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白辰，太贪心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平静地说道。

    白辰笑了笑，“我该感谢沈先生给我这个贪心的机会。”

    我放在腿上的右手一下一下用手指点着，“阿火，给他松绑。”

    阿火放下枪，解开了白辰身上的绳子，我让老陈开车去研究基地，白辰揉着发红的手腕，微笑地看着我，“沈先生倒是放心我不会反咬一口？”

    “你说得对，我没有时间了，所以到时候惹急我了，也不过是一枪的事，我死了，能带上你们两个，也不算太差。”我也笑着回道。

    白辰的脸色变了变，“沈先生真是好胆量。”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说呢？”我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动了不该动的，就知道迟早有这一天。”

    “盛裕岩对你就这么重要？不过是一个奴，你这身份要多少有多少，弃一个没用的奴，就能换来无尽的权势，这可是一个绝不赔本的买卖。”白辰敛下了笑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冷笑一声，“对你来说或许是这样。”

    “你真以为言落封是因为我才能顺利进行这项实验？别忘了，我在白家也只是个名不副实的总裁罢了。”白辰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抿了抿嘴唇，“什么意思？”

    白辰轻笑了一下，“意思就是，你斗不过天。”

    我心下一惊，面上却依旧平静，我知道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白辰看出我的任何情绪波动，一旦被他抓住了机会，趁虚而入，这个谈判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什么东西是能捂得严严实实的，等到他成为了弃子，你看天还会不会保他？”我游刃有余地回道。

    白辰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的懒散，“不错，我也有不少把柄在他手上，迟早是要除了他，现在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白辰不再藏着掖着，不论我们的目的是什么，但目标起码是一致的，没有利益的冲突，我们的结盟就能顺利进行。

    “他的研究基地我去过几次，地方很大，戒备森严，巡逻每隔一小时就会轮班一次，同一时间会有四支队伍在基地里巡逻，几乎没有死角。”白辰说。

    我点点头，“我这边的人可以试着潜入他的基地系统，切断联网和监控。”

    白辰“嗯”了一声，“最多只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基地触发警报，直接进入自卫模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

    “你有基地的地图么？”我问。

    白辰摇摇头，“但是我可以给你画个大概，只是有些地方我没有去过，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给阿火使了个眼神，阿火立马拿出纸和笔，递给了白辰。

    白辰拿起笔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基地一共有两层，这些都是用来应付外人的，去这里查，根本查不出什么来，真正研究P3物质的地方，在基地的地下，我只去过一次，后来开始正式研究后，我就没有再去过了。”

    白辰在纸上画了个圈，“这里，是关押实验体的地方，这里是研究大厅，再往深处，我就不知道了，那里有多人看守，并且有两支队伍轮班巡逻，所以我猜他应该就在这儿。”

    对于P3的实验，白辰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多，言落封讲话永远都是说一半藏一半，更何况白辰只是一个投资方，他确实有一定的知情权，但言落封告诉他的究竟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车子停在了离基地三公里以外的地方，一直等到了晚上十点整，行动正式开始，白辰和老陈换了位子，他坐上驾驶座，我们则藏在后座。

    驶入通往基地的唯一一条路，白辰与我在后视镜对上视线，他说：“我只负责送你进去，可别拖我下水。”

    “白先生，当你决定和言落封合作，就注定会被拖下水。”我平静地回道。

    白辰笑了笑，“我早就知道和言落封合作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只是形势所迫，言落封捏着我的命脉，白家的人虎视眈眈，我不得不去冒这个险。”

    我侧过头，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往后倒退，已然能看见研究基地的大致轮廓，我握紧了拳头，却无法压下鼓噪的心跳。

    白辰时不时抬眸，透过后视镜看着我，“他是最重要的实验体，比你我都要安全。”

    我垂下眼眸，想起那晚盛裕岩在公司楼下朝我大吼的那些话，他近乎是撕心裂肺地吼着，好像要把自己的心都撕扯开，让我看见他遍体鳞伤的模样。

    “到了。”白辰出声提醒道。

    我压下身体，藏在后座，白辰在基地入口前踩下了刹车，警卫跑了过来，敲了敲车窗。

    白辰降下窗，朝警卫出示了身份证明，警卫认得白辰的脸，他的视线往后看去，但因为车窗上贴了单向可视的膜，所以无法看清车后座是否坐着人。

    “怎么了？”白辰问道。

    警卫收回视线，摇摇头，随后叫人打开了升降拦车杆。

    车子顺利驶入基地之中，我抬手按住耳麦，低声道：“小一，能入侵基地系统么？”

