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节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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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的新年,一晃便到了尾声。 作为北茹的大将军、北茹王的妻弟、南征昱朝的大功臣,李景肃这个新年可谓前所未有的忙碌。 刘辉在新年朝贺典礼上论功行赏,奉他为临朔侯,封邑万户,是北茹目前唯一一个货真价实的“万户侯”。大将军原本就是武官的最高位阶,加上万户侯的地位,他成了朝中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外人之上,炙手可热、风头无两。人人争相结交,便成了情理之中的事。借着新年的由头来他家中拜访的人摩肩擦踵,有时多到坐骑和马车在府邸门前大排长龙。 李景肃不胜其烦,只得让穆陵专门来负责接待访客。有些身份地位不够、也没什么事,纯粹只是来巴结的,直接便打发了。李景肃自己也有各方关系要维护,军务政务都够他忙的,同样要趁着新年的机会四处走动,根本没空理会这些趋之若鹜的攀附之徒。好在,穆陵处理这些事耐心周到,帮他解决麻烦的同时,也没落下口实让人说他心高气傲瞧不起人。 也利撒罕住在李景肃家,其实也没闲着。他的军队按照惯例驻扎在城外的军营,处理军务时需要出城。加上他一年也才回一次平栾,事情更多,城里城外两头跑。两人的时间多半凑不到一起,只有每天晚上能聚在一块喝酒闲聊,嬉闹玩乐,忙里偷闲一番。因而正月十四的“开市节”,两人便决定什么公务都不安排,好好上街去凑个热闹。 所谓“开市节”,是新年之后北茹的第一个节日,十分隆重。按照北茹的习俗,从腊月三十除夕这天开始,商人休市、小贩歇业,所有人都回到家中准备迎接新年。所有的交易买卖会停歇半个月,直到正月十四的“开市节”才会恢复。 也因此,开市节对北茹人来说标志着一年的正式开始,隆重而盛大。都城平栾更是会在这天全城欢庆,商贩们开张大吉,店铺酒肆恢复营业,走南闯北的杂耍艺人也会在这一天汇聚城中,为涌上集市的人们增添欢乐。 李景肃和也利撒罕特意穿上了低调朴素的衣服,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普通人。两人没带随从,也没骑马,信步来到城南集市,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集市上人头攒动,原本只有三条街规模的集市,因为开市节的缘故,临时扩大到六条街开外。离着集市还有很远,便开始出现做生意的摊贩了。 两人都是特意空着肚子没吃早饭出来的,遇到喜欢的吃食便买上一份。两个身份高贵的武将,混在人堆里边走边吃,竟然没有被认出。那些在李景肃凯旋进城时为他欢呼雀跃的普通民众,其实根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 李景肃边逛集市边感慨:“平栾真是今非昔比。记得咱们小时候,开市节虽然也挺热闹,规模远没有现在这么大。” “对对!”撒罕连声附和,“我记得那时候,最多也就两条街吧?现在你看看,都六条街不止了!” “城池的规模也比以前更大。人口增多,城内住不下,住在城外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你发现没有,撒罕?现在的平栾,已经不止是北茹人的平栾了。” 撒罕后知后觉地环顾四周:“还真是……仔细看看,除了咱们北茹人,中原人、高丽人、还有西边来的大食人、波斯人……更别提那些臣服于咱们的小族群,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呢!” 李景肃点了点头:“如今的北茹今非昔比,治国方略已不能沿用至今为止的方式,不知王上是不是已经有所考虑……” 撒罕闻言,冷不防用力拍在他背上,激起他本能的反应:“你干什么?” “你才是在干什么呢!”撒罕笑他,“那些是王上考虑的事,你别瞎cao心了。那天是谁跟我说担心功高震主?还不避讳着点!” “……是了,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又越俎代庖去考虑不该我考虑的事。” 撒罕挑了挑眉,吃掉手上最后一口甜饼,随手擦了擦嘴。 “我觉得你这次南征回来,好像真的有点变了。到底怎么了?两年前你作为使节去朔阳朝贺昱朝新皇帝登基,回来之后好像也没这样么。” “……那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两年前的北茹还远远没有今天这样的实力,他也只是个临时受命的使者。盛装华服登上中原皇位的那个少年,在他眼中犹如云端之上一般遥不可及。 那次出使回来,两年来他一直憋了一股劲,想要走到那个少年面前,想要得到他、将他牢牢抓在手中、将他变成自己的所有物。刚好刘辉也有意扩张、染指中原。两年来君臣齐心、励精图治,才让他终于如愿以偿,将云端上的人拉了下来、拉进自己怀中。 到手的那一刻,他欣喜若狂。却忽略了他这两年来孜孜不倦暗自追求的目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埋在地里、藏在洞中等待挖掘的奇珍异宝,只要拿到手便是属于自己的。人的心,并非死物,更不是强行占据便能得到的。