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修罗场

    顾弦歌作为天微门的少门主，不仅战前事项得他来布置，交流战的整个过程都得他来安排主持，这可真是个麻烦差事，麻烦的倒不是绝剑阁或是接待事项，麻烦的是凌宸跟季千星。

    这两人有些季明渊一无所知，但顾弦歌很清楚的矛盾，季千星对凌宸的厌恶说起来很简单，也就是当年季千星与季明渊决裂去了绝剑阁后，第一次试探着回来时被季明渊闭门不见，但他还是想见见哥哥，就去找了顾弦歌，顾弦歌当时还有心想调和他们兄弟俩的矛盾，就帮了季千星一把带他去找了季明渊，然后正好就撞见季明渊手把手指导凌宸练剑，那样子就跟季明渊以往教导季千星练剑一模一样，季千星当场就气得回绝剑阁了，从此越是听说季明渊怎么对凌宸好越是恨凌宸恨得咬牙切齿。

    凌宸讨厌季千星的原因就更简单了，季千星怒而离去后没多久季明渊还没知道这事，凌宸就不知道在哪里知道了，季明渊可能到现在还觉得凌宸是只单纯可爱的黏人小狗，但顾弦歌从那时起就知道这小子恐怕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凌宸来找他做做样子地担忧了一番自己会不会导致季明渊跟季千星的关系更加恶化，然后便问起了他真正关心的事情。

    “千星哥好像是因为师兄像以前教导他一样教导我才生气的，”

    顾弦歌到现在还记得那向来只让人觉得可爱无害的少年某一瞬间晦暗下来的眼神，

    “那师兄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把我当做千星哥看了吗？”

    不管他怎么安慰凌宸都不依不饶，最后顾弦歌也只好帮他去试探一下季明渊的真实想法，硬着头皮问季明渊的时候顾弦歌在心里拼命祈祷就这一次季明渊可长点心吧，但很可惜季明渊还是非常简单，冷酷，毫无所察地回答：

    “看到凌宸，确实就让我想起千星小时候的样子。”

    至此之后虽然凌宸没有表现出来，那明里暗里针对季千星可就疯了一般，但凡季千星过来找季明渊他们一定会打起来，这烦恼的是万恶之源季明渊吗？这焦头烂额的是他顾弦歌啊！

    要顾弦歌说这一切明明都是季明渊的问题，但是出于某种私心，他也不太想让季明渊知道这些事情，凌宸对季明渊的心思那可是普天之下除了季明渊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对顾弦歌而言季明渊只把凌宸当季千星的替身看是件好事，要是挑明了季明渊终于开始反省自己不再把凌宸当季千星看那才是大大的不妙，顾弦歌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特殊了，至于季千星……顾弦歌觉得他也依赖执着于他哥哥太过头了，他当然是希望季千星跟季明渊和好的，毕竟那样季明渊也会开心一些，可是都长大了，就算是亲兄弟也该保持一点距离，但顾弦歌毫不怀疑没有凌宸作梗他们两兄弟一和好必然跟幼时一样过分亲密无间，所以留下凌宸作梗针对季千星还是很重要的。

    凌宸的手段可厉害的很，说什么要季明渊跟他和季千星一起论剑不过是讨季明渊欢心的手段罢了，等他们三人真的一起聊天，以季千星的脾气马上就得炸起来要不然继续跟凌宸打架要不然负气而去，根本不会存在兄弟俩因此和好的情况，虽然季明渊从不会因此责怪季千星，但他却会因此更加觉得凌宸乖巧可爱受了委屈，这种招数凌宸也不是第一次用了，顾弦歌就没见季明渊有哪次感觉出不对来的。

    大概这就是男人吧（。

    不过顾弦歌的猜测只是据他观察凌宸可能会采用的普通段位，凌宸说不定真实的盘算比他预想的还要高深，而季千星被逼急了那也是顾弦歌不想面对的雷霆炮仗，顾弦歌怕他们折腾出什么事情来让天微门跟季明渊颜面扫地，在战前终究还是灵力传声警告了双方一句：

    “……点到为止，差不多就得了，虽然明渊不在这里，但是他肯定是在观战的。”

    顾弦歌指望这两个人能看在季明渊的面子上稍稍克制一下彼此都想把对方直接掐死的欲望，但这句警告似乎适得其反，凌宸跟季千星一打起来那就是要打个你死我活的样子，看得顾弦歌胆战心惊踏马的连想分开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如何下手。

    “听说千星哥近些年一直都在各种秘境之间历练，”

    两个人手上打着嘴上也不停，凌宸应对着季千星的剑剑杀招依旧有闲心在交手的间隙里叹气，

    “不像我一直待在师兄的身边，可是让师兄费了很多心才不至于落后于你呢。”

    季千星剑招又快了一分，冷笑嘲讽：

    “那当然，对‘我’他向来就是百般用心。”

    凌宸对这样的挑衅仅仅只是挑了挑眉，手上剑势转守为攻：

    “师兄对你那么用心，可你却让他那么难过，他一提到你就不高兴，完全就不像跟我在一起时那么开心，所以我们现在都不谈你了。”

    季千星心神一震，斗嘴皮子他从来就不是凌宸的对手，这一晃神的破绽，已是让凌宸占得半步先机，季千星仓促应对，想起他的话气得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

    “今日我在这里杀了你，以后我与他肯定天天谈你！”

    凌宸同样也懒得再假笑：

    “要是你今天死在这里，我以后跟师兄倒也不是不能偶尔聊起你！”

    两人打得愈发激烈，看的一旁的顾弦歌更加焦虑，他怕这两个人真的打出个三长两短，那不管是谁伤了死了季明渊都得伤心啊！然而正当顾弦歌准备出手阻止他们时熟悉的冷冽剑意已经先一步直接劈向缠斗的两人之间，好家伙顾弦歌还在纠结该怎么样才能既打断他们又不伤到他们呢，季明渊这一剑直接把两个都打伤了全都狼狈地摔落在了地上！顾弦歌看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衣的剑修已是从远处飘然而至，顾弦歌看了看季明渊依旧面瘫冰冷的俊脸，又看了看倒在两边地上都被季明渊打得受了不轻伤势的两个年轻人，忽是感觉到现在的局面很是微妙。

    凌宸跟季千星都受伤了……那现在季明渊会先关心哪一个……？

    很显然地上的两个人也同样在想这个问题，凌宸已经撑起身摆出一副有点委屈又有点忐忑的神情看向季明渊，季千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别扭地转过了头不看季明渊却又没马上离开，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季明渊开口，顾弦歌看着自己的好竹马深深地蹙起了眉：

    “这是天微门与绝剑阁的交流战事，由弦歌全权负责，你们怎可这