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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经济学

    “不。不是!这不是我的老公!”莫英姿疯狂地挥舞双手表示拒绝。

    水塘中的大妈力气好大啊,她把张自芳双手举过头顶,托向岸边;很诧异地说:“姑娘啊,这个老公的皮相,rou质,根具,还有银行存款余额;都很不错哦。你确定不是你的吗?”

    “我确定!河神啊……您在水里,还有别的老公吗?再找找,我看看?”莫英姿下意识地后退,躲开中年妇女的滔天巨乳抖下的水。

    “呵呵。师太。终于!又见到你了。呵呵,别来,果然无恙哦?”

    在四月的春寒;中穿着一身泳衣,象腿猿臂,一身厚油颤抖,如海狮出水般的中年壮妇;拖着半死不活呕着黑水的张自芳,悠闲地咬着烟卷,走上岸边;斜目扫视了一下满面愕然的莫英姿,面露讥讽,咧牙抛出一句话。

    莫英姿惊恐地又后退了几步,然后奋力甩臂,把自行车挡在自己与妇人之间。

    “啊?已经到时间了吗?我他妈的都忘了呢。”

    妇人把张自芳丢到泥地上,然后捏着抽到只剩一点烟卷,对着水塘边那棵大树,挥了一下。大树发出抽筋崩裂的细响,枝桠颤动,满树白苞犹如飞天的烟火,瞬加连炸几环,顷刻间,一棵珍珠琳琅,银辉流瀑的花树;就在清晨的阳光中,香色盈天,迎风而立。

    “果然,二百四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呢。”妇人唏嘘感慨。

    “救,救命啊……冷水啊,冻死我啦!”张自芳冻得牙床地震,四肢筛糠;颤颤悠悠地叫唤着。

    “张小芳呀,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胡阿姨呢。以前你和你mama,一个茶厂的同事呢,哎呦,走路也不小心点,呀,冻得真可怜,快到我家里去,暖和暖和,换下衣服。”

    中年妇女对张自芳招呼了一下,径自扭着巨大的屁股,走向缤纷绚烂的花树后的那件黑瓦白墙的大宅院。冷水灌体的他哪里记得自己的mama有什么陈年旧识,也来不及多想,踉踉跄跄地跟在人家身后。

    莫英姿愣了一下,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啊,你不是河神吗?”

    “年轻人,上网太多上傻了是吧。冬季也要坚持体育锻炼的啊,你没见过人游泳吗?”中年妇女拉开门环,转头对莫英姿喊道:“我是白大姨的小妹,白沅淇的小姨。你不是要找天门梅吗;我家后院还有啊。莫英姿,你要不要进我家来喝杯茶?”

    “您认识我的?”

    “老莫家的女状元,东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十里八村的谁不认识啊。”

    “阿姨,您好,我是东京大学法学部毕业的莫英姿,文科一类的,你好啊。”

    莫英姿也推车赶上,欢欢喜喜地进了那个看起来其实非常非常可疑的红色的大门。

    “——真的假的啊?”刚一进门的莫英姿立刻发出一声惊叹。

    大门内是一片光滑清亮的大理石铺地,空旷的庭院;广场周围的确生长着一圈没有开花的梅树,但重点是,这里已经不能说是庭院,因为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广场;大妈大叔们跳舞的那种广场。广场北部有着一个疑似小型县政府办公楼的三层大屋,且可以清楚地在建筑物表面上看到灯箱和喇叭。

    “孩儿们呀——”中年妇女走到广场中央,对着楼房就喊了起来。

    楼房的门开了,里面迈着小碎步跑出来几个……礼宾员?清一水的年轻小姑娘,目测七八个,涂脂抹粉的,穿着紫红色的职业装西装外套围着个小纱巾那种。

    “带这位相公去暖房沐浴更衣。麻利点。”中年妇女吆喝了一嗓子,两个小姑娘们就推推搡搡地把张自芳塞进门里去了。但是剩下的六个小姑娘,突然齐刷刷地围在中年妇女身边,伸手抬脚地对着莫英姿摆出一个鲜花盛开的造型,把中年妇女挡住了。

    突然人群后传来了麦克风送音,楼上的喇叭开始工作了:“我刚游完泳,还要再伸展有氧锻炼一下啊。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跳。”

