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罪魁祸首张子言左看右看,察觉气氛有点不对。何毕心情大好,看桌上那盘水果又顺眼起来,叉了块芒果往嘴里一放,心想也没那么涩。 季语声浓眉拧着,看着何毕沉声道:“跟我出来。” 何毕本来没想那么快站起来,然而季语声说话时却隐隐含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简单说了四个字,何毕的双腿就先一步反应过来,不受控制地支撑着他站起。 他还察觉到自己呼吸变快了。 阳台又挤又小堆满杂物,何毕脚没处放,差点一脚踩中张子言种的葱,还好被季语声拉了一把,回头一看,魔术师正斜着眼睛往这边偷看,季语声警告似的朝他指了指,魔术师又慌忙把头扭了过去。 “没跟你闹着玩儿,你确定你可以尝试公调?” “唔,之前在会所里看着他们上台公调,感觉也没什么过分的,可以试试。” 不知季语声在顾忌什么,听到何毕这样讲仍然不松口。 他瞥了张子言一眼,后者正一脸无辜地坐着,睁着俩大眼睛往这边看,何毕见状,又把季语声的头给扭了过来。季语声的语气忽然变得飘忽,忘记自己dom调教师的身份,不肯看何毕,以一种二人心照不宣的态度试探道:“你要觉得因为张子言是你学生,觉得别扭,会所里还有很多sub,可以找个有经验的,不一定非要你,不用勉强。” 何毕只觉得逗季语声好玩,把脸一拉:“你的意思是你还有别的sub?” 季语声冤道:“我哪有!” 何毕忍笑,外面天黑着,在山上没看成的星星此刻全回来了。 “公调的时候我戴上面具行不行?”何毕认真问他。 “没这规矩。”季语声立刻拒绝,想到什么,表情更加烦躁,带着股郁闷劲儿小声解释:“你以为调教师通过什么判断你的状态,就是通过sub脸上细微的表情,而且台下观众也不愿意,就是要看你的脸,就是要看你的表情。 ” “为我破例一次也不可以?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底线吧。” 季语声盯着他不说话,察觉到何毕认真的态度,二人无声僵持着,何毕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片刻后季语声先服了软,肩膀放松下来,泄气般揉着眉,不甘心道:“我试试。” “啊?你说什么?我没太听清,到底行不行?” 其实何毕听清楚了。 季语声瞪他一眼,不搭理这个尾巴快要翘到天上的人。 见二人回来,魔术师打圆场:“季语声绳缚技术也不错,要不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他一个人来,我就不凑热闹了。”季语声脸色这才好看些,坐着给对方打电话,结果对方那边却不太好说话,觉得张子言毁约在先,现在季语声和魔术师又来出尔反尔,积怨情绪已达到顶峰。 最后季语声也烦了,撂电话之前无所谓道:“那好,既然这样,张子言你们带走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再见。” 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机会,季语声直接挂断电话,把张子言吓得脊背紧绷,真以为雏菊即将不保。一分钟后,季语声电话响了,是对方打来的,季语声不接。 张子言出了一身冷汗,脸上表情霎时间十分精彩。 何毕没当回事,在静默的空档中突然问道:“面具都能戴了,那到时候穿着上衣行不行?我第一次去会所的时候看见魔术师在上台,他的sub就是穿着衣服的,应该更没什么关系吧。” 听到可以戴面具,魔术师立刻一副见鬼的表情瞪向季语声。 张子言还以为季语声是来真的,真要让他自生自灭,哭丧着脸道:“不行啊老师,这位大哥说了还要滴蜡的。” “让你说话了?”季语声冷着脸打断,已经看张子言这个麻烦精十分不爽,开始后悔管了这个闲事。他对何毕点头,颇有些底线被打破后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对自己十分无语。 季语声对自己无语,魔术师对季语声更无语,张子言兀自沉浸在直男的尊严中,只有何毕一个人高兴。魔术师看了半天,摸出手机给老齐发信息,说季语声谈恋爱的时候一点原则都没有,瞧着像个傻逼。 电话第二次响起,张子言都快给季语声跪下了,在快要自动挂断前,季语声觉得磨够对方的脾气,这才接了。 第二天傍晚,何毕来到季语声的家,这是昨晚分开时季语声要求的。二人从没把调教时间放在工作日,何毕问为什么,季语声只说:“鞭痕需要时间恢复,等到周末才开始我怕来不及。” “那为什么要去你家,工作室不可以吗?” “我怕你紧张。”季语声只是这么回答。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小打小闹,何毕一下就说不出话了,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期待。 今天的季语声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何毕到的时候他正坐在窗边看书,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外面的风吹进来,季语声的头发乱了。