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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开苞

    大红灯笼高高挂,衬得小倌儿们个个脸上都红艳艳的,真是好姿色。风月楼外,客官们来来往往,哪个经过都会往楼上瞅一眼。还有几个猴性的,嘻笑着指蕙香,说他长得俊俏,床上必定磨人。

    蕙香这几年在乱春苑里被磨了性子,有些话只当右耳进左耳出,不去再添乱子。为了那般的登徒子,赚上一顿戒尺,可实在不值。

    也不晓得他今晚会遇着什么样的人,蕙香望着楼下那些肥头大耳的客官,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那日蕙香被江余塞上玉势,前面射出面条汤来。他回头就红着脸去翻了春宫,才晓得他原来竟是欢喜江余吗?

    真是不要脸。蕙香想着就觉得好笑,果然是小倌儿做长了,竟连脾气秉性也不差了。如今更是好,竟然还想同男子行非礼之事。旁的不提,江余待他好不过是因着故人情谊罢,偏他自作多情。江余是哪般人物,蕙香与他共处三年,再清楚不过。龙困于池必有一朝是要飞龙在天的。这样的人物,必定眼高于天,自己又怎么配得上。

    “蕙香,进房了。”徐玉笑着去推蕙香,叫他吓一跳。

    小倌儿的开苞夜都是早早定好的,从来都是价高者得。当然也有例外的,比方讲沾了点什么皇亲国戚,自然谁都得让着些。不过高门贵人惯来爱惜羽毛,一般不来乱春苑这样的地界儿招人现眼。但又耐不住底下那根玩意儿,所以常常把小倌儿请到府上折腾。

    今晚蕙香与哪位有缘人金风玉露喜相逢,徐玉自然晓得,他替江哥高兴。可在蕙香面前徐玉还要故意板着脸,不然被他猜着可怎么好。

    蕙香被领进一间屋子,“啪”一声门从外头关上。左右叫哑了嗓子出不去,蕙香也懒得争辩,只坐在圆凳上吃瓜果。

    他不晓得,屋子外头就站着人,手上握了块蓝田玉。“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江余想到这一层,便乐得嘴角都弯了。

    乱春苑里还没有小倌儿能在初夜就挣上五百两银子。江余五百两银子买蕙香开苞,也实在护了他一遭。不用做刑奴不说,以后若是谁再想买蕙香一夜,也得掂量掂量他这开苞夜,才好下手。

    月儿轻移莲步,真是比大小姐还要大小姐。江余在外头看时辰差不多,正要去推门,却忽然给徐玉拦下来。

    “江哥,老爷子罚了二十黄木棍。”徐玉要将江余拉到一边,却被江余推开。今晚是蕙香的开苞夜,他不能不去。“江哥,蕙香今晚的开苞被梁王殿下买了,七十个铜板。”

    “哗——”江余一拳锤在树上,打得叶子纷纷飘落。树干糙得很,划拉得江余手上全是小口子,一时血淋淋。

    他还要去打树,被徐玉一把拉住,“江哥,别这样,我也是刚知道。”徐玉劝得干巴巴,只一句,便说不出别的话。

    七十个铜板,还不如去打发给要饭的。

    徐玉心里也气得慌,明明江余已经安排好了,却忽然给梁王殿下插了一脚。真不晓得梁王是不是成心用七十个铜板来折辱蕙香,让他开苞夜累死挣不了三两银子。

    想到这儿,徐玉瞥一眼江余。乱春苑里的规矩大如天,没够三两银子就是要被罚去当刑奴,供外人瞻仰被打得皮开rou绽的两瓣屁股。蕙香自打进苑起,江余待他就与旁的人不同,也不知舍不舍得他去挨那遭罪。

    “苑主,若是没别的事儿,就跟老奴走吧。”这声音有些苍老,江余熟悉得很。

    忠叔既然来催他,这事便再不能有旁的说法。江余跟着他去了乱春苑后头的一间屋子,“啪嗒”一声,大门合上。

    “吱呀——”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张脸上满是油光,倒与东市里杀猪的屠户有几分相似。

    蕙香认得那张脸。三年前,沈家落难,他被记了奴籍,倒是侥幸逃脱一命。朝廷收了他,就放在梁王府里。

    梁王既无治世之才,又没经国之能,白担了皇亲国戚的名号,真是愧为太宗子孙。他别的不行,独一条听话。皇帝倒是极宠自己这个弟弟,连兵部都叫他管,可不就是看中了他这点儿好。这位殿下八成精气实在不足,总要羡慕那些正当年的小郎君,见人就扑上去。不过,梁王殿下也挑嘴。要临幸谁,向来也只一次,说是上得多就腻歪了。

    蕙香进乱春苑的由头,和这位殿下颇有几分关系。那年他还刚进王府,便成天被梁王殿下念叨着。有天儿在花园里,这位殿下就要去扒他裤子。蕙香死命不从,可是把梁王殿下给惹急了。殿下舍不得乱棍打死了他,有心遣陈老四送来乱春苑里,学学小倌儿伺候人的规矩。

