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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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特克将在不久后的赶集日被牙子贩卖。 王妃娘娘将在春分的那日省亲,也就是春分之前,牙子里要将奴籍尽数卖出,以免晦气扰了王妃及小王子的安宁。 这在龟兹城算是茶余饭后的乐子,牙子公开卖奴的那一日,会有数不清的人来围观,比赶集还热闹。 美丽的女奴被当地的纨绔子弟争相竞拍,强壮的男奴被富户挑选——徐羡骋本就厌恶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场面和孜特克联系在一起都让他内心酸涩不已。 自从徐羡骋知道这个消息,原本沉重的他更为难受,只要想象一下孜特站克在那样的熙熙攘攘的闹市被观赏,像牲口一样被估价,被贩卖,他的鼻子就不断发酸。 只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伤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孜特克从那鬼地方给救出来,只要能救出孜特克,无论他去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徐羡骋想到这,握紧了拳,他的拳心不自觉被抠出了rou,却感受不到什么疼痛。 人群攒动,都在集市上探头探脑,集市的人很多,城里的富商之家都想在这种日子,趁着王妃这一喜事,来牙子捡个便宜和彩头。 徐羡骋站直了身体,他已经比身边之人都高上一些,他左顾右盼,在卖场后头露出的栅栏之间寻找着孜特克的身影。 栅栏里锁着很多奴人,上头染着斑斑血迹,徐羡骋越看心越沉,他一无所获。 这种心惊的滋味让他难受极了,陈届站在他身后,注意到了他询问的眼神,也摇了摇头,示意他向后看。 徐羡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不远处的嬷嬷,年老的嬷嬷表情严肃,看不出她的心思。 徐羡骋再往后看,发现了远远地站着带着面纱的玛尔罕和她的侍女。 ——玛尔罕是带着自家的人来买下孜特克的,当初的徐羡,骋别无办法,只能求救于玛尔罕。 他只想救下孜特克,为此无论做什么他都愿意,徐羡骋是汉人,没有银两,也办法出面买下孜特克,玛尔罕愿意替他买下孜特克,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若是孜特克被其他人买走,徐羡骋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敢想象出了这样的事情之后,自己该怎么办。 人群喧闹了起来,徐羡骋抬起头,发现牙子已经开张,有个光头的男人在当街叫卖一个小孩儿,那是个小男孩儿,模样很清秀,低着头流着眼泪。 徐羡骋撇过脸去,他不忍心去看。 过了不知多久,孜特克从后头出来了。 徐羡骋看见孜特克,他克制了自己的情绪,眼前一片湿润。 孜特克受了很多折磨,他瘦得厉害,原本合适的衣服便宽大上了许多,衣衫开口破烂,露出伤痕累累的肩胛骨,孜特克垂着头,一头卷发纷乱,浸出的血汗贴着头皮,手臂上露出的伤口触目惊心。 徐羡骋实在忍不住,小声地叫了一声,他看着心疼极了,非常不是滋味。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可以瞧出孜特克原是个身材强壮而高大的农奴,虽然受了伤,但也能明白,假以时日调养,他定是个做活的好手,一时间底下人群蠢蠢欲动,叫价者络绎不绝。 徐羡骋有点紧张,他不由得上前一步,却被陈届拦了下来,陈届示意他玛尔罕那边的嬷嬷。 徐羡骋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应当要保持镇静,他帮不上什么忙,更希望孜特克有惊无险地被买下才好。 他看着嬷嬷以三百两的价格买下了孜特克——这是非常高的价格了,加上在场大多认得这是哈拉扎德家的嬷嬷,也没什么人愿意得罪这当地的豪强家族。 孜特克被卖了个好价钱,牙子的人忙着数银票,他的卖身契被转交到了嬷嬷的手里,孜特克被带着长鞭的人驱赶着,他的双手被束缚着,跌跌撞撞地走向一篇的马匹——他将被绑上绳索,由马匹栓上由绳索牵着,和其他被贩卖的农奴一样,远远地走回哈拉扎德的府邸。 孜特克的上半身赤裸着,露出伤痕累累的上半身,脖颈和手臂上都是绳索勒出的血痕。高大的男人低着头,走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徐羡骋心痛极了,再也忍不住了,忙冲上前道,“孜特克——” 孜特克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看向徐羡骋——刚刚人太多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徐羡骋。 徐羡骋心痛极了,他快步冲到孜特克身边,扶住了孜特克的肩膀,“孜特克,你的伤,”他低声道,扶住了孜特克的身体,“给我瞧一瞧。” 牙子的人呵斥徐羡骋,但徐羡骋都听不清了。 “阿骋,你怎么……”孜特克眉毛上扬,他张了张唇,想说什么,话语却中断了。 孜特克的眼神望向了徐羡骋身后的玛尔罕,他的话头顿时停住了,低头沉默不语。 玛尔罕被身边的嬷嬷拦住了,她低头不语,远远地站着,从徐羡骋这边来看,看不清玛尔罕的神色。 徐羡骋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他心思一沉。 徐羡骋已经记不清孜特克是怎么被领进哈拉扎德的府邸里了。 ——从那天开始,孜特克就是哈拉扎徳家的农奴了。 徐羡骋讨厌这样的买卖交易,这让他感觉自己既渺小又无力,他没有办法阻止孜特克被人夺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人将自己心爱之人踩在脚下践踏。 