    话音刚落,广场上非常立体环绕地放出了轻快又老气的音乐,很明显,这广场周围还不知道埋藏了多少个音响设备。

    前奏过了八拍,小姑娘们训练有素地散开了;一个银色流苏半袖旗袍披着藏红色翻毛披肩的甚至已经画好了妆大妈出现在C位,她捏着麦克风,柔情款款地伸展开腋毛扎眼的胳膊,豆蔻红色号大嘴唇绽开,真的开始唱了:“怎么也飞不出,这花花的世界——”

    莫英姿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她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了。有钱又爱跳舞,在自己家里修一个广场也就算了,这种魔术级的换装还有自带舞群的表演真的不是传销吗?

    “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大妈的舞步和身法非常娴熟;歌声,也还不差啦,达到年会尾牙上们老领导老阿姨们不算吓人还能听下去可以真心鼓掌鼓励的水平。莫英姿也很快看出来了,她跳的不是广场舞,她跳的是那种,有复杂走位变化,但是她绝对C位的女团舞——这个舞融合了国标舞,桑巴舞,民族舞的特点,从基础节奏气势来看,莫英姿觉得自己半个小时就能学会且跟得上。但是吧,不知道是舞蹈功底,还是舞美设计,还是个人能力的原因;莫英姿觉得这穿着银色流苏不停作撅屁股动作的阿姨,就像,一只……巨大的,珍珠鸡。

    “花开花时节,月落月圆缺。”

    珍珠鸡阿姨越唱越高,招摇飘舞;六个伴舞小妹强颜欢笑也努力站很高想被看见的样子。莫英姿紧紧握住自行车把手,想要找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看见的场面,搜肠刮肚却也只有:庙小妖风大。

    “呵呵。没错,我当然是妖怪。”

    中年妇女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响起,好像直接把话语送进莫英姿的脑海中——但是眼前跳舞的那个中年妇女却依然在积极唱跳,而且楼房后面左右两边,又跑出共计八个穿着舞蹈裤和白蕾丝衬衣的小男生,把舞群扩大了一倍。

    “我姓胡,我现在叫胡萍萍,我最着名的曾用名,叫胡喜媚。不过,我不是狐狸精,我是一只雉鸡精。古典文学作品里,描述我有九个头;那是因为我的本体原型,冠上有九个rou结,并不是说,我有九个脑袋。”

    莫英姿四面张望,并没有再看到有第二个大妈。舞群里的大妈跳的正High,已经开始左手指月,右手挠尾巴了。对着麦克风唱的还是:“你的那一句誓言,来的清妙又淡写。”

    “别看了,我不想让张自芳听到我对你说的话,所以用了摄魂妖音,与你心声对谈。”

    “哦……我什么也不买哦,我也不信教。”莫英姿在心里回答她。

    “是的,我就是着名的,轩辕坟三姐妹之一。不过,我们轩辕坟姐妹,可并不只有三个;嗯,我们其实是一个女团,比全盛时代的AKB Group数量只多不少,只不过是我与九尾狐狸精白程与玉石琵琶精王琅儿,一起惹上了政治事件,靠绯闻出圈了而已。你们村里的白大姨,就是那个披了苏妲己的皮去搞了上周纣王的九尾狐狸精。他们全家,就真的是狐狸精。”

    “嗯。你们,不是被,姜子牙谁的……干死了吗?”莫英姿说完这句话,觉得自己好粗鲁,脸瞬间就红了。

    “我们那么美,他怎么舍得害我们?再说了,书上写的,电视剧里演的,就是真的啊?所以,那我问你,孙悟空陪唐三藏取完了经之后,是打了沙鲁还弗礼萨?”

