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那也是他自己扛过来了

    什么？！林沐心震惊地看向径直过来的两个人，一个嘴角噙着笑意、带着春意，一个面沉如水、如同凛冬。林沐心收起打量的视线，站到陆砚身边，被陆砚不着痕迹挡了半步。

    “连句闻哥都不叫了？”，面色阴冷的男人冷淡道。

    “哦？”，陆砚惊讶：“我还愿意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你就该烧香拜佛了。”，陆砚让出林沐心身前半个位置又挡住，“钟靖煜，记好他的脸，你敢动他一根头发丝试试。”

    原本带着笑意的少年脸色一白，错开视线。席闻不满，哼了一声，“阿煜从不失手，可你今天还能站在这说话。”

    “当初如果不是我，你们俩早已经死透了。”，陆砚不想再做无谓争拗，“有事直说，我们赶着回家。”

    “砚哥...”，钟靖煜垂着头，“当初是因为...”

    “不用和他解释。嘴上说得好听，他从来没信过我们。”，席闻扬起下巴看陆砚，陆砚正攥着他的衣领，“忍不住要动手了？”

    “是你们从来没信过我，怎么好意思倒打一耙。你们家阿煜可是让我在医院躺足两个礼拜，也是因为我重伤，你们才能踩着我坐稳了席家，怎么，还要我反过来谢谢你们不成？！”

    林沐心听见陆砚的话心下一惊，但还是上前，握着陆砚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站在这里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有要紧事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回家？”，林沐心对上席闻的视线，浅笑：“我坐你们的车。”

    “阿沐。”

    “你还怕他们当着你的面对我做什么啊？咱们那条路不好开，我得给他们指路。”，林沐心面向陆砚，手悄悄捏了两下陆砚的手指，“既然是你的朋友，别这么紧张。”

    “朋友？”，陆砚冷笑，“不是朋友，是亲手拿刀捅进我心脏的好、兄、弟。”，陆砚说完，再也不看钟靖煜惨白的脸，“你坐他们的车也行，反正有阿煜在，安全得很。”，林沐心有些担心，因为陆砚从没有这么咄咄逼人过。

    “好了，上车吧两位。”，林沐心拉开副驾驶，“不介意我坐前面吧？”

    “嗯。”，钟靖煜强撑着笑对林沐心伸出手，“钟靖煜，我旁边这位是席闻。”

    “久仰大名。”，林沐心也伸出手，“林沐心。”

    “我才是久仰大名。”，席闻笑了笑，“上车吧，林二少。”

    “...”，林沐心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回陆砚那里，而不是羊入虎口。

    席闻坐在后面，一直观察林沐心，就凭着刚才几分钟，他已经对林沐心高看了好几眼——进退有度、不卑不亢，会出来当和事佬，也不会因为陆砚对他们的态度就对他们冷眼相待，“你和小砚和好了？”

    “...啊？”，林沐心正在给钟靖煜指路，回过身，点了点头，“是。”

    “和他在一起，什么感觉？”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的。”，林沐心想起陆砚，下意识抿嘴笑，“我只知道他是个对我很好的人。”

    “他以前性子不是这样的。”，席闻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我没有机会和他解释，主要是...”，席闻苦笑，“...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开口，当初利用他确实是逼不得已，我既然已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就没什么资格幻想自己还能得到谅解。”

    “他没和我提过，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之间是那种水火不容的关系，而且其实我对家族间的事情不太懂。”，林沐心不好意思地揉鼻尖，“我哥还在的时候，我几乎没接触过。”

    “好吧...他没和你说，我和你说。当初我为了抢席家的家主位，以杀了小砚为筹码，又借着陆家分心小砚重伤无暇顾及，趁机血洗了席家，这才坐稳了位置。”

    林沐心呼吸一滞，“所以你说的逼不得已，是指因为必须要得到那个位置，所以舍弃了陆砚？”

