十八年的干饭,也终于开始干活,大脑给下丘脑的体温调节中枢下达命令。他打了个冷战,回了一点神,却怎么也撬不开厚重的眼皮,只凭感觉在说,“我的病……要你……亲亲,才能,好,起,来。”

    后半句一字一句。

    魏无形花了好一会儿,才把这些模糊的发音拼成一句话,他全当年甚在卖萌了,毕竟,什么病都不是亲亲能治好的。

    十分钟过去了,魏无形没听见年甚发出任何声音,遂喊他,“年甚,年甚。”

    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他按着地板慢爬,急喊,“年小可爱,年小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