    “根本不是一个宇宙好吗?”莫英姿心惊胆颤地说。

    “呵呵,不过你也不用怕。呵呵,这轩辕坟方圆一百里,自古就是群妖聚集,神仙落户的风水宝地。你平日里看见的十户人家,就有个三两户是得道的天人精怪的。这都两千多年了,大家基本上还是一团和气,平平安安的呀。你放心好了,我们早就不吃人了;感谢生产力的进步,永辉和沃尔玛里什么都有——除了价格最优惠品质最有保证的手机!你爷爷莫大栋,后天过生日,对吧?你不打算送他点什么吗?我在县城里卖手机的哦,这不疫情吗,好久没开店了,我家里还囤着好多年前进的新货,全场八折优惠啊。”

    “啊,你认识我爷爷啊。他只会用华为,也只用华为的。”莫英姿心动了,她最近太忙了,都忘记了爷爷的生日了。

    “我四千六百多岁了,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认识。不过,你的爷爷不重要,我主要是,认识你啊。我和你挺熟的,我们是朋友的。呵呵。到我家里坐一会吧,你可以挑手机。发票,保修,都有的。我的店在县城里,萍萍手机专卖,很有名的。不过,最近县里的店也没开,你要给你爷爷送礼物,可以考虑在我家里挑一下!我可以送你即插即活,花瓣落地成珠的天门梅花枝。”

    “所以,您把我叫家里来,就是为了卖手机吗?”

    “哦,倒也不是。也不是我找的你啊,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今天可是你,赴前世之约;与你的恩公,相约成亲的日子啊!二百四十年过去了,你和他,注定会在我家门口那棵玉琅树下再续前缘,情定三生啊。”

    莫英姿迅速拿出手机,转头就跑;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向大门。现在农村的妇女拐卖虽然很少了,但是作为一个年青女性,这点防范意识还是要有的。

    “唉……”胡喜媚发出一声叹息。

    洁白的不知名的花瓣随风而来,天地之间突然变得一片苍茫;莫英姿眼一花,突然觉得浑身冰冷,她打了一个哆嗦,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片雪地里。

    雪地中有一个明显的小冰湖,湖泊边,屹立着堆满了积雪的一棵大树,造型上来看,就和水塘边那棵树很相似。树下蜷缩着一个人影,很单薄很黑瘦,完全看不出是女性;头上戴着一个斗笠,全身裹着那种烂布,披着一条不知道什么植物碎做成的披肩,眉毛和嘴边已经结了霜,有出气,没进气,应该是活不了了。

    “这个人,就是你啊。看不出吧,你当时,是南天门山下一个尼姑。冬天下雪,你们尼姑庵里断粮了好几天了,庵主赶你下山化缘。但是你也没走太远,就饿昏冻到在这树下了。哦,注意看,那树上美丽的倩影,就是我。”胡喜媚的声音在莫英姿耳边传来,莫英姿仔细看了看树上,果然有一只白冠子的鸡窝在树杈上。

    “这怎么就是我了……?”莫英姿走到树下,伸手去摸那个蜷缩要冻死的人,但是手却划空,什么也没摸到。

    “……我懂了,其实我根本没有起床,也没有出门,我是在做梦。”

    “不,你没有,这是我的幻术,再现你前生的经历。确切地说,你十世修行中第……我也不记得这是第几世了,总之,你有十次前生,且全部都是处女未嫁六岁就出家的比丘尼。这是三百年前还是两百年前之类的,你马上要死了。”

    “等等,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我要死了,你为什么不救我?你就蹲在树上看着?”

    “我就是在救你啊。……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死了不好吗?而且,我觉得,你活的那么惨,几世修行都没有破功,这次死了,应该会成佛了吧。西天极乐世界,不香吗?”

    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头模样的人影,他肩膀上扛着一个锄头;缓缓朝着大树走来。

    “啊,男主角出现了,他就是前几世的张自芳。他要来埋你了。”

    “天啊,古代那么穷吗,汉服呢?他身上缠的基本就是草啊,这和要饭的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什么饥荒的年代。不是救我吗,埋是什么意思?”

    “他也就是个农民,怎么可能穿得起现在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丝织物面料服装。他家里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你已经低温脱水没有救活的可能了,就算他把你带回家里,你也是死。也就是天太冷,换了别的季节,他对你一个昏死的女性做什么,很难说的呢。毕竟,他也就和今天一个年纪,25岁吧。哦,你当时也是26岁。”

    “二十……五?他看着比我爷爷还老!”

    “哦,真是抱歉呢,两百年前的人类,还不懂保湿和防晒的重要,防晒隔离和各种大小红黑棕白瓶还没有发明出来呢!”