徐羡骋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孜特克已经睡下了,他被带回了哈拉扎德家下人的柴房,按着擦拭了伤口,药酒很痛,上药的时候,男人脸上青筋直跳,待上完,孜特克实在精疲力尽,沉沉睡去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已是半夜了,徐羡骋坐在床边,望着孜特克的模样,他伸出手,想去触碰孜特克的面颊。 孜特克发着烧,面颊透着红,面容显得很憔悴,颧骨因为消瘦而突起,在颊rou上投射下浅浅的阴影。 徐羡骋内心更为难受,他想着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内心像堵了块石头一般。 徐羡骋摸了摸孜特克guntang的脑门,他准备出门,给孜特克打盆水,一出门,就遇见在外头等待的玛尔罕。 “他怎么样了?”玛尔罕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睫毛颤动的眼睛。 徐羡骋一直是对玛尔罕有敌意的,尽管他心里知道这样并不对,玛尔罕是个好姑娘,她对孜特克一片真心,对下人也平易近人,但徐羡骋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好多了,”徐羡骋口是心非,“姑娘不该来下人的地方,这儿都是农奴,明日王妃娘娘来了,怕是姑娘你在这久了,让王妃知道,心里不痛快。” 玛尔罕深吸了一口气,“jiejie和我都不在意这些有的没的,我要瞧瞧孜特克。” 徐羡骋上前一步,挡住了玛尔罕想进门的动作。 玛尔罕被他吓了一跳——她没法忽略徐羡骋那明显的敌意。 徐羡骋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他低声说,“孜特克不愿意见你。” 玛尔罕似乎想到了孜特克在自己面前不同寻常的自尊,她犹豫了。 徐羡骋过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您,姑娘,”他低低道,“我保护不了孜特克,我欠您的,我日后一定会报答您……”徐羡骋越说越难受,他没有办法保护孜特克,心中痛得厉害。 玛尔罕张了张唇,“不用谢我,这是我和孜特克的事情。” 徐羡骋心中一震,又痛又妒,他深呼吸,最终什么也没说。 玛尔罕望着那关着孜特克的柴房,房门很破,还漏着风,门闩摇摇欲坠,只需要轻轻一推便可推开。 但她最终是没进去,转身离开了。 徐羡骋松了一口气。 他恨不得孜特克再也不见玛尔罕,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不可能把孜特克关起来一辈子,孜特克与玛尔罕总要见面的。 徐羡骋想,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坦诚地接受孜特克不属于自己的这一事实呢。 他宁愿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徐羡骋回了屋子,他蜷缩在床榻上,狭窄冷硬的床铺上,靠着两个男人,实在是拥挤难耐。 徐羡骋浑然不觉似的,他望着孜特克的侧颜,半宿没睡。 孜特克被他挤着,其实睡不好,他难耐住床上的闷热,转头一看,是徐羡骋,他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你这样我怎么睡。” 徐羡骋低低道,“……孜特克,我怕失去你……”他的声音小了,“因为我,你被伤成这样……” 孜特克深吸一口气,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眶深凹,投射下一片阴影。 “这是迟早的事,”孜特克道,他总是以这样一个温和而有力的腔调,让徐羡骋恋慕不已,“老爷保不住我,我是农奴,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卖掉,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徐羡骋低声道,“孜特克,不要为了让我心里好受说这些……” 孜特克没回答。 “我听说你在牙子里,病得很重,”徐羡骋道,“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起我?——还是说,”他的声音停住了,带着些伤心和痛楚,“你在想玛尔罕?” 孜特克眼神有些躲闪,“你总是说一些有的没的做甚……”他叹气道。 徐羡骋垂着眼睛,好半天没说话。 孜特克不看他,一来他疲惫极了,二来他开始恐惧起徐羡骋那样的热情了。 徐羡骋没有得到回应,也更加沉默。 他们就这样处一室默默了很久,室内静得听得清双方的呼吸。 徐羡骋就这样半眯着眼,他听见了外头的嘈杂声,望向窗外,只见外头天色微亮,不远处的街道传来阵阵唢呐和鼓声。 徐羡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应当是王妃要来了。 达官显贵仪仗先行,虽然外头阵仗已经摆出来了,但离王妃来还要一阵子时间。 徐羡骋有些沉默,他望了一眼孜特克,什么话也没说。 他知道孜特克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王妃一驾临,最下等的农奴和佣人都势必要被赶到最偏僻的地方,以他们的身份,是不被允许接触到王妃之尊的。 孜特克还不知道这样的消息。 徐羡骋想瞒着孜特克,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他不希望孜特克被人欺辱轻视,哪怕一点点,都让他难受胜于孜特克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