    “定位成功，给我三分钟。”小一说道。

    随即，言落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边已经安排好了人手，正在赶往基地，突击行动在半个小时之后。”

    车子停在了基地门口，我们一起下了车，白辰从上衣内侧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在门禁上刷了一下，大门自动开启。

    “走吧。”白辰说。

    我点点头，跟上了白辰的脚步。

    如今已是下班时间，基地的一楼静悄悄的，只有鞋子落在光洁的瓷砖地板时发出的嗒嗒声。

    “老陈，你们去找监控室，就按我们刚刚说好的路线。”我说。

    阿火看了我一眼，“老大，我和你一起吧。”

    我点点头，老陈便和其他几人率先离开。

    “往这边。”白辰带我们走向电梯，然而刚摁下按钮，一旁的通道里竟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白辰抿紧嘴唇，迅速向我使了个眼神，电梯还差一层就能抵达一楼，旁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甚至都能看清灯光下那人投射出的影子。

    电梯门打开了，我和阿火飞快步入电梯间，白辰随即伸出手在里面的门禁上刷了一下卡，并摁下了关门键，“祝你好运。”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白先生？”

    白辰转过身，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关闭，他整了整西服，神色平静地看着对方，“怎么了？”

    “啊……不是，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警卫员打着手电筒，有些狐疑地将视线投到白辰身后的电梯楼层显示屏。

    白辰不动声色地挪动脚步，挡住了警卫员的视线，“言先生找我来商谈要事，而这不归你管吧？”

    “这……当然。”警卫只得收回了视线。

    电梯里，我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耳麦随即响起了小一的声音，“老大，我已经成功入侵了系统，现在就需要直接切断联网么？”

    “十秒后。”我说。

    十秒后，电梯门缓缓打开，小一说道：“成功，三十分钟后基地就会进入自卫模式，所有大门都会关闭，这个系统很复杂，以我们的设备很难入侵控制。”

    “老大，我是老陈，我们已经成功进入了监控室。”老陈报告道。

    我应了一声，“自己当心。”

    我和阿火走出电梯，面前是一块开房区域，三边都有通道，不知通向何处，阿火记得白辰画的地图，指了指左边的通道，“往这儿走，但是地下一层的地形复杂，恐怕需要一点时间。”

    耳麦里再次响起老陈的声音，“老大，地下一层有两支队伍在巡逻，现在离你们还有段距离。”

    “我看到了地下一层的俯瞰图，老大，走过左边的通道后，右转。”小一说道。

    在老陈和小一的提示下，我们顺利来到了地下一层的最深处，阿火打晕了看守在门前的两个警卫员，取下其中一个人脖子上挂着的IC卡，刷下门禁后，却提示权限不够。

    我和阿火对视了一眼，我抬手摁着耳麦，问道：“小一，能打开这扇门么？”

    “我在尝试，它需要很高的权限，黑进去需要一点时间。”小一那边传来了飞快的键盘敲击声。

    “老大，有一支队伍往你们那里走去了。”老陈说道。

    我皱起眉头，问道：“小一，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

    “五分钟。”

    “三分钟后他们就会穿过通道。”

    阿火掏出了枪，“我可以拖住他们。”

    我皱了皱眉头，“一旦被发现，你和我都脱不了身，”我抿起嘴唇，沉思了片刻，“小一，弄出点动静，引开他们。”

    “收到。”

    远处忽然响起了几声警报声，老陈随即开口道：“他们过去了。”

    “再给我两分钟，我已经找到程序代码的规律了。”小一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大门响起开启的声音，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小一忍不住抱怨道：“手都快敲麻了。”

    在我和阿火走入门内后，大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关闭。

    入眼是一些不明的实验器材，再往里，似乎是一个容纳实验体的地方，两排透明的玻璃隔离间相对着，大多是空着的，经过某个隔离间时，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过头，发现是一个人扑在了隔离间的门上。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他面瘦肌黄，半长的头发油腻凌乱，他眼中无光，却爆发出恐惧和强烈的求生欲。

    他用力拍着门，似乎是要求救，但隔离间的隔音极好，我什么也听不见，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不断地张合，直到隔离间里的顶上伸出了一个机械手臂，机械手臂的顶端是一根针，男人看到机械手臂后，惊恐地想要爬开，他整个人都贴在了门上，望着我，朝我求救，可还是没有阻止机械手臂将针送入男人的体内。

    男人缓缓在门上滑落下来，最后瘫软在地上，一阵阵地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