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解救
穆周醒来的时候大脑宕机了片刻，他自觉可能有长达半分钟整个脑子都是一片空白。他隐约记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他的爷爷，他的初高中同学，他的大学同学和前任，可是做了什么事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等他好容易回过神的时候才想起，是了，如今自己一朝穿越到游戏中，还中了那欧阳笑一掌。后又不知为何联想到庄周梦蝶，漫无目的地思考起或许梦境里的现代日常生活才是真实，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才是梦境。 穆周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转眼看窗外天色漆黑，空气中又有一层绿烟笼罩，心下明了自己应该还在毒龙教境内，看天色约莫是晚上9、10点左右。 穆周也不知道自己自那天以来躺了多久，只觉得浑身酸痛僵硬，多半是一直没站起来运动导致的，除此之外倒是没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晕倒前的那种浑身冰冷的体感也完全没了踪迹。 穆周正打算爬起来活动活动身子，不想此时却感到有一人走近，在房门前停下了脚步，然而等了几秒也不见那人进来，穆周深感疑惑，戒备地压弱内息，眯上了眼睛假意还在昏迷状态。 又过了十几秒时间，房门才被推开，穆周在黑暗中借着月光瞥了那人一眼，竟然是方云华。 方云华进了穆周的房间后又轻手轻脚地把房门掩上，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才向穆周的床边靠近，随后又驻立在床边一动不动。 穆周无法窥见方云华的表情和具体的动作，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以来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他这是何意。穆周脑中有一瞬间想过方云华莫非是想起了破庙那事，突然改变了主意要致自己于死地？但又不知为何本能得觉得方云华不至于在自己虚弱的时候下手。 穆周等了小两分钟左右，方云华才有了动作。只见他轻手轻脚地搬了张凳子来在床边坐下，而后将穆周的左手从被窝中掏出来，摸上他的脉门。 穆周正疑惑方云华这是大半夜的来给自己把脉，然而很快便感受到一股热流从左手脉门一路通往全身，穆周这才明白过来：方云华这是在给自己输送纯阳真气。 穆周猜测方云华这是好心想以武当九阳真气来试着帮自己驱散寒毒。可没过多久穆周就忍不下去了，毕竟他现在没有分毫中寒毒的征兆，源源不断被这样输送至纯九阳真气，全身上下实在是热得厉害。 穆周被弄出一身汗来，却也不见方云华有撒手的打算，只好不再装下去，反手一把抓住方云华的手腕无奈笑道：“方兄，你再继续输下去，我可要被蒸熟了。” 说罢穆周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低沉，大约是太久没开口说话导致的。 方云华冷不丁被穆周一把抓住，先是大骇，而后又反应过来穆周醒了，欣喜道：“你醒了！” 穆周点点头，赶紧起身将被褥掀开散热。 方云华见穆周起身，大约是开心坏了，也没注意两人的手一直牵在一起，而是自言自语般说道：“那姓徐的还说你不出几天就会自然转醒，不需要九阳功来治，可你昏迷了能有5日了也不见有回复的迹象。还好我来试了试，果真有用！我就说那人不靠谱……” 穆周听方云华絮絮叨叨了一会儿，这才将来龙去脉明白了个大概，心想徐子骐说得倒是没错，不想这下让方云华误会了是他的九阳功救了自己。不过误会了也好，否则很多事情穆周也不好解释。 方云华见穆周不说话，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婆婆mama说了一大堆话，而后又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穆周攥着，脸上兀地一红，正要挣开，只听穆周说道：“方兄，麻烦给我递一下水。” 方云华听他说话声音嘶哑，想必的确是渴了，又见穆周不打算放手，也就没有继续挣扎，单手给穆周取了桌上的水。 