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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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哭了,都是我的错。” 方逢至一顿,打颤似的牙齿上下撞了几下,又被他紧紧地咬住,这几年难过和委屈满得快要冲破心脏,那地方又酸又痛。胸口发堵得喘不上气,他急促地想要呼吸几口,哪想牙齿刚松,声音就彻底憋不住地从喉咙里悲鸣一样地宣泄出来。 他的眼泪止不住了,胸口的难过也早已关不住,从心脏里奔涌出来,整个躯壳都被这悲伤盈满。 闵峙没有说话,但方逢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手掌在自己的背上上下抚摸着,他的心酸胀得不正常了,哭声更是抑制不住。他不自觉地,像只能依靠着闵峙一样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腰,缩进他的怀里。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问他为什么哭,也没有因为他的挣扎而恼怒,甚至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辩解,他就这么抱着自己,然后把错全揽了下来。完完全全把方逢至从这场错误的性事中剥离出去。 方逢至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止不住,眼泪鼻涕一并淌出来。闵峙像是一把钝刀,温柔地、一点一点地在他心上开了道口子,不痛,但这让他把这些年的所有委屈都放出来了。 他也不想在男人面前露出这撒泼令人讨厌的一面的,他只是已经很久没被这么温柔地对待了。 脑子里像被泡在沸水里煮了一道,现在里面都煮化了,又热又昏。方逢至哭累了,双眼肿得像桃子屁股,他和闵峙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床上,但闵峙仍是将他抱在怀里,手掌抚在他的背上。 他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缩在男人怀里吸鼻涕,还没彻底流干净的眼泪接着慢悠悠地滚了几滴出来。 闵峙一直默默地抱着他没有说话,直到不再听到他的哭声,才微微松开了点,他低下头去,见方逢至一动不动不愿意抬头。大概是觉得羞耻,像缩头乌龟一样窝在自己怀里。闵峙没有强求他,而是掐了掐他的后颈。 腺体被有些粗糙的掌心磨到,把方逢至激得浑身一颤。他就听到闵峙有些沙哑疲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很累,要睡一会儿......” 方逢至的头动了动,慢慢地抬起眼睛去看闵峙,正好和男人的视线对上。他看上去确实像是很累了,眼皮疲惫得抬不起来一样,低垂着望着自己。 方逢至心里一跳,紧张得想要低下头,张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哭得喉咙都哑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被咬得不成样子的腺体又被抚了抚,“自己去喝点水。” 说完,闵峙就闭上眼睛,很快呼吸就变得平缓匀称,睡着了。 方逢至在他怀里顿了好一会儿,想起地上那一堆抑制剂。 难道那些抑制剂全是他这几天用的? 这不是不可能,闵峙是enigma,照理说enigma的发情期比Alpha的都要久,而且信息素和欲望都要强的多,如果不用抑制剂那自己现在可能已经被失去理智的enigma标记了。 方逢至不禁觉得愧疚起来,用了这么多抑制剂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刚刚还强撑着安抚自己又哭又闹的,加上之前的那些,对比起来,自己简直有些无理取闹了。 又见自己糊在闵峙胸口上那些透明液体,眼泪也有鼻涕也有,说不定还有自己的口水。方逢至不禁脸一热,急忙尴尬地抽出纸来帮他擦掉。还嫌不够,他又从床上起来,腰部以下几乎失去了知觉,差点摔到地上。四周都没有找到自己的衣服,只能拿闵峙的短一些的衣服裤子套上,勉强撑着墙走到浴室里,弄湿毛巾轻手轻脚地给闵峙擦干净了才算完。 他去喝了口水,找了半天才到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四五个未接来电,全是付柏启打过来的。 方逢至的手不自觉地捏了捏手机,拉开门走了出去。保姆阿姨见他出来,笑眯眯地凑上前,礼貌地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需要我进去收拾一下吗?” 想起房间里的惨状,方逢至脸倏地红了大半,结结巴巴地,“不、不用了,他还没醒......” “那先生现在饿不饿,我去做点吃的给你?” 方逢至点点头,“谢谢你了。” 阿姨走后,方逢至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走到一边,拨通了付柏启的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但却没有人说话。 方逢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柏启?” 好一会儿,付柏启冷淡的声音才从那边传过来,“你现在在哪?” 方逢至没有说话,听这种语气,付柏启应该是回过公寓了,并且发现自己不在家。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和闵峙做过的证据,方逢至只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有听到回答,付柏启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方逢至给他打电话的那天他就回去了。上次他冲动给临时标记了方逢至之后他一直不敢回去,他和方逢至的信息素匹配太高,这个时候如果碰在一块儿,即使他打了抑制剂他也绝对忍不住的。担心自己会彻底标记方逢至,他就没有再回过家。 但那天方逢至给他打了电话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是想着,到夜里也睡不着,最后还是没忍住回了趟公寓。 公寓里黑乎乎一片,刚进家门付柏启就嗅到了一股不属于方逢至的、刺鼻浓郁的信息素。像S级的Alpha,甚至更强烈。这股味道十分熟悉,他应该是在哪里闻到过的。此刻它和甘菊的香味缠到一起,很亲密,付柏启的眉皱紧了,心里隐秘地生出一种无法克制的愤怒。 他觉得自己被信息素蛊惑了,生出了占有欲。他现在现在浑身发热,像是有发情的迹象。 他走进方逢至的房间,打开灯。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凌乱的被子和几管用过的抑制剂。不知怎么的,付柏启突然想起那次在方逢至卧室里发现的那瓶信息素提取液。 难道方逢至靠着那个度过了发情期?但标记他的人是自己,他应该只能依靠自己的信息素才对。他拉开抽屉,没有发现那瓶试剂。方逢至出轨的可能性在他脑袋里转了一圈就被他扫了出去。先不说方逢至有没有那个胆子,这么高阶级的信息素持有者能被他勾搭上吗。 这里没办法再待下去了,付柏启一边给方逢至打电话,一边转身离开了这儿。 “怎么了吗?” 方逢至的声音把付柏启拉回来。 “你......”付柏启顿了下,方逢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让他心里莫名觉得不太对劲,“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方逢至看着脚尖,依旧没有回答付柏启的话。很久之后,付柏启没有耐心地叫他的名字时,方逢至突然开口问起另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我们结婚之后,你和别人,做过没有。” 这是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他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但此刻,大概是穷途末路什么都不想管了,他不想再受着煎熬,就这么脱口问了出来。 那边的人沉默了,像他之前一样。 方逢至知道了答案。 终于。 他一直都想着和付柏启慢慢来,慢慢培养他们之间的感情。但他白白等了两年,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付柏启没有对他产生感情,从来没有。 可方逢至此刻居然不觉得难过,甚至觉得悲伤都少得可怜,他简直可以说是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幸好不是自己先背叛了他们的婚姻,幸好和他猜测的一样,付柏启早就有了别人。 他慢慢地仰起头,呼出一大口气来。然后,他用“我们什么时候去一趟民政局吧。”一段婚姻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面的付柏启却一直没说话。 好一会儿后,他却说了另一件事,“我和白帧已经断了。” 方逢至的瞳孔动了一下,他们都知道这句话的含义。心里酸涩着,方逢至咬了咬牙,却装作不知道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他没想到付柏启居然在挽留他们这段婚姻,但是太迟了,如果再早几天就好了。付柏启只要对他露出一点点不舍的模样,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可现在已经太晚了,双方之间都没有任何忠诚了,再拖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