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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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要回以前的家看看，但两人并不是很着急，又在别墅住了几天，周雨某次与他打电话得知他们又重新在一起，没忍住叹气，正好趁着黎野被秦垣带着到训练营里，便直接过来看他。

    他恨铁不成钢似的看着坐在花园里的人，“你不是已经失忆了？不是谁都不记得了吗？世界上长着两条腿的人那么多，怎么就非得在同一棵树上吊死呢？”他看了眼叶淮的神色，忍不住问道，“……视频你自己也看了，你还觉得黎野很好吗？如果没有他你其实能遇见更好的人。”

    “可是阿雨，无论我遇见的所有人再怎么样好，他都不是阿野，我没法再爱一个新的人，我忘记了以前所有的事情，甚至医生说没有办法再想起来，于我而言从前和如今是割裂的存在，……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你们的善意与包容我都记得，”

    “很抱歉，阿雨，我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所有事情，……但是阿野不一样，我在醒来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甚至整颗心都会觉得难受，很久不见他又觉得怅然若失，他好像相较你们离我更近些，其实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可能是我没有失忆前的感觉作祟，……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爱另一个人了。”

    “爱好像并不会那么容易就消散，如果我们真的注定要在一起纠缠这辈子，这大概算是缘分。”

    狗屁缘分！这他妈是上辈子阎王爷朱笔一挥滴了两滴墨的孽缘吧，虽然这般想，但周雨忍了忍没有说，觉得叶淮就像是被下了迷魂汤似的，他只好再次叹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当然希望你能好好的，我也清楚你说得这些话，爱的确是没有那么容易消失的，我不想对你们的感情指指点点……”

    “只是想告诉你要好好对待自己，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一个人的生活里并不能只剩下爱情，如果黎野是一棵树，你要做另一棵树，而不是想要攀附他的菟丝花，如果黎野是狼，你就要做另一只狼，所有的感情都是这样开始变得更深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得有些多，便俯身抱了下叶淮，声音带着哑意，“希望你最后能和他像你想象的那样得偿所愿。”

    “我清楚，阿雨，这段时间谢谢你，我一定能够做他身边最坚定的选择以及背后的港湾，他会好好保护我，我也会，”叶淮看着远处的海岸，微微眯眼，“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劝我别总是反复喜欢一个人被辜负，”

    “那个视频我也看过了好多遍，那是真正发生的事情，我不能蒙骗自己，不能替从前的自己原谅他，更永远不会原谅，但是阿雨，失忆更像是我们之间能够重新开始的佐证，……我相信如果是你失忆的话，也会想要找到你和秦先生相爱的那些记忆的。”

    “那段时间无聊，视频从头至尾我看了无数遍，可能会有点了解从前的自己了，那是种很割裂的感觉，其实很荒唐，但我看到在录那个视频我被他压在身下的一瞬间，我已经爱上他了，并且毫无概念，可能从前的我无法接受，内心矛盾抵触，但是已经没办法将他推开了……”

    “我们的相遇是错的，可如果不是这个错误，我与黎野永远是不可能遇见的。”

    “你们怎么想我都没有关系，婊子、舞女、贱货都无所谓，”他仰躺在椅子上，听着海浪阵阵拍打礁石的声音，“我要重新开始了，就当是给我们还能在一起的机会，如果……阿野依然还没有任何改变，我答应你，一定永远不会再回这里、永远不会再见他。”

    “没有人会这样想你，这是强jian犯的错误，而不是你的，你不能为了别人的心意把生活弄得一团糟，爱一个人没有任何过错，”周雨分享了他与秦垣在酒吧里的艳遇，微微笑了笑又接着说，“一夜情尚且能够走到如今，……如果像你这样说，婊子、舞女这些词都应该给我，淮淮，你不需要觉得这是错误的，这个世界里最没有办法改变的就是人类的感情。”

    “你们相遇可能是错误的，但既然能够在一起，那就并不是天差地别，……他的心被R市的铜臭味腐蚀的太重，而你刚好是能够解救他的洁净灵魂。”

    那天和周雨聊了很久，但除去叶淮自己说出去的话，其实他哪句都没有记在心里，唯一能记得的是，黎野其实是需要他的，是很需要他。

    他曾经遇见不一样的人，想要灵魂受到净化，于是要据为己有，可是经历世事种种，方才得知，放手才是最好的相爱，而叶淮……也根本离不开他。

    翌日黎野带着叶淮回到碧溪，走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通知，像是私奔那般，……是谁说“带你去私奔”？感觉很熟悉……叶淮微微侧首看了眼黎野，弯唇轻笑，那大概就是身边的人了，好像只有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越野车离开R市没有多久，叶淮便靠着车座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还微微皱着眉，黎野怕他碰着玻璃窗，又觉应该是睡得并不舒服，便将靠背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被摆弄了会儿，叶淮非但没有醒，反而睡得更熟了，再醒来是黎野亲着他的耳垂将他喊醒，而他们已经在家门前了，“起来了，我们回家。”