穆周用单手接过水饮下，左手包裹着方云华的手，安抚般用大拇指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摩挲。虽然这种亲昵的感觉让方云华有些不自在，但他回忆起穆周刚中毒时冰凉的体温，只觉得此时此刻穆周的手的温度令人倍感舒心，大概也有愧疚所致，不大愿意放开了。 穆周见方云华任由自己牵着，模样甚是乖巧，心中一动，没忍住轻笑了出来。 “你……你还笑得出来！”方云华见穆周如此松懈，又想起穆周中掌的那一幕，恼道，“你别以为自己会个独孤九剑就天下无敌了。即使你不替我挡下那一掌，我方云华自会躲过去，何况，你分明给了我那律令符……” 方云华说着说着，底气也是越来越不足，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当时的情况想要躲过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不知道为什么穆周身中寒蝠神掌却能化险为夷，如果那一掌击在自己身上，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方兄不问我这独孤九剑的来历？”穆周打断他说道。 方云华停了停，别过脸说道：“你身上的怪事也不只这一两件，我问了又如何，反正你左右只有一个说辞。” 穆周见方云华总算放弃追究，看样子是快要接受自己的设定，便笑了笑，不置可否。 方云华说要去告知一下其他人穆周已经醒了，但穆周想了想说天色已晚，现在去说怕是要扰得大家不得安宁，左右他一点事都没有，明天一早起来给大家个惊喜倒是不错。 方云华见穆周这样说，也就不再坚持。 一时间，两人没有其他要说的话，房间中一片沉默。当穆周和方云华注意到的时候，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均匀的呼吸声和视线交错，霎时间暧昧的氛围便占了上风。 穆周借着微弱的月光瞧见方云华微红的耳尖，手心传来方云华皮肤的触感和温度，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自己身下承欢的诱人模样，脑中所想很快就走偏了许多，喉结不住上下滚动了一次，心脏的搏动速度也加快起来。 方云华似乎也感受到了氛围有异，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再这样待在这里肯定不妙，随机抽出了被穆周攥住的手，匆匆站起，小声说了句“你早些睡吧”便逃亡般离开了穆周的房间。 穆周没忍住点开了方云华的七情界面，偷偷瞧见方云华欲值的条状码竟真的一点点地正往上升，心中难耐地想着果然并非只有自己想起了破庙那一晚。虽然距离那晚已经过去了快一个月，旦穆周始终能清晰回忆起很多细节。 脑中飘过一阵少儿不宜的废料之后，穆周郁闷地看向自己精神奕奕的下身，思前想后决定还是不要憋得太狠，毕竟适当发泄有益身心。 第二日一早，谷月轩等人见穆周醒了，而且看上去与往日无异，甚至更精神了一些，虽然不知道穆周为何可以不受那寒蝠神掌影响，但皆是放心不少。 穆周瞧见方云华神态自若，倒是想起昨晚将他在脑海里这样那样，心里一顿心虚，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只见一群人中没有卫紫绫和徐子骐的踪影，便向谷月轩打听了一下当日自己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何事。 听谷月轩所言，那日与欧阳笑一战，徐子骐刚来穆周就晕了过去。徐子骐此人武学强势至极，仅两招就把欧阳笑重伤至倒地不起，但却不杀欧阳笑，而是让谷月轩取其性命。不料那欧阳笑临死前竟将自己剖腹，活生生将肠子挖了出来。那黑蝠洞中的蝙蝠群闻见欧阳笑的血rou之味，都跟发了狂一般振翅涌来，料是小阿曼的金蛇蛊也完全起不了作用。 好在卫紫绫心思敏捷，立刻想到可以用欧阳笑的肾脏解除蝙蝠群的狂性，便徒手将欧阳笑的肾脏掏出，捏碎后掷出几丈远，才使得众人有办法从那黑蝠洞中脱身。与此同时，卫紫绫也没忘了正事，还取了欧阳笑的胆囊，这下救孟婆所需的条件就都齐了。只不过后来，卫紫绫因为徒手掏内脏的不适导致她吐了一路，吐到只剩下胃酸后，精神力实在不支，晕了过去。 穆周听到这里，心想这剧情上倒是跟游戏没有太大的变化。