    “沈知仪,看你这模样,可还记得我?”梁王迈着晃悠悠的步子来蕙香面前,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三年了,让我看看规矩学得如何了。”

    梁王方才在风月楼啃过鸡爪,手上还沾着卤汁。此番抚过蕙香的脸蛋,油乎得慌,叫蕙香泛出一阵恶心。

    估摸着是把蕙香当作了抹布,梁王摸着还连带顺儿手。那手从脸上划到脖子,再划到上半身的两个凸起处,狠狠捏了一把。蕙香被疼得一个激灵,往后一躲,却给梁王扯住衣带捞了回来。

    “看来这规矩学得也不怎么样!”梁王拉住衣带一拽,下襦就掉了一半。蕙香一羞,用两条腿夹住襦裙,这可就败了兴致。梁王扯来蕙香的一条腿,整个下襦都掉下来,白生生的大腿看得分明。

    “来伺候本王更衣,一会儿睁大眼睛看看本王在床上怎么罚你。”蕙香急了,围着下襦便往门口跑,可是还没挨到门就给梁王扑在地上。

    “好小子,给脸不要脸!”梁王压住蕙香,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留下红通通的五个指印儿。“本王既然花钱买了你的开苞夜,你就是想伺候也得伺候,不想伺候也得挨着。既然你这样不听话,本王费些力气也无妨。”

    “现在叫蕙香是吧?让本王好好疼爱你。”梁王拿过一块板子,打得两瓣臀脆响。

    蕙香被按在地上,反抗不得,只能由得梁王来打。那块板子由他拿着,便像是换了一块木头,直往皮rou里头咬。

    也是奇了怪,蕙香这时候竟然还能分出心思去想别的。原先江余拿板子打他的时候,还从未有过如此难熬的时候,果然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细密的疼织成网将他围在中间,怎么也逃不出去。

    几十板下来,两团rou就泛了一层紫砂。梁王殿下又要扑过来,被蕙香撑着力气躲开,叫他扑了个空。

    “你奶奶的!”梁王殿下骂起来,功力可不输骂街的泼妇。他从腰间抽出马鞭,“划拉”一下,没留半分力气。

    这一鞭打在伤痕累累的臀上,皮rou绽开,露出里头嫩红色的新rou。血从鞭痕里头流出来,染了整个屁股。梁王没收住,打翻了案上的茶盏,“噼啪”一声,摔得稀碎。或许还是觉得不过意,梁王又打了一鞭,与前头那一鞭纠缠在一起。蕙香给疼得发晕,躺在地上半天也不能动弹。

    “真他娘的丧气!”梁王用足尖踢踢蕙香的大腿,惊动了后头那两团rou,叫蕙香打滚去了别去。“血这么多,黏糊糊的,不得劲儿。”

    梁王囚住蕙香的两条胳膊,叫他屁股朝天趴在地上。他自己脱了裤子,欺身上来。那具身子下面的蕙香浑身发抖,他往前爬看见碎瓷片,真想割在腕上,就此了结自己。

    “沈知仪,吃了长寿面,记得要长命百岁。”

    “好,我们一起。”

    江余的脸氤氲在雾气中,亦真亦幻。“不能死,我还要长命百岁呢!”蕙香心里想着,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忽然翻了个身,紧紧攥住这位殿下的子孙根。

    “小兔崽子,你给我放手。”梁王殿下被人抓住了命根子,没了方才的雄风,喳喳叫地跟瘟鸡一般。“来人啊!”

    门又被从外头推开,进来的小厮拉开他俩。不多会儿,徐玉也跑进来。可是蕙香像害了失心疯,谁碰他,他就要咬谁。小厮们都被吓着了,围住他却不敢动。

    “嘶——”

    江余披了一件玄色的斗篷到蕙香身上。

    徐玉做梦也没想到,江余竟然还有力气过来。他见过江余的背,七横八竖全是黄木棍打出来的伤,看着不重,却棍棍都打在要命的地方。老爷子罚人,下手向来狠,不容半分循情。二十黄木棍还未打到一半时,江余便呕出血,估计是伤了脏腑,打完还是徐玉给扶进屋的。

    他特意叮嘱了这位不省心儿的主儿,叫他好好养伤。哪里知道他不声不响跑到这儿了。

    “沈知仪,是我,松口。”蕙香一口咬住了江余的手腕,江余没去掐蕙香的下巴,只用空着的那只手去给他拍背。他抬起头,迎上梁王脸上的讥笑。“梁王殿下,苑里招待不周,实在冒犯。”

    “送客。”

    江余说完这句话,转身揽住蕙香往外面走。阳光明媚,是个好天。蕙香正好醒过来,呆愣在原处,被江余刮了鼻子,送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