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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那是我的人

    沉沉倚在靠背上,修长的指尖缓慢按压太阳xue,力道大得像没有知觉。额角的血管突突跳,一根通向脑袋内部的神经尖锐得明显,时奕有些头疼。

    与舒青尧的信息素对峙并不像表面那样轻而易举,刚与Omega融合的信息素暗地里异常紊乱,原本的实力有一半都进入了阿迟身体里,换来的是另一半Omega的高度敏锐。

    现在的自己对比几小时前可以用“孱弱”来形容,并且将孱弱一辈子。

    一个伪永久标记。他想他是疯了,疯的不轻。

    按摩良久才得到疏解,他抬手打开通话系统,冷清的声音有些略微沙哑,“小林。”

    耽搁了一天,岛上诸多事务积压许久都等着他批准,时奕不禁怀疑自己的职位是否是调教师,怎么一天到晚什么都要管,古昀甩手掌柜当的好,弄得他像岛主似的。

    “您找我。这是下个拍卖周期续约的几家,您先给签了。”

    “还有新进的奴隶已经完成初步筛选,并没有Omaga,您考虑一下明年的特级人选。”

    没过多久门外楼下就响起由远及近的声音,连带着时奕的血压也跟着上涨,空气里混乱的信息素更加焦躁。

    一天没见着人这回可算有机会了,小林二话不说连忙抱着一摞文件破门而入,堆在桌子上,哗的一声像大扑克一样铺开。

    烟草气息又躁动了几分,若是信息素有实体,早就把桌子掀翻了。时奕根本不是做这事的料,看着就烦闷,有些厌烦地摆摆手,倚在靠背上闭上眼,重重叹口气不想作回答。这本是身为岛主的古昀的事务,前阵子他不在岛上,才轮到时奕代为处理,既然现在人回来了,这些商务合作不归他管,只有训奴是本职工作。

    “挑两个资质好的,明天送过来。”

    “好。关于9号……”小林尽职尽责加特林般的输出停顿了一下,终于察觉到了空气中一丝异样。原本首席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不太能感知到,前阵子使用过阿迟以后味道混合在一起,那是他这辈子闻过最刺鼻的信息素,薄荷加浓硝烟直呛得人恶心,现在怎么这样和谐……

    看着有些疲倦的首席试探着开口,“您身上……气味变了?”

    还能怎么问,他总不能开口就问“你cao了阿迟吧”。奇怪的是,哪有使用完Omega后自己信息素变味道的。

    烟草味奇妙的混杂进清新的花香,犹如天作之合杂糅在一起,即使未浸情欲也带有浓烈的蛊惑意味,抓人鼻息,哪还有先前呛人。首席看着自己的漆黑眼睛如古井无波……

    “不…不对…”小林表情遮掩不住地大惊失色,“您被永久标记了?!”

    “不是!您永久标记别人了?!”

    大受震撼的小林根本不顾首席挑眉,冲过去打开卧室门,随即顿住脚步,看着床上满是淤青的单薄身子发愣,“阿迟……”

    阿迟怎么变成这样了。原本白皙的躯体染上了不自然的绯红,倒异常地艳丽迷人,纤细的四肢被锁在床脚优美展开,没有一丝遮挡向来人展示着勾人的rou欲。他出奇地没有被信息素挑拨,倒不如说他根本闻不太出来Omega的味道,不用眼睛看还以为是另一个时奕。

    “一个又一个,对我的卧室都很感兴趣。”

    “不如关心你自己。”时奕指尖轻点着木质桌面发出触碰漆面的清脆声响,将他思绪拉回事务上,“名单上的人查完了么。”

    “啊。”

    首席有Omega了,居然是个性奴,还给永久标记了。

    一时半会缓不过神,小林呆呆地对上首席幽暗的视线,这才浑身一激灵,“啊…查完了,都是赵先生手下的人,没有问题。”

    其实那份名单不止只是首席处理掉的,下边还有些疑似内鬼。以“所有内jian处理完毕”宣称,让他们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点了点头,时奕拿起平板逐一筛查邮件,“最近令堂身体还好么,把家人接到岛上渡个假。”

    语气认真根本不是商量的样子,小林也不禁严肃起来。母亲前些年心脏出大问题,他跑遍了各联邦帝国,得到的结果都是手术成功率极小,不得已之时,得知工作的暮色里首席的医术精湛。恰逢自己是个Alpha,首席缺个徒弟小跟班,这才搭上线让首席主刀。