卫紫绫毕竟也只是个15岁的小姑娘，那剖肚子的场面光听描述都觉得瘆得慌，何况她还要亲手去掏，当时能撑下来也算是委屈她了。穆周又想好在自己当时早就不省人事，否则他看了指不定也要再晕过去一次。 穆周又问起那徐子骐，谷月轩说徐子骐跟众人一起回了毒龙教后，查看了一下穆周的伤势后，与大家说穆周中的毒并无大碍，只需几日就可以缓解，后来以繁事缠身为由先行离开了。 穆周听完心领神会。徐家兄弟不参与游戏主线是个恒定的规矩，这次徐子骐算是被迫出手相救，约是出于对游戏平衡的考虑，才会不杀欧阳笑也不与主角过度接触。 聊到这里，穆周算是把事情大概都了解了，只不过他又见在场所有人除了方云华和不动以外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应该是自己身上的谜团太多，让他们疑惑了。 穆周只好先发制人，又将好用的“小虾米传人”这个设定搬出来与大家解释，说小虾米前辈给自己留了很多珍稀的武学抄本，其中就有那“独孤九剑”，之前没与大家说是因为没有必要。至于寒毒一事，他自己的确也是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完全没被影响，只能说可能是体质特异或者是撞了大运了。 水盼盼和谷荆三人都是早就知道了小虾米一事的，倒也就想通了。其他人虽然对小虾米是穆周祖师一事颇感好奇，问东问西之后也就释然了，不再有疑。 现在东西都齐了，救孟婆一事刻不容缓，穆周等人迅速把上路一事提上日程。 恰好毒龙教近日收到消息称盗走毒龙教秘宝“千年毒蟾”的紫肤怪人出现在四川一带，又听闻谷月轩和萧复等人提起之后打算去一趟四川兽王庄打听兽王庄庄主尸变一事，蓝婷便让小阿曼也与众人一道，路上有个照应不说，还想看有没有机会能遇上那紫肤人，将“千年毒蟾”夺回。 但卫紫绫自那日后便是萎靡不振，暂时无法上路。穆周心想反正救孟婆一事找有三派传人在就可以了，兽王庄一行也是没什么危险。便提议到由自己带着不动、方云华和水盼盼三人先行一步前往龙井村救人，剩下的人与谷月轩一道，待卫紫绫恢复之后直接动身前往兽王庄，之后再传信汇合。 谷月轩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毕竟他们在毒龙教耽搁了好些时日，孟婆那边怕是不能再等；况且，论距离上来说毒龙教也是离四川更近一些，分头行动效率更高，还能省下一些来回跑的时间。 敲定方案后，穆周等四人立刻整装上路往东而去。路上，穆周还抽空联系了一下徐子骐。 徐子骐一收到穆周传音就心虚地道了好几个歉，说徐子易有事先联系过他主角阵要提前去黑蝠洞的事，那日真的就是睡过头了。 穆周郁闷地心想这小子虽然完全没有他哥靠谱，不过人倒是挺有趣的，只跟他说不用在意，这次要不是他来得及时，恐怕大家就要全灭了。只不过这次没怎么见着，下次有机会倒是可以见一见。 这徐子骐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豪爽的主，听穆周这样说也就不再客气，忽又想起穆周中毒一事，问道：“话说穆哥，你那心法学的啥呀？寒蝠神掌打你身上不疼不痒的，寒毒全被你那真气给吸了。” 穆周本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躲过寒毒一劫，听徐子骐这一言，倒是突然想通了。想必是他学的这北冥神功太过强劲，又兼容天下所有真气，才把那寒蝠神掌中的阴寒之气转化为混元真气，吸了个一干二净。 穆周怕被徐子骐知道自己还学了这种失传功法，问起来要没完没了，只好神秘道：“下次见面再说。”随后又跟徐子骐扯了些之后的剧情和主角一行人的打算，好让徐家兄弟提前做好对应的准备后，才把传音挂断。 穆周一行人忙着赶路，一路上快马加鞭，不过几日便赶到了龙井村。好在龙井村民这大半个月来没有偷懒忘记往那泉中投入生禽和水，孟婆以生血活活撑到了现在，虽然气息已然微弱无比，但却不至于死去。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会受到你们这些正派众人的帮助……”孟婆微微勾起嘴角说道。 除了穆周外的三人都是初次见到孟婆，方云华和水盼盼虽然一早就听说了这孟婆是酆都之人，但见到她脸上不人不鬼的妆容还是吓了一跳。除此之外，穆周瞧见方云华一脸微妙的遗憾神情，捉摸了一下方云华此刻大概是在想孟婆这等姿色，沦落至此真是可惜了。 