以往调教时会换上正装,可今天他却穿着身白色的亚麻居家服。 卧室里的窗帘拉着,一丝光都无法泄进,唯一的光源就是床头那盏暖黄色的灯。 季语声拎进来一个皮质手提箱,里面装着今天要用的道具,除了何毕熟悉的鞭子外,还有个巴掌大的盒子,顶端的盒盖开着,季语声抽出一条灰色的细长手帕。 他走到何毕面前,几乎是用一个拥抱的姿势从圈过去,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季语声把何毕的手背到身后,手帕起到手铐的作用,灰色则代表鞭打。 何毕气息有些不稳,他的目光落在季语声的喉结上,低声问道:“不是没有手帕准则这一项吗?”屋子里的光太暗了,可又足够让他看清季语声的睫毛。 “何毕。” 季语声突然喊他的名字。 “嗯?”何毕抬头,四目相对见,季语声声音低沉而又强势:“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说多余的话,可以做到吗?我保证里面都是你能接受的,而且不会在今天就全部用在你身上,这样可以吗?” 一条条颜色各异的手帕后面代表的真实含义仍令何毕记忆犹新,他听明白季语声的意思,迟疑的目光从盒子转移到季语声的脸上。 何毕并不认为手帕准则里有多少是他能接受的。 可在季语声耐心的注视下,何毕一刹那变得平静,他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不受控制地点头,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不可思议。 季语声又从箱子中拿出一条牛皮做的长鞭,末端缠在手心挽了两圈紧攥着,他一抖手腕,手起鞭落,何毕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只听鞭子末端抽在地板上发出的可怖响声令人无端畏惧。 何毕意识到什么,脸色有点变了。 季语声手臂修长,肌rou将袖子的上半截撑得紧绷,可见控鞭时用了巧劲儿。 “这是表演时候专门用的鞭子,效果比普通鞭子明显,所以更考验dom的技术和经验,打在身上也更痛,我之前没有对你使用过,所以需要提前磨合。” “为了表演的可观性,我会用这条鞭子,取下你上衣最顶端的纽扣。如果你乱动,很可能会打到你的脸,所以需要你尽可能的放松,你来喊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我会落鞭,由你来控制节奏。” 光是听着,何毕就出了一身冷汗,他敏感地察觉到这次的鞭打带有一定的危险性,呼吸急促起来,即使由他来控制节奏,可还是不免感到紧张。 他紧张,却又隐隐期待。 季语声再一次握紧鞭子,何毕以为他要开始,没想到对方却径直走过来。 他一只手摸着何毕的脸,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轻声道:“别害怕,你有随时喊停的权利,我不会直接就开始,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建立一些信任。” “怎么建立?”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够信任季语声了。 在何毕的注视下,季语声从盒子中抽出条紫色的手帕,他问何毕:“还记得紫色是什么含义吗?” 想到紫色代表的含义,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从背后爬起,何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感到震惊,不可思议,想骂季语声是不是疯了。然而季语声就这样笑着气定神闲地看向他,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日常生活中的他,让何毕感到放松,更让何毕迷惑,他有点被季语声骗到了,怀疑是否是自己记错了紫色的含义。 季语声甚至狡猾地说:“你可以随时喊出安全词,我保证我会停下,也保证不会伤害到你。” 可他明明知道何毕不会那样做! “你想打在哪里?”何毕按捺住语气中的那股陌生的兴奋感,只感觉前三十年循规蹈矩的人生,因季语声的存在而彻底发生了改变。 季语声笑了笑,仿佛早就料到何毕这样的反应。 “胸口,只打一颗乳钉。” 紫色代表穿孔,在sub同意的前提下,dom可以在sub身上任何部位留下只属于他的痕迹。 听不见何毕的回答,季语声又追问:“你允许我这样做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还有些轻快,像是在撒娇,却又带着身为dom不容拒绝的哄诱,嘴上询问着是否允许,却伸手按住了何毕的后颈,让人退无可退。季语声强势地逼近,满是口蜜腹剑:“不同意也没关系,你知道主动权一向在你手里。” 主动权是在何毕手里,可季语声总是会想方设法达到目的,何毕简直要把他看透了,许久过后,何毕点头道:“可以。” 他的服从性在这一刻彻底被激发,知道自己根本就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