    浑身上下裹着破布和草绳,像是一个摇晃的稻草人一样的所谓前世的张自芳;来到树下的所谓前世的莫英姿身边,摸了摸她的鼻孔。然后张自芳就开始挥舞锄头,在树下刨雪挖土。

    “哦,可以快进的,这个过程很无聊。”胡喜媚说完这句话之后,32倍速人物活动,但是这样也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张自芳真的在树下挖了一个坑,把莫英姿抱了起来,突然他想了想,又把莫英姿放在地上,把自己身上的一件草席一样的披盖解下来,铺在了坑下。

    胡喜媚怎么听都是幸灾乐祸地说道:“他觉得你可怜,不想你死了之后曝尸荒野,被山里的豺狼野兽吃了;埋在地下也没铺没盖的,所以把自己的大衣都送你了。怎么样,人好吧?”

    真莫英姿看着自己草席裹身,被所谓前世版张自芳放进土坑里,然后又被杂草盖住了脸。画面继续32倍速快进,前世版张自芳把土和雪送进坑里,很快,大地一片白茫茫真干净。前世版张自芳双手合十,跪了下来,嘴里喃喃说了些什么,对着雪坑磕了三个头。真莫英姿完全听不懂。

    “他知道你是尼姑啦,这是在给你送终,祈祷你来世平安别在过苦日子了。其实你还没有完全死透,其实你在临死弥留之前,也感谢他了,你发了一个誓,你说若你能成佛成道,便回报他这一世埋骨之恩。这是你自己许下的承诺,而且,你的心意非常诚恳,冥冥之中的三生石,也听到了,把你的承诺,纪录在案了哦。”

    前世版的张自芳扛着锄头消失在画面中了,胡喜媚的声音平添了几分幽怨惆怅。

    真莫英姿耸肩膀,冷峻地说:“我承认这个画面是有点感人正能量了啦。但是,这个事件也好证据也好,和当事人——也就是我,没有联系啊。你不能指着随便一个什么画面里的什么人说那就是我啊。虽然我也不是什么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不觉得前生啊来世之类的字样,对我有什么责任约束关系。”

    树上的灰白色珍珠鸡振翅而下,落到雪地上;抬起翅膀,发出人声:

    “没有谁要你负责,我只是来解释一下你现在遭遇的现实。首先,你在弥留之际生死之间发了誓,成佛后也要渡他出轮回,不再受人间疾苦。出家人不说假话的,发誓是很严重的要负政治责任的行为。其次啊,你终究没有成佛啊。所以,如果三生石还在的话,它会寻证你的誓言,要这个誓言生效。前世的张自芳,对你的铺席埋骨之恩,你在俗世里就要以身相寻,与他结发为妻,生儿育女为报的。二百四十年里,你们俩轮回了很多次,你是尼姑的话,那么这个承诺就会轮空不必实现。但是你这一世,不再是尼姑了,还俗了,你拿了十世苦难修行的福报,变为无忧无虑的逍遥玉女,可以尽情享受人间一切美好欢乐;可是你欠下的这份俗债,你就必须来还了。所以,理论上,今天,就是你和张自芳成亲结婚的日子,所以,你们俩今天,就再次相遇在我家门前的树下了。”

    珍珠鸡扬起翅膀,卷起一片雪花,雪花散尽后,莫英姿发现她还是站在广场舞大院里。

    不过酒醉的蝴蝶终于唱完了。

    胡喜媚大姐又换了一身衣服,现在她换了一身销售员模样的职场西装,看着正直和实诚了很多。既然见到了正常人,莫英姿便也大方地反击了:

    “很抱歉啊,我不接受什么前生来世的理论呢!不管你说的怎么动听,我觉得这完全没有逻辑。我不care我前世的誓言。要张自芳去找什么三生石告我好了。我学法律的,民法和国际法分都很高哦,我去年刚做了国内学历认证,我随便考一下就能拿到国内律师证的,不服来撕。呵呵。太假了,就算我和他恋爱了,现在就去领证,民政局也不开门上班。而且你的话里矛盾重重,我十世修行换来福报可以逍遥快乐,那我为啥要嫁这货?嫁了他,还逍遥快乐个屁啊?还有,什么叫,理论上?三生石什么鬼啊,琼瑶啊?”

