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慧眼识人

    那小鸡仔啾啾的，每啾啾傻子跟着咂巴嘴唇，却发不出声音，不知模仿关键，慢动作做出来，徒劳嘟着挤着嘴巴。

    周净走到跟前，后头佣人窜出来，三人两边相对，周净低眼看着，递到眼前了，周净没碰，佣人解释说：“嘟嘟先发现的，就在那边台阶上。”

    周净收回视线，说：“看着像宠物。”又主张：“我们在这里等等吧。”话是说给佣人听的，周净极微吸气又慢慢说给傻子：“它mama可能来找它。”

    这一下全体都懂了，佣人检查了下座位，都坐在旁边长椅，从左至右依次是佣人、平安、周净，平安没手管嘟嘟，佣人摸着嘟嘟脑袋。平安掌心都汗湿了，粘着鸡仔的茸茸毛，忍着痒意，佣人四处张望，周净倒发现平安异常，只是看着他。

    平安又递出掌心，他永远不会明白，伸出手有人接过这一环节，怎么忽然失灵了。他眉毛皱着，几乎掉泪了，连词成句：“阿净···它mama来不来？”他意思是什么时候来。

    周净说：“可能会来，可能不会来了。”

    一声笑，佣人不由自主的，回头说：“再等等蚊虫多了，我们就先回去。”

    周净说：“不能丢在这里。”

    平安正是此意，那一晃痒意都消失了，蒙蒙笑了笑，说：“嗯。”又听阿净说：“可能会有猫啊，爬行动物吃掉它。”

    周净呼吸畅快起来，背靠椅背说：“就是像蛇、的动物。”

    佣人当他说笑，其实没太过脑他说话，偏头瞧着平安呆呆的，呆到惊吓慢慢浮起，赶紧说：“让人在这里等着，我们先回去就可以了。”

    她不想带着咬了一腿蚊子包的平安回去，连着打电话吩咐保镖过来一个，手里拿着纸巾盒挖开掏空，让平安放入其中，看着他刚撒手，双手手心直搓裤子，吓得她以为过敏，拿起他手看，不明朗，搓红的样子。

    佣人抽湿巾给她擦手，几人一起身，嘟嘟跟着走了。周净走在侧边，平安手在佣人那，头扭过来说：“mama、会来？”

    周净像想了一下说：“不来找也没办法。”

    佣人介入翻译，说大长句：“平安，嘟嘟走丢，我们会去找它，嘟嘟也会等我们，鸡mama会来找它，鸡仔会等鸡mama。”白忙活，平安神情丝毫不像安心的样子，反倒加剧一种恐惧，稍有差池嘟嘟和他们就错过了，鸡仔和鸡mama就错过了。

    周先生手轻轻放在平安肩膀，接过话说：“放心，嘟嘟认路，它们——动物——也认路。”佣人感激看他一眼，他收回手，压抑又上来了，上车前不发一言。

    蠢货得了保证般，上车又和蠢狗活跃起来，佣人絮絮：“还是嘟嘟厉害，发现得了，要不然被别的狗啊什么的，容易踩到。”蠢狗能辨褒贬，乐得合不拢嘴，收了收舌头，又掉出来。也许是神经放松，座椅又舒服，忽然狗停人静，再一回头，平安睡着了，倚靠玻璃和座椅之间那个狭角。

    全车人一路无话，正合周净意。等上了半山，夜幕掉下来了，平安还没醒，佣人喜形于色，打手势车没进地库，停在宅子旁边的路，轻轻开了门，又开了周先生那侧门，气音叫嘟嘟下来，嘟嘟敏捷下车，她欲进不进，为难看着周先生。周净盯着她，明白她意思，挪位靠近平安，边托着他后颈，边朝原位挪动，放平平安，人忽然下车，风也是微微的，捋着T恤下的汗。

    眼见着佣人去另一侧，开了原本平安那侧车门，司机也下了车，四门大开。佣人车外低声说：“周先生，您稍等，我去取一个枕头。”

    周净站下车侧，稍稍一瞥，就看到平安偏掉头，微微张开的嘴巴，口水已经到了嘴角。他猛然抬头，周遭只剩他一人，司机消失不见了，溥家管家佣人都没有迎上来，有翅膀擦过林木的声音，从前见的孔雀威赫赫亭立百米处。周净后靠在车上，终究伸手朝右后，轻点轮廓，险险探入嘴巴，鼻腔下狗似的热气定了位，他拢上蠢货流口水的嘴巴，脏死了。

    远远着佣人前来，看到周先生立车侧，假意望向别处，走上前却对视，压力还是很大的。她匆匆向前又忽然稳步，轻托平安脑袋，塞进一个婴儿枕。真是婴儿枕，小小方方有型，平安一直枕这个。她示意周先生随来，走了小半截路，请他右侧楼梯上楼：“溥董请您上去吃饭。”

    随即佣人返回坐车副驾驶，等平安醒。原是给管家汇报完情况，管家打电话给溥母，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眉目全然舒展，溥母当即说候着平安醒来，不要打扰他，紧接着吩咐留周先生晚餐。管家传话溥父，后者没什么反应似的，招招手，很快端过酒杯，下了两级台阶，走到大客厅，坐着三人，皆是幕中伙伴，皆是男性。

    外侧台阶折角上升，终止二层，却是一个大阳台，老式乳白喷泉，再往前走，两扇高高木门大敞，旁边落地华夫格玻璃，垂着拢着单层乳黄帘幕，里头黄光透出来，佣人隐隐绰绰来回走动。门口管家出现，请他进去，短短几分钟，前头来的客人已经就位，长方桌子，溥父坐主座，左手边坐两人，右手边坐一人。管家领着周净入座溥父右手边。

    在座近身时本来在说话的，随着周净从管家身侧现身，声音此消彼消，盯着来人看。那三人一人年长于溥父，近六十岁，一人和溥父近龄，余一人最年轻，四十岁，也正是此人忽然笑作，举起酒杯轻轻示意溥父，果然如此又惊喜万分：“你孩子？”声音不大不小，场上连带管家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奇异般领悟到，是以为溥父藏着个私生子，隆重介绍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