    说起来,首席对他真是恩重如山。听说了母亲病之严重也没有丝毫推脱,连着几天将自己关在书房没出来,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奇迹般挽回了母亲的生命。工作上也是,虽然平时看着吓人,却也教了他不少东西,不过方式方法…小林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没少挨藤条。

    “您是说…母亲和女朋友都来?”小林可没傻到真以为来度假。他一共就这两个亲人,特别是女朋友,已经是未婚妻了。多半是首席发现什么端倪,别家势力安插的内jian隐约沉不住气了,一旦突然爆发,作为首席命令的第一执行人,他首当其冲,家人的安危更令他担忧。

    “这就安排。”小林感激地点了点头,感动的差点冒出泪珠。思虑周全的首席总是默默保护着身边的人。现在是拍卖休息期,偌大一个东区连个奴隶影子都看不到,尽是些度假的游客,他对家人说自己做海岛旅游业,这样一来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进了古家地界、时奕的庇护范围,世界上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了。

    “最近的奴隶数量…”时奕滑动着平板,像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双唇抿成一条线,看上去很是不悦,“下降这么快,消耗在哪。”

    休假期根本不会有外部损耗,可用的奴隶数也基本不会变动。小林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迎着漆黑的眸子答道,“上周来几个新人,我看赵先生手下人不多,都分配给他带了…谁知道……有个新人练手用奴这么费……”

    新人,又是新人,时奕几乎被气笑了,这些个新人就没让他省心过。抬手通话赵调教师,让那个用废六个奴隶的“新人”过来。

    “你不知道赵临安什么人?敢给他带新手?”

    严厉的斥责让即便是Alpha的小林也不禁抖了抖。赵调教师向来负责西区关押的犯人及器械,审讯什么的是常有的事,一般分配过去的都是审讯助理,新人一问三不知,再学去一套折磨犯人的法子折磨商品性奴……

    “你是嫌岛上奴隶太多?”时奕斥责,眼底没有一丝笑意,“经他手的六个奴隶非死即伤,你当赵临安会像你一样在乎奴隶的贱命?”

    小林抿着嘴目光躲闪,手指不自觉地攥起,“我确实不该把新人分配给他。但没想到他这么……”

    首席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过来,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没想到?我倒没想到你。岛上竟有调教师如此’慈悲心肠’。”

    小林不敢躲闪,直面迎着首席质问的目光,幽暗深邃的瞳孔令他极其不适。

    “明明…您也是不忍的。”

    堪称狡辩的话让时奕气得笑出声。小林是个能担大任的脑子,他不但把他当成调教师徒弟,还一直有意让他接手行政事物,明摆着培养接班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个心性纯良的。

    该说小林还是年轻,竟能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神说得吃斋念佛。首席从来公私分明,上午刚将一个废掉后xue的奴隶抬出去,现在居然觉得大魔王心软。

    “废一个奴隶,损失多少价值,又要动用多少医疗资源。你让试剂团队每天给这些玩具救命抹药?”

    时奕深深看了他一眼,“奴隶就是奴隶,明码标价的玩物而已。反复教了多少遍。”

    “可您对阿迟——”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打断了小林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勇气。门外几个助理将那人带到二楼办公厅。

    时奕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暂时放下说教,示意无关人员退下,靠在桌边随意翻了翻名册,找到那个最末尾的名字,“董阮。”

    “首…首席……”来人有些尴尬地站在中间,大概已经知道所为何事了。

    时奕打量了一番,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怎么说呢,董阮就像是一个山寨版的他,处处体现着模仿痕迹。中等长度的发型连发色都故意染成深棕色,已经在头顶推出许多原本的黑发,想要模仿时奕天然的头发卷度,竟一不小心烫成了羊毛卷。时奕不着痕迹地捋一下头发,几乎直发,这才让他打消对自己的怀疑。

    经典皮靴,腰上还挂着个藤条。刚被苛责板着脸的小林都忍不住别过脸,太可笑了。他早听同事们私下说过,新来的里面有个时奕的狂热粉丝,卷毛发型离谱得很,人送外号“大法官”,现在一看,这位粉丝人倒挺腼腆。

    调教师一般为了称手都在腰带上挂马鞭,以方便时刻调整奴隶状态,像他这样弄个藤条挂身上的,很明显要模仿首席却仿成了半吊子。表情管理差点失控,小林深深低下头企图掩饰肩膀的抖动。首席确实惯用藤条这样尖锐疼痛的器具,但也是用时手持的,谁像他弄个棍子挂腰上,不知道的还以为痒痒挠。