    叶淮打了个哈欠，还有些懵，那双眼睛就那样看着黎野，过会儿又揽着他的脖颈，“抱我。”

    他被黎野揽腰抱起来，看向周围的事物，那高楼大厦仿佛还是离他那么远，咫尺天涯，是曾经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距离，然而他又刚从高楼林立的地方逃离回来，见到这些没有被修剪的花草，觉得整颗心霎然放松了。

    这是还没来得及被工业化改造的城市，花草任凭风催雨折都是最自然的样子，毫无改变，这是R市底层不远处的“贫民区”，相较那些大城市里的颓靡，这里更能感受到人们的平静与慵懒，每个人都在认真享受着生命。

    这是被遗忘在历史角落里的十八线城市，是历史尘烟里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沧海遗珠。

    他觉得这里的每个人仿佛都很熟悉，他们会露出善意的笑容，但他又完全认不出，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一片空白的记忆里仿佛多了些他没有见过的颜色，然而这种感觉又不令他讨厌，而是觉得欣喜。

    “我们以后在这里定居怎么样？……阿野，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相较R市我还是喜欢这里，我能感受到这里的人们那种平静祥和的情绪，没有之前那般压抑，会让我觉得很放松。”

    黎野已经学会尊重任何人的意见，而叶淮的话在他这里是最重要的，毕竟他不想再次经历失去他的痛苦，更不想经历亲眼看着他在眼前消失而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微微颔首，“好，我都听你的，”然后带着叶淮走进旧楼里，“但是我想你陪我在别墅里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好啊。”叶淮毫无犹豫便答应了。黎野这才发觉曾经他的逼迫又有多么令人心寒而痛苦，爱着他的人受着这样的痛楚，还要再听他自以为是的感动里说“我爱你”。

    真正的爱应该是互相包容与尊重，他终于懂得了，但愿……他还能够拥有那个爱着他的叶淮。

    他们进门，黎野便放开拉着他的手，转身走进卧室去看那盆薄荷草，叶淮发觉就像一阵微风轻飘飘的从指尖滑过，于是他跟着黎野走进卧室里。

    窗台上放着一盆已经枯萎的薄荷草，两人都不是养花高手，只能无奈的弯了下唇角，黎野戳了戳已经硬了的土，“这是我以前送给你的薄荷草，可惜已经枯萎了，以前的叶片特别好看，青绿色的，你偶尔晚上起来会掐它调薄荷水喝。”

    “我是不是很爱喝薄荷水？那不会将它掐秃了吗？……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到转弯的那条街上有花店，去问问老板应该还能救活，这样加上在车里的那盆，他们就有伴了。”

    黎野应了声，将薄荷草放回窗台上，向后仰躺在床上，仿佛体验到了叶淮说得感觉，……他从来没有这般放松的时刻，房间虽然很小，但是住他们两个人刚刚好，味道宁静，令人忍不住败给突然袭来的困意。他拉着叶淮躺下来，“陪我睡会儿。”

    叶淮给两人都扯了枕头过来，被抱着埋进他的胸膛里，也察觉到有些困了，“……我之前在病房里见你，你身上好像还带着很重的薄荷味，很好闻，怎么现在忽然闻不到了？你换洗衣液了？”

    黎野倏然睁开眼睛，翻身将他压着，因为困意带了些沙哑，“想知道？”他故意伸手往里摸，试探着叶淮的底线，这人虽然瘦，但并不是干瘪的类型，反而有一层纤薄的肌rou，应该与他从前的工作有关系，“想知道就好好讨好我，嗯？”

    然而叶淮始终很乖顺，没有要反抗的任何意思，大概被摸得很舒服，他眼尾泛了红，轻轻扭了下腰，黎野发觉自己的呼吸蓦然变重了，……但是现在还不行。

    他们刚刚确认了彼此的心意，叶淮刚刚说要重新给他一次机会，他就急不可耐的把人往床上拖……怎么看都显得他那用以剖开的心并不真诚。

    虽然距离c市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他已经被“能看不能吃”憋得气血翻涌，但是最起码现在还不行，他要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证明他的爱是永远有时效的，而非只是在片刻欢愉。

    他将那股很久没亲近人的邪火压制住，轻轻喘了口气，然而没等喘匀又被叶淮撩起来，他问，“那怎么样算讨好？这样吗？”

    叶淮伸手揽住黎野的脖颈，可能是因为失忆，而他又没有经受过从前那些强暴、痛、直白又绝望的情绪，反倒比从前更能放得开了，……这仿佛才是叶淮真正的爱着一个人的样子。

    “阿野，你告诉我好不好？”他轻声撒娇，黎野被他揽的低下头，就像臣服的小狼，连利爪都收起，于是刚刚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情绪顷刻间又翻腾起来，他压着叶淮一时间没有答话。

    叶淮早已注意到他的变化，但是没有任何表示，他还是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黎野，没有移开，……他看见爱人被欲望裹挟的模样，他看见那双发红的眼睛，于是他抬头亲吻他的眼睛。

    连答案都不再想要了，“不是要睡觉吗？怎么一直在说话？太累了，睡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