    莫英姿说着说着气笑了。

    “唉。你不用撕了。张自芳不需要知道前生的事情。我也觉得吧。你的誓言;应该不用履行了,那恩,不报就不报了吧。我刚才说了啊:如果,如果那三生石还在的话,那么你们俩纠缠到今世的恩情宿命就必然发生。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现实也被冲击了。我告诉你:三生石;在五年前,被天庭仙女联合起来,同仇敌忾,一鼓作气,毫无留情地——砸了个稀巴烂,报废了。天庭众神派出专家组抢修,据说也就复原了个外观,开机都开不动了,也就胶水粘粘,当个古董摆着了……唉,那玩意吧,名字听着抒情,但是群众意见其实很大的……所以,我感觉到了今生到了约定的日子,你也没有和张自芳恋爱,是吧?”胡喜媚很八卦地问。

    莫英姿无奈地回答:“尝试交往了一下,但是觉得三观不和,不是一路人。”

    “是吧。至少,今天你和他肯定结不成婚了,民政局也根本不开门。嗯,情况就是这个情况,当然了,三生石报废了,但是这不等于你不能主动偿还他的恩情,或者出于人道主义什么的给他一些补偿……当然我也不是法院的,你可以自主决定要不要和他结婚什么的。也不用还了吧?好了,我也跳完了,今天状态不是很好,所以,下一步,你可以看看我的手机库存啊。”

    “哦?天庭的仙女那么棒的嘛?三生石都可以砸碎的?”莫英姿惊悚地感叹道。

    “是的,非常优秀。不过,那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铲除掉一块石头而已,可三座大山还是稳稳的呢。你知道嘛。你,本来也可以成为天庭仙女的,但是在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招聘信来请你去上班的时候;你不在国内,信件无法送达,过期不候。唉,所以你十世修行,终究错过了成仙成佛的机会。”

    “呵呵,虽然我对成仙没有什么兴趣啦;但这个事这么草率的嘛,健身房卷钱跑了但是总会再开新的啊,天庭什么的就没有什么招新KPI压力吗?未来可期我一下么。”

    “没了,别指望了。2017年开始,他们把阶级上升的通道关闭了,一百年内都没有指标不再社招了。资本进场分割结束了,秩序已经形成;新的人民币玩家也好挂逼也好,谁都进不去了,很简单,服务器负载不了。所以你呢,这辈子,就可以随便作了——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你存了一笔巨款,这辈子可以随意奢侈浪费那种巨款,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意愿,尽情地过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也不要作死,其实你的巨款,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抗花。不如,就安安稳稳地报个恩,找个普通老实的农村干部嫁了,你有大福报加身的,他伤不了你的,如果他就出轨养小三包二奶染上黄赌毒什么的,你也能轻松离婚要他净身出户,然后你愿意的话,你还能嫁更好。你此生有女子最强的六字缺一最佳的命宫脉轮,六字是白幼瘦美强惨,你占了前五个唯独没有惨。”

    “谢谢夸奖,胡阿姨——”

    “叫jiejie,谢谢。”

    “胡姐,我挺喜欢你这个人的。但是我真很讨厌前世因果理论啊。这么说吧,我现在说,你前世欠我一台新手机,你今天会还我吗?”

    “你前世至少是二十多年前,哪里来的手机?”

    “有的呢。我出生在1995年,1994年的前世庙里给我们所有尼姑都发了一台摩托罗拉大哥大,市价8000多,入网费1500。你从树上飞下来,叼走了。胡姐,你这里有ipad吗,送我两个抵偿一下。”

    “唉,你还是不相信我给你展示的前世尘缘啊。”

    “当然不信啦。我觉得你这个广场和周围就是有些什么投影设备,你给我放了一种特效电影。我猜啊,你就是张自芳安排来的托……什么前生埋骨之恩,今世以身相许;当我没看过网络还有鸡汤言情吗,这个梗用烂了几百年啦。我是学法律的,在日本跟老师实习的时候,见过太多邪教诈骗,魔术传销了。很抱歉啊,这种古典派宿命流煽情,我一点都无法入戏呢。哦,对了……我以身许过了,他自己不要的啊;哦,就算他再追诉讨债,那我也宣布,我把以身相许的渠道关闭了,过期不候;我拒绝调解,我们法庭见!我还挺想看看那到底是个啥庭呢。我就是好奇啊,你莫名地这么好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教育水平很高的哦,你休想洗脑营销我——我什么都不买!”