穆周见他色性不改，事到如今也懒得去说他了，毕竟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有不动见了孟婆之后激动得不能自持，口中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九阳功，救，要救，救！” “不动小师父，本派九阳功讲究平心见性，虽与少林所传略有区别，但殊途同归。还请你正气调息，切莫乱了分寸。”水盼盼生怕不动这样剧烈的情绪起伏会无法稳定运功，劝诫道。 可是不动完全听不进这一套，嘴里还是一直念叨着“不管，要救”。穆周和方云华对视一眼，心想不动虽然无法正确表达自己的意思，但对自己娘亲的记忆多半是完整的，所以才会反应这样剧烈。 穆周只好上前安慰道：“不动，你放心，她会没事的。”可起效甚微。 穆周心想这下坏了，原剧情需要荆棘在场把不动打醒才是，可现在荆棘不在，穆周又是个好脾气的，着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谁知这时方云华开口对水盼盼道：“水女侠，别管他了，反正我们也只是受人之托，把份内之事尽全力完成就行。要是孟前辈因为不动小师父而死，也与我二人无关。”说罢便在孟婆边上站好，准备运行功法。 不动虽然只能说得只言片语，但却是能理解方云华的大概意思的，经方云华这么一激，反而心平气和了一些，沉默着也站到了孟婆的一边。 穆周见状，长呼了一口气，心道还是方云华更能唱红脸一些。 事不宜迟，穆周让孟婆先服下了卫紫绫此前所炼制的百蛊护心丹，又让她将欧阳笑的胆囊含在嘴中，额外嘱咐九阳三人要是施法中途感到寒气反扑，说明“冷火隐毒”的暗劲没有被消解，一定要当即立刻停止运功。 如此这般，穆周再三确认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九阳功施法阵总算开始。 穆周生怕自己想岔了什么，心焦地在一旁将徐子易给的九转还魂丹攥在手里以防万一。 穆周在一旁仔细看三人施救，只见孟婆逐渐气色转好，渐渐地额上有汗液出现，穆周心中暗喜，但不敢出声打扰，又安静等待了约摸一炷香时间，施救有惊无险地结束了。 虽然撤除九阳功的真气输送后，孟婆的体温还是要低于常人些许，周天无法运转，身体还是极度虚弱的状态，但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并且她体内的寒毒所剩无几，在百蛊护心丹的辅助下不假时日便可以自行消解。 几人带着孟婆出了洼洞后，水盼盼告知几人说其实她前几日收到了一位前辈的邀约，想找她去海外的静云庵一叙，现在九阳功一事告一段落，她也该前去赴约了。恰好龙井村离东渡口很近，她会从东渡口前往静云庵，如若之后有什么事需要找她帮忙，可以前往东渡口寻她。 穆周心知这也是主线的一环，表示理解后与她道别，打算之后再传书与谷月轩等人告知此事。 如今孟婆得救，龙井村人也不需要再怕跑虎泉闹鬼一事了。穆周正烦恼要如何告知村人“闹鬼”一事已经了结，突然想起方云华不就是那武当山的真道士吗？ 于是穆周将此前谷月轩装成假道士骗取村人禽类和水一事告知方云华，想让他以真道士身份把这谎给圆一下。 方云华一听，险些气炸，但他良好的素养让他保持了皮笑rou不笑的状态，对穆周说道：“穆兄……说句难听的，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如此胡来，我们这些真道士的名誉才会毁于一旦。” 穆周自知理亏，只好讨好地说道：“是是、方道爷教育的是……这事是我们太不谨慎了……这一次就好，帮个忙好吗？” 方云华虽然讨厌穆周这样油嘴滑舌的，但见他认错态度算是诚恳，脸色好看了许多。拗不过穆周这样固执请求，方云华只好以武当道士身份出面告知村人说那虎跑泉的鬼已经被自己除去，日后不用再往井里投东西了。 龙井村人心惊胆战了一个月，总算将那“鬼”送走，一个个都是开心得很，对方云华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口一个道爷真仙转世，弄得方云华又是羞愧又是有些虚荣心被满足的得意。至此，龙井村一事正式落下帷幕。 穆周见不动小心翼翼扶着孟婆，二人相互依偎，如同寻常母子那般。心中不由感叹一番后对孟婆说道：“孟前辈，还记得初见时我对您做的许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