    “舍弃...”，席闻轻声笑起来，“是的，我舍弃了小砚，舍弃了阿煜，也舍弃了我自己。”，席闻收起笑，看向窗外，“很值得，不是么。”

    钟靖煜从后视镜瞥了一眼席闻，向林沐心解释：“我们不是来求原谅的，如果你觉得难以接受，等下我们就不上去了。”

    “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值得就行。”，林沐心没有半点儿讽刺的意思，“我不清楚你们那边是什么环境，可如果自己的性命都受到威胁还计较这些情感牵绊，实在是太圣母了一点。我知道陆砚为了当家主，日子过得很不舒坦，想必你们也是，我不想指责什么，但从我的角度来说，你们确实欠他一句对不起。而且，我必须要说，他能活着是你们手下留情不假，可那也是他自己扛过来了，伤重不治，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林沐心用手指路，“席先生，相信你也发现了，到了今天陆砚还是很介意当初的事情，可见你们当初做的事对他来说是真的有些过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不插手，你们自己处理。”

    钟靖煜有些意外，他以为林沐心一定会站在陆砚那一边把他们当作仇人，诚恳解释道：“我当初算过位置的，一定不会出现意外。”

    “陆砚还健康地活着，所以我信你说的。”，林沐心取出手机按下接听，“你在车库等我一下嘛，我过来找你...嗯，可是那些东西太重了...噢，好吧...嗯，我知道。”，林沐心按动按钮，玻璃窗缓缓落下，“他们是我的朋友，登记信息写我的就行。辛苦啦～”

    席闻和钟靖煜目光相接，席闻轻笑着看向林沐心的后脑勺：“二少很有意思。”

    “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我有意思在哪儿了。”，林沐心解开安全带，“是因为我看着比较傻吗？”

    “是因为你太真诚了，我们这样的人都是说话只说三分，二少是话说十二分。”

    “那不还是傻么～”，林沐心无语。

    “如果二少非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席闻笑意加深，“二少很会撒娇，是小砚从前最讨厌的类型。”

    “...席先生能顺利活到现在，一定是因为打架很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钟靖煜配合地笑起来，“你说得很对。”

    “...”，席闻被噎住，“看来这个车上，总有一个人会无语。”

    林沐心领着席闻和钟靖煜进了家门，陆砚坐在沙发上没有搭理的意思，林沐心瞥了一眼陆砚，从鞋柜里取出拖鞋，“都是新的，陆砚比较讲究。”

    “谢谢。”，席闻被钟靖煜伺候着换了鞋，站在玄关没动，犹豫几秒，沉声开口：“小砚，当初的事，确实是我利用了你，我很抱歉。我不是找理由推卸，可当初我和阿煜被逼进死路，如果我不动手，死的就是我和阿煜，所以这件事不管发生几次，我的决定都会是这样。阿煜是受了我的命令才对你下的手，如果你要生气，希望你只气我一个人就好，当初你很疼他的，他也一向和你更亲，你生他的气，让他心里很难过，他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一直想和你解释。”，席闻垂下眼，看钟靖煜和他交握的手，“换做是我，我也会生气，但我发誓，当初我们相熟相交，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你。当初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原本是想和你商量的，但你当时还没坐稳陆家，我怕影响到你，所以才选了这么一条路。”，陆砚没有任何动作或言语，席闻等了一会，侧着脸看向林沐心，“抱歉，今天是我和阿煜打扰你们了。”

    林沐心转向陆砚，摇了摇头，“他需要一点时间。”

    “明白的。”，席闻向林沐心伸手，“有缘再会。”

    “唔！”，林沐心痛叫了一声，陆砚飞快到了林沐心身边，戒备地看向席闻，席闻无辜地回望陆砚，林沐心没事人一样捏了一下陆砚的脸，“大少爷，台阶我给了啊，你们俩好好聊聊，来都来了，晚上留下来吃个晚饭吧～阿煜，进来帮我打个下手行不行？”

    “啊...好。”

    陆砚和席闻对望，陆砚先错开了眼，“...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