    两个小时后。

    “——我来嘛!”张自芳抢着递出他的银行卡。

    胡喜媚在Pos机前,稳重而又有慈祥地说:“那么,总计消费59820元。”

    “……嗷?”张自芳的手抖了一下,银行借记卡跌落柜台。

    莫英姿交出她的VISA卡,虽然并不忧虑,但是还是略有一点点不爽;终究,还是输了点什么的感觉。现实是,大院里三层的民宅楼,一楼是数码手机区,二楼是鞋包区。三楼是什么不知道,但是莫英姿觉得,这楼得房率真高啊,房间里的空间要比外面看起来大,诡异地大。

    这种高速路边的农村店铺,并不在意装修;但是核心竞争力真的,强到逆天啊。

    数码手机区倒是就是一个小仓储库房,备货和价格也就是县城水平。莫英姿买了两台手机,送爷爷一个3000左右的华为作为生日礼物,更好的手机爷爷不会用也不要。再送张自芳一个256GB的苹果11ProMAX……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很想送他一个,主要是他落水后遗失的帝凡尼项链差不多也想到与这个手机的价格的三分之一;次要是莫英姿还是有点感动了,不是很敢细想为什么感动;虽然胡喜媚说有空可以在水塘里捞一下,但是,莫英姿觉得过意不去,那么先补偿他一点随便什么东西好了,张自芳也不过就随便看看,莫英姿不想废话。

    二楼的鞋包区就比较恐怖了。

    鞋包区没有货架,没有展示区;只有沙发茶座和网速很快的几台电脑。胡喜媚说,只要你网上能搜出来的任何品牌——只限鞋包,她一定能找到“同款”,价格只是网上同款的十分之一;而且绝不断码无货,而且无需网购等待快递,可以现场穿试,无限退换。

    直觉当然告诉莫英姿这个行为是违法的,但是好奇心导致莫英姿还是上网搜了一下她最近一直看迷恋浏览的几款春季新鞋。

    凝望深渊的结果,果然就是坠落了深渊。

    只要是莫英姿看中的东西,围着小丝巾的导购员就会噌噌噌地跑上三楼,大概五分钟后,她们就会蹬蹬蹬地下楼,把几乎是99.99%逼真还原的商品,放在一个托盘里,端给她。绝无断码,绝无缺色,甚至网上没有的码和款式她们都能拿出来备选。

    莫英姿的版权意识和在日本培养出的公民素质,在十五分钟内就被击溃了。

    虽然没有包装,也没有发票;但是,请注意,关键字:只有原版原价的一折,一折,一折啊!

    被换了一身男性中老年秋裤球衣的张自芳,畏畏缩缩地在一边也不敢吱声了;因为莫英姿明显已经疯了,她在电脑前选货的时候,她的头发可能是出于静电或者空调暖风的原因吧,已经在空气中如海藻乱舞。

    “欢迎下次光临!”

    胡喜媚笑微微地带着一群男女销售们在大院门口,鞠躬,远送拎着泰山购物袋的莫英姿和扛着其它四岳购物袋的张自芳走向那辆家用尼桑。自行车先放人家里好了,明天她莫英姿还会来的,后天也会来,一直来到世界末日。

    车后备箱和后座全部放满了莫英姿的一折战利品。

    莫英姿把正版苹果塞给无声开车的张自芳。

    “不行,太贵了,我不能要。”张自芳现在不太敢惹莫英姿,是个男的都能看出来,莫英姿现在处于癫狂状态。

    “拐下去,这里!”莫英姿指了一下路边一个小胡同。

    “你要送东西给亲戚吗。”张自芳乖乖地听令,把车开下了小路。

    莫英姿又喊了一嘴:“——停!”

    “这是死胡同啊。你没记错路吧?”张自芳怀疑地质问,但是还是在胡同里停了车。

    莫英姿解开发带,垂下如绦秀发;然后掏出一个湿巾,擦掉了口红。

    “脱裤子!”莫英姿指了一下张自芳被秋裤裹住的裤裆,冷冷地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