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最初的雪天，乖，半个馒头给你吃
柳思明抱着余朝阳突然瘫软的身体，竖瞳一缩，看着昏迷的青年身上泛起幽幽蓝光。 怎么回事。 他抬头看向石壁上同样浮现的幽蓝阵印，眼睛仔细扫过封印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墙上的阵印图案开始转动变换，蓝光跳跃在蛇的金瞳了，最后汇集成一个全新的阵印。 随之，是余朝阳逐渐化为光点消失的身体，柳思明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试图去触碰石壁，却被一股大力弹开。 “咳——”鲜血从嘴角流下，柳思明捂着胸口，心脏收缩得疼痛不止，“不，朝阳，别带走我的……”朝阳。 在蛇妖右手背上，和石壁上纹路一样的图案同样发着光，而柳思明明显能感受到全身的力量在不断的汇集在右手背上，被吸收，力气逐渐丧失。 他只能眼睁睁的倒在地上，看着余朝阳的身体一点一点碎成光点，光河流进了石壁上的封印里。 洞外，天雷滚滚，世界变得暗沉压抑。 耿忱站在魔尊的宫殿外，和其他亲信守着。他眉头紧锁，感受到不安的气息从殿内传来。禹忻死死拽着衣襟，吃力的喘着气，墨鸦般的发丝散在床被间，苍白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蓝色的图案浮在手背上，光芒变明亮，与魔尊愈加憔悴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失策了，余朝阳不应该出现在祭天法阵那里。他太冲动了，早该想到天生灵体的力量对于祭天法阵的吸引力。 该死——禹忻死咬住唇，大脑失去意识。 真冷，穿着棉絮外翻的旧衣服的小家伙蜷缩起身体，瑟瑟发抖着。好半晌，他掀起眼皮，安静的听着不断撞击破门的风声。黑漆漆的眼珠子僵硬的转了一圈，把周围的环境收入眼底。 小家伙抱紧双腿，往冰凉的炕上一角缩着，头发像杂草一样耷拉在脑袋上，他很饿，很冷。 这是哪里。 瘦小的孩子畏寒，身体颤抖的爬下炕，在空阔的屋子里试图翻找食物。 身体已经饿的没有力气了，黑发小孩丧气的捂着叫的难受的肚子，挪到门口处，窜进来的冷风让他忍不住缩起肩膀。 “呼呼——”夹杂白雪的北风毫不客气的铺面而来，刮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痛，鼻尖通红，眯起的眼睛里泛起水光。 漫天遍地的洁白，铺天盖地的荒败。余朝阳手搭在门上，看着寥寥无几的房子坐落在附近。他吸了吸又流下来的鼻涕，眺望不远处比较密集的房屋，那里的繁荣与此处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里捧着好心阿婆施舍的热粥，小孩并拢双腿，小口吹着气喝粥。突然一片怒意的骂声响起，余朝阳手一抖，差点把珍贵的白粥洒了出来。阿婆也皱起眉头，嘴里念叨着“山上不省心的小野怪又来偷东西了” “小野怪？”稚嫩的声音里带着疑惑，余朝阳用水汪汪的黑眼珠盯着阿婆，轻轻的呼出热气。 “小仔仔，记住，遇到那个红眼睛的小妖怪一定要躲的远远的，他可是吃人的妖怪。” 余朝阳捧起热粥，慢慢抿了一口，不说话，似乎把女人的话听了进去。 谩骂声里夹杂着动手踢踹的rou体撞击声，痛苦的吼叫和干呕声，然后声息渐弱。余朝阳握紧瓷碗边缘，视线跟随着阿婆，阿婆推开门，然后他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斑斑，一个汉子甩着手弯腰捡起地上的鸡。不远处小小的黑影跌跌撞撞的飞奔而离。 走在路上，怀里揣着一个暖烘烘的粗面馒头，余朝阳慢吞吞的走着，默默数着地上的血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成小孩子后，余朝阳表现的很平静。他似乎不在意这一切的变化，也没呼唤过系统。 雪地上痕迹变得凌乱，像是有人在地上爬过。余朝阳停住脚步，望着不远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型雪包。 找到了。黑发小孩把馒头往怀里一塞，半蹲在地上把传说中的小妖怪翻了个面。鼻青脸肿，鼻血糊了地上的小家伙一脸，剔透明亮的红宝石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余朝阳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他拍了拍像只幼狼龇牙咧嘴的小孩的脸，躲开对方突然咬上来的嘴。“放松，放松……”在对方警惕的眼神下，余朝阳坦然的把手一摊，示意自己无害。 尝试摸摸小孩的头，发现对方喉咙里传来野兽般的警示声。余朝阳想了想，掏出怀里的馒头，在小野兽面前晃了晃。果不其然，对方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食物上。 “嘘，小家伙，你先乖乖的，我就把馒头分你一半。”余朝阳举高馒头，低头看着伸出的像细树枝一样的手臂，看到他冻的僵硬的四肢。 有些吃力的把小野兽拖回自己的小破屋，靠在墙上，身体滑在地上，余朝阳一手支着脑袋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余朝阳轻轻问道，很快把半个馒头啃完的小孩歪着头，像幼狼一样四肢着地，啊啊的叫唤着。“不会说话啊……”余朝阳慢慢伸手，在对方剔透明亮的红瞳中，将手放在小野兽乱糟糟的头发上，像摸小狗一样轻轻抚摸着。 也许从未感受过这般温暖，小野兽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对方乌黑清亮的眸子，任由他蹂躏自己的头发。 余朝阳没有赶他走，小野兽打算自己离开。他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黑发小孩一样，对方脸上挂着笑意，小小的虎牙咧出，然后自己的手臂就被对方握住了。 “你想去哪，吃了我的馒头就想逃跑了？” “呱？”被握住的地方传来温热的体温，小野兽不适应的想要拔出胳膊，却发现对方握的紧紧的。 “一起出门吧，拾些木柴回来。”一高一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风雪里。 “朝，ya……”被刷干净的小野兽盘坐在暖炕上，努力的跟着余朝阳发音。“不对，”余朝阳摇着小脑袋，柔顺的黑发垂在脸侧，他张开嘴，耐心的又念了一遍，同时食指指着自己，“余，朝，阳” “余……朝，阳”小野兽看到面前的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像小狗狗那样兴奋的往人怀里扑，用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余朝阳的脖颈。 两个小孩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余朝阳眯起眼睛，小脸被暖炕热的通红，脸上泛起健康的红润。小野兽仍然瘦小的一只，余朝阳轻而易举的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 对余朝阳而言，活着不是难题，尤其是他发现自己的灵力依然存在时。他带着小孩在林间寻找觅食的小动物，灵力捕杀，然后去村里换米换其他生活用品。 但是两三天这样干一次，尤其是他这样瘦弱的小孩，村民们逐渐怀疑起他是如何在大冬天捕获这么多猎物。 余朝阳不在乎这些，他并不打算长留在此地。把小野兽从身上扯下来，他伸了个懒腰，侧卧面对着墙壁。感受到对方很快贴上来的体温，余朝阳闭上了眼睛。 明天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暖烘烘的屋子，冷冰冰的雪地。 一条青黑的小蛇被领着尾尖，丢在月光下晶莹的雪地上。“半妖不配待在我们家，你那个丢尽家族颜面的母亲跟着你父亲跑了，哈哈哈，都不要你了。”童音响起，小蛇眼皮紧闭，像咽气了一样。扔蛇的小孩觉得没趣，似乎听到自家大人喊他回家的声音，身形微动，消失在这片荒山野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