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零号系统

    红塔外的世界已经开始扭曲崩坏，但塔内的两人却感觉不到外界的变化。罗绅登塔的速度一点不慢，墨逸鸣则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一旁，与他并肩而行。

    途中，两人免不了要从那些被罗绅打晕的守卫旁经过。墨逸鸣看见现场残留的激烈的战斗痕迹，几乎可以猜测这里发生过什么。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罗绅的身体，然后微微蹙眉。

    他还记得之前在罗绅身上看到的青紫痕迹，决定回去以后马上给他做一次全身检查。

    等到了第五层，罗绅头皮一炸，突然想起里面还有壮汉那具造型猥琐的尸体。这要是让墨逸鸣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赶紧把墨逸鸣拦住，眼神躲躲闪闪道：“那个……墨教授，要不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之前我上去过，上面太脏了，我去打扫一下。”

    墨逸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不知脑补了些什么，脸色一黑，然后便绕开罗绅的阻拦打算进去看个究竟。罗绅知道拦不住他，便只好忐忑地跟在他后面，心里悲哀地叹了口气。

    壮汉的尸体还悬挂在藤蔓上，保持着掏出性器的姿势，笑容yin邪丑陋。罗绅心虚到都不敢去看墨逸鸣的表情了，只听到对方语气还算平静地问了一句：“他对你做了什么？”

    罗绅整理了一下语言，犹犹豫豫地回道：“我俩打了一架，这人和我有仇，下手挺狠的……”他回想起了那只贼手在自己身上肆意揉捏的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看尸体的模样，两人明显不止是打了一架这么简单。墨逸鸣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碰你了？”

    罗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墨逸鸣的脸色，斟酌道，“只是被摸了腰，我好歹也是个男人，没什么的……”

    墨逸鸣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试图压抑下心中的怒火，可是没压住。他发动异能，把壮汉整个人冰封起来，紧接着狠狠握拳，冰块便连着壮汉的身体一同碎裂成了几块。他随后掀起罗绅的上衣，将空气中的水分凝成冰块敷上罗绅的腰，用力搓了搓，像是要把那上面并不存在的污秽洗掉。

    “还不够干净，需要消毒。”墨逸鸣眼神一暗，半蹲下来吻上罗绅的腰际，然后伸出舌头仔细地舔舐着对方的皮肤。

    “别，别这样！”罗绅一惊，手抵在墨逸鸣的肩上想把对方推开，下一秒却软了身子，只能以墨逸鸣的身体为支撑，被动地接受对方的撩拨。之前那人的抚摸给他带来的感觉只有恶心，但对象换成墨逸鸣，一切都不一样了。被触碰的地方泛起了热意，阵阵酥麻的快感顺着脊椎传达到了大脑，罗绅脑内一片空白，身体不由自主地起了反应。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就危险了，于是趁着自己还保有理智，毅然决然地推开了墨逸鸣，靠在墙边大口喘息着。

    墨逸鸣眼神幽深地盯着他，舔了一下嘴唇，声音沙哑道：“徐警官，我想……”

    不，你不想！

    罗绅在心里惊恐地喊着，嘴上却妥协道：“现在不行，我们还有正事要做。等回去以后，你想怎样都可以……”

    墨逸鸣闻言，眼睛一亮，暂时收起了自己的心思，牵着罗绅继续前进。

    即将抵达第六层，罗绅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之前他就感觉有些不安，现在这种不安感更加强烈了。他加快脚步，很快就看见了倒在地上样子狼狈不堪的012，以及012面前那个冒着白烟的圆球。

    罗绅心里一凉，赶紧跑了过去。距离拉近后，他看清了428破碎的核心，顿时心中一震。他小心地捧起428的残骸，“428怎么了？那个怪物呢？”

    “我不知道……”012盯着地面，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不知道……”

    罗绅将012扶起，看见对方身上遍布着古怪的白色花纹，像受到蛊惑般不由自主地伸手去碰，“这是……”

    墨逸鸣望着眼前的一切。大脑迅速运转着，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顿时神情一凝，紧张道：“别碰他！”

    然而罗绅的手已经触上了那些花纹，一缕白色的能量体突然从花纹中钻了，顺着衣领迅速爬到了罗绅手上，然后一头扎进罗绅的皮肤。

    墨逸鸣冲上来，抓住能量体还露在外面的一节尾巴，用力一扯，却没能把它整个扯出来。能量体竟自行断尾，不顾一切地进入了罗绅的体内，罗绅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墨逸鸣紧张地托住罗绅软下的身体，手掌贴在对方的胸口，小心地把自己的能量送进罗绅体内，搜寻白色能量体的下落。

    012突然转过头望向墨逸鸣，“那是什么东西?”

    能轻松毁灭系统核心的怪物，他从未听说过，也想不明白主神怎么会放任这种东西游荡在世间。

    墨逸鸣的眼神没有从罗绅身上移开，言简意赅地答道：“处刑傀儡，一种专门用来销毁违规系统的东西。你触犯了规则，所以被它盯上了。”

    012了然，他拖着被处刑傀儡折腾到半残的身驱挪到428旁边，把报废的小系统紧紧搂在怀中，颤声道：“428并没有违规吧……为什么那东西连他也不放过?”