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对好友道:“我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若要真正问鼎中原、取得天下,必须与中原人和睦相处,任用有才能的士人,找到行之有效的治理方式,才是国家的长久之计。” “王上不是把你抓回来的那些昱朝官员,大部分都任用了吗?” “那并非真正的任用,王上给他们的多半都是虚职,他们也不见得是真心出仕。算了,这是长久之计,不能急于一时。” “你我终究是武人,朝堂上的事,别搀和太多。再说,咱们今天不是出来参加节庆的吗?” “对,说的也是!” 两人笑起来,这才放下军政国事,跟随人流的方向,不紧不慢地向集市中心走去。撒罕忽然看到一个售卖中原式样女人饰物的摊贩,忙拉着李景肃过去,说要给妻子买些礼物。李景肃跟过去,见那个摊贩的货品确实品质不错,便让撒罕慢慢挑选、不着急。 撒罕兴致勃勃,他只站在一旁等着。附近几个摊贩都是售卖胭脂水粉、香料香囊、头饰发饰、丝巾手帕一类货品的,聚集的女客比较多。他一个高大的汉子站在近旁,感觉别扭,便有意站得远些,观察来往的路人。 蓦然,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心中惊讶还没来得及细想,身体的动作早已快上一步,一个箭步穿越人群,拉住了那只纤细的手腕。 “你怎么会在这?”他望着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不解地问。 司徒晔惊叫了一声,才看清是他。一旁跟着的李鸣风差点拔出暗藏的短刀,看清之后也忍不住抱怨:“大人,您这是要吓死我吗?” 李景肃看了看同样穿着低调便装的司徒晔和李鸣风,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却不舍得放手,追问:“你们怎么出来的?王上知道吗?” “王上知道。”李鸣风赶紧回答,“是王上叫我带永嘉侯出来看看开市节,说是让侯爷体会一下北茹的风土人情,也顺便放松下心情。” 李景肃“哦”了一声,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些别扭。再仔细看司徒晔,竟然觉得他脸色红润,脸颊和手腕上都长了些rou,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心里莫名有些酸,脱口而出:“王上待你挺好的?” 司徒晔没听出他酸溜溜的口气,点了点头:“还算不错吧。前几天还说,等天气暖和了,会安排一座宅邸让我单独居住。” “王上经常召见你?” “有时会叫我陪他品茗、用膳。”司徒晔苦笑一下,“我也没什么用处,大概是当个战利品给他下饭,让他心情很好吧。” 李景肃听得心里愈发不是滋味,一直拉着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黑着脸不说话。 司徒晔在王宫里住了一阵,刘辉一直对他以礼相待,倒也把之前被李景肃欺辱的事放下不少。见他不说话也不走的样子,觉得尴尬,便主动说道:“这个开市节确实好热闹。王上能允许我出宫看看,我觉得很高兴。” “嗯,这话你留着回去跟王上说吧,他会更高兴的。” 司徒晔听他话说得阴阳怪气,觉得有点莫名奇妙,也很难再接着说什么,便低下头不做声。李鸣风眼见两人之间气氛莫名诡异,急忙插嘴打圆场:“大人,您是一个人来的?” “不,跟撒罕。” “哦,是了,也利将军进京,照例还是住在您府上吧?” 李景肃默认,眼睛仍旧盯着司徒晔。李鸣风多少是知道族长对永嘉侯格外在意的心思,但也没特别往情爱方面去想。眼看对话进行不下去,他便纠结是否该找个由头结束这场偶遇,也利撒罕拿着一大包刚刚买下的货品兴奋地大步走了过来。 “景肃,让你久等了!哎?鸣风?这么巧在这遇到你?你们在聊什么呢?” 三个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撒罕身上,他却一眼便注意到司徒晔,脑子转了转,想起正月初一那天的庆典,大叫:“啊!你是……” 后半截话被李景肃眼疾手快堵在了嘴里,皱眉道:“别嚷嚷!想让街上的人都认出他吗?王上让鸣风带他出来逛逛。” 撒罕忙不迭点头。李景肃松开手,又对司徒晔道:“这位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也利族长的次子、大祭司的侄子、靖边将军,也利撒罕。” 撒罕赶忙浅浅地行了个礼,低声道:“也利撒罕见过永嘉侯。” “也利将军不必多礼。”司徒晔回礼,又对李景肃轻声说了句“多谢”。虽然撒罕不是有意,但如果刚才那句话喊了出来,当众暴露身份,无疑会让他十分难堪。 “我们走吧,撒罕。鸣风,照顾好侯爷。” 李景肃淡淡地说着,深深看了一眼司徒晔,拉着撒罕快步离开。后者忍不住抱怨:“你走这么快干什么?我都没仔细看呢!” “有什么好看?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他。” “可没这么近距离见啊!哎呀你别说,这中原小皇帝长得真是好看啊,细皮嫩rou、唇红齿白的……” “闭嘴!别再说了!”李景肃狠狠打断,撒罕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李景肃想起司徒晔在自己军营中郁郁寡欢、形销骨立的模样,想起他数次哭泣着求自己放过他的凄惶,想起曾经自己也有机会能好好对待他,却都错过了。直到满池温热的血水惊醒他,才明白一味用强想把人拴在身边,最后只会逼迫心爱之人走上绝路。 “你没说错什么,是我错了。我做错了……” 他叹息着,让也利撒罕听得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