    “藤条…”时奕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缓步上前拿起略带弯度还湿润的藤条,“谁让你用的。”

    董阮显然对首席的靠近有些害怕和暗暗激动,脚步都有些后退,面色稍稍红润起来,见他只是拿走自己藤条便松了口气,“我问过赵调教师了,没说不让用。”

    赵临安当然不拦着,他用的刑具比藤条重得多。新手只允许练散鞭和马鞭,藤条蛇鞭看上去骇人用上去更需要手法经验,新手动用完全是要奴隶的命。时奕把玩着这根湿润的藤条,显然,不但做了浸水处理,浸的还是盐水。

    “东西没学多少,野心倒不小。”

    整个暮色惯用藤条的只有两人,时奕算其中一个,可他从来不泡水浸盐。另一位…便是暮色的二老板沈亦。极少人知道沈亦是暮色的投资人,以鞭法精湛闻名,这位爱玩鞭子的老板单论用鞭技术时奕自愧不如,可沈亦收藏众多,偏爱甩来甩去的家伙事,与花里胡哨的器具相比,藤条长年累月泡在水里也很少动用。

    这董阮显然是想学沈亦的鞭法没学明白,又在他惯用的藤条上找补。时奕暗自咋舌,不去理会他的不入流山寨仿品。

    “废了这么多奴,总该总结了经验。说说,他们为何伤得重。”

    他倒不是心疼几个奴隶的命,若这新人真学到了什么,也无可厚非。

    董阮小心地看了眼首席,见他还在把玩那根藤条,心道传言中的大魔头也没有那么可怕,便大着胆子答道,“是分配的奴隶体质不行。”

    “咻——”

    “嗷!”

    时奕甩藤条的速度极快,几个修长的指节轻轻配合上一秒还在把玩,下一秒就能精准地命中董阮的腰侧,毒舌般窜上敏感部位,瞬间让嘴硬的新人单膝跪地,像个瘪了气的气球。

    “我看你的体质不太行。”

    接着把玩藤条,时奕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淡淡俯视着跪地抽痛的山寨货,“第一,蘸盐水的藤条除非奴隶犯了大错,否则就是把他往死里逼。”

    “第二,”弯曲的藤条划上刚刚抽到的腰侧,轻轻挑动,让单膝跪地的人鸡皮疙瘩起一身,脸也不知不觉红了,“自己什么水平自己清楚,辨别不出敏感带就小心着下手。”

    董阮可能听不懂,小林却投出了敬佩的目光。首席的眼睛实在毒辣,仅凭几个细微小动作就能辨认出每个人不同的敏感带。

    “第三,”拖鞋缓缓踏到身后,藤条划上腰窝,“什么地方能打,什么地方不能打,最基本的东西你应该清楚。”

    是了,后腰是绝对不能碰的。内部器官承受不了过多的打击,朝后腰使力完全就是要人命。

    董阮闻言一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确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抽了几个奴隶的后腰,危险程度不用首席说,已经将惨痛的结果摆在眼前了。不愿在偶像面前失了面子,“他们都不听话,我只能狠狠教训一顿。”

    一旁小林眼睛睁了睁,没说话。他要是敢这样跟首席讲话,早就要打手板了。

    没想到时奕仅挑了挑眉,绕到他身前,异常有耐心,“不听话是应该的,不然要你干什么。”

    “你是调教师,不是刽子手。”

    “不听话,”时奕嘴角轻翘,驱使藤条不断在他身上划过,腰侧,腿根,前胸,“逼他听话不就好了。”

    即使隔着衣服,董阮依然有种被扒光的错觉。时奕长年累月积攒的威严举手投足间尽显,让人无端心生膜拜,隐约锐利的黑眸刀子般将他钉在地上,不知不觉冷汗湿了整个后背衣衫。

    “跪着当调教师?”