    墨逸鸣施舍了012一个眼神，他无意掩盖真相，也毫不顾忌对方的感受，直言不讳道：“处刑傀儡把他当成了你的共犯。简单点来说，他是被你连累的。”

    “我想也是……”012苦笑着抚了抚428光滑的显示屏，“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没有。”墨逸鸣不假思索道，“能源核心碎成这样，就算是那个所谓的主神来了也救不了他。”

    “主神做不到，那零呢?”012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目光灼灼地看向罗绅，“如果是那位初始系统的话，应该可以轻松修好428吧?”

    墨逸鸣不为所动，他专心地扫描罗绅的身体，终于找到了那条东窜西逃的白色能量体。他驱动自己的能量将处刑傀儡逼出，然后捏在手心里防止它再次逃脱。金苹果树立在罗绅身旁，看到了这一幕，枝丫不住摇晃着，像是在发抖。

    处刑傀儡不知在罗绅体内经历了什么，看起来竟有些萎靡不振。墨逸鸣知道它之所以会突然变得虚弱，是因为能量反过来被罗绅夺走了。墨逸鸣顿觉失策，发泄似的将傀儡狠狠捏碎。罗绅自身的能量要是被这东西给唤醒了，自己就很难再控制他的记忆。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瞒着他，他迟早会想起来的……”话音未落，012就被猛地冲上前来的墨逸鸣掐住了脖子。

    “我没兴趣了解你是怎么察觉这些事的，但哥哥他早就不是系统了。”墨逸鸣收紧五指，冷冷道，“你知道得太多，还是永远闭上嘴吧。”他伸出另一只手，手掌上覆盖着一层蓝色能量，打算就这么直接挖出012的核心。

    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被他安置在一旁的罗绅发出了细微的呻吟声，瞬间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不要说多余的话。”墨逸鸣丢开012，撂下一句狠话后便迅速回到了罗绅身边。他抱起罗绅，让对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问道：“哥哥，你感觉怎么样?头疼不疼?”他把手伸到罗绅的额头上，想要探一探对方的记忆封印有没有出现松动，罗绅却猛地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

    想起来了?

    墨逸鸣心里一凉，试探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绅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有些冰冷，他的手掌抚摸上墨逸鸣的脸颊，温柔地蹭了蹭对方的眼角，脸上的寒意瞬间化开，笑道：“你是墨逸鸣……不，你是小奕。”

    听到对方说出那个熟悉的称呼，罗奕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下。他直起身子吻了吻罗绅的嘴唇，笑道：“没错，哥哥。”

    罗绅被亲得一愣，面上浮起薄红。他从罗奕身上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找到了向对方问个明白的机会：“小奕，你实话告诉我，在我被车撞死后不久，你是不是也绑定了个什么系统，然后一直跟着我？”

    虽然事实并不是这样，但既然对方都帮他脑补得这么全面了，罗奕也就只好欣然接受。他点了点头，乖巧道：“是的，哥哥，我不放心你。”

    闻言，罗绅松了一口气，堪称慈爱地揉了揉罗奕的头，说：“那么小奕，帮我个忙吧。你去天台上把墨逸鸣研制出了抗病毒药剂的消息发送到所有人的移动终端上。这样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哥哥，你不上去吗?”罗奕疑惑地问。

    罗绅露出一个苦笑，解释道：“其实我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站都站不稳，接下来的事只能靠你了。”说完，他就踉跄了一下。

    罗奕顿时心疼不已，他扶着罗绅让对方靠墙坐下，说：“放心交给我吧，哥哥。你好好休息。”

    罗绅面带微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见他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中，便稳稳地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然后朝012走去。

    “现在还不算太晚，我能修好他。”罗绅一边说着，一边向012伸出手。

    012抱紧了怀里的428，盯着罗绅看了好一会儿，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你是零?你都记起来了？”

    罗绅竖起食指贴在012唇上，温和一笑，“别告诉他。”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罗奕。

    他从012手中接过428的残骸，然后把掌心贴在了428破碎的核心上，整个人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428的核心亦被这层白光笼罩，上面的裂痕竟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没多久，428的核心就恢复如初了，流光溢彩，散发着美丽的光辉。罗绅把系统的后机盖合上，顺便也修复了一下012被处刑傀儡弄出的内伤。

    处理完两个系统的伤势，罗绅抱着还没恢复意识的428，向一旁的金苹果树招了招手，说：“走吧。”

    金苹果树欣喜地原地蹦哒了两下，随后化作一道金光圈在了罗绅的右手手腕上，俨然变成了一个亮眼的金色手镯。他召唤出传送通道，带着428和金苹果树踏了进去。

    临走之前，罗绅回头看了眼通往天台的阶梯，想到罗奕还在天台上摆弄信号发射装置，不知道自己已经先行离开，罗绅不禁叹了口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监察者。”通道入口缓缓合上，掩去了罗绅眼底的悲伤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