    普通拖鞋毫不留情地踢了踢敏感部位,吓得董阮双膝磕地板险些跪不住,惊慌中发现自己下身不知何时居然有了反应。

    人是复杂的,世上几乎所有人都有臣服和支配两种属性,不论那点臣服欲多么细微,时奕总能精准地找到一角,抬手掀个底朝天。

    “嗯…”从下面冒出的惊悚快感沿尾椎骨攀上,闪电般击打大脑皮层,呻吟出口的那一刻,董阮大受震撼,整个脸从脖子红到耳根,根本无法抵御逼仄的快感,压抑的气场几乎要将他压弯腰。藤条不断挑逗着像个老流氓,下体止不住地想要更多,本能地往时奕身边蹭,却听见头上磁性冷冽的声音,“藤条没必要挂着,它有更好的位置。”

    浴火冲头时,嘴上被横着叼了个藤条,齁咸。他羞愤不已却无暇顾忌,技艺高超的挑逗让他不知觉地将下体往拖鞋上蹭,那只心生向往的脚却冷漠地抬起,带着许多羞耻与一丝失望离开。

    “比起调教师,你更适合做奴隶。”

    时奕冷冷地评价,令无数人着迷的长腿踏出心醉的步伐,转身回到办公椅上,面无表情看着他,“很遗憾,这份工作你不能胜任。”

    “自己的属性不清不楚,敢来暮色总部做调教师。”

    董阮慢慢缓过神来,难以置信的深色中藏着些懊恼,“可首席,我真的能训好奴。”

    他真的只是受不了首席的挑拨。谁禁得住自己偶像这样的刺激。时奕闻言拿起资料,细细查看着。他说的不假。即使有着抖M体质,调教记录上也写的明明白白,一周就能完全驯服一个奴隶,让其心甘情愿献出rou体,这样的速度跟他差不多,完全能称得上天赋。

    身份干净,家庭朴素,没有势力的嫌疑。至于用废了很多奴,大概真是赵临安没有及时纠正用具,把新手带偏了。董阮拘谨地单膝跪地,一看就是会对奴隶心软的。

    漆黑的眼眸目光闪烁,时奕似乎有了新的打算。

    “小林,明早之前送他出岛,”时奕挥了挥手,向艰难起身满脸通红的董阮轻轻一笑。

    “暮色在各国的俱乐部不少,那里有你的一席之地。”

    指尖一抬,指向敞开的卧室,“条件是,记住那个人的长相。那是我的人,你们以后会见面。”

    怎么选已经很明了了。暮色俱乐部的工作可是份肥差,谁不想一赚一大把。首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他以后见到那人的时候多尽力帮扶着,这有什么难的。

    董阮很快应下,看向屋内奴隶的眼神有些震惊,随后信心满满地告辞,临走前微红的脸上还有些恋恋不舍,就差上来要个签名。

    专注于公务的时间总过得很快,送走了董阮,小林又等首席处理事务等了很久,这才将积压一天的破事都清完。临走时,他还是忍不住提出疑问,“您为什么对董阮这么上心。”

    按首席的性格,这种犯错误的调教师才懒得管教,开除再塞点封口费直接了事,哪像先前那样细致到就差手把手教他怎么抽人了。

    按首席所说,海岛董阮是待不了了,多半会出现在陆地上的俱乐部里。首席是总部的人,跟俱乐部一般没什么交集,何必呢。

    时奕轻叹口气,眼中晦暗不明,把玩着快没水的贵重钢笔,倚在靠背上略显慵懒。

    “姜家快沉不住气了。”他抬眼看向小林,又望向卧室那道紧闭的门,像不受阻碍能看见里面的人,“九号试剂的关键试验品,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

    双手交握,他支起身子冷静地看向小林,“中心岛众矢之的,藏不住一个奴隶。”

    小林有些不解,“只要您在岛上,没人敢对古家的地界出兵,根本不需要把他下放到俱乐部去。”

    他不理解为什么首席多此一举。阿迟在岛上过得再差也有强大的庇护者,放到俱乐部里简直……泯灭人性。

    时奕缓缓摇摇头,“你要随时做好接手暮色的准备。坐。”

    他在岛上坐镇一切都不会发生,就怕有什么“不得已”逼着他一定要离岛。他已经尽力周全地考量,甚至把一众下属的家人都顾及到,仍然对姜家的手段有所顾虑。

    一切的开端都始于这个平静的黄昏,暴风雨前的宁静如此惬意,夕阳的金辉将沙滩照得晃眼,匆匆掩盖了二楼的密谈。

    直至月光皎白慷慨挥洒,二楼客厅灯光熄灭,疲惫的上位者终于能暂时卸下重担得以休息,让密切而纯粹的拥抱带走劳累,亲吻着爱不释手的喜欢气味、干干净净的颈窝,给予昏睡的小人儿一分求之不得的安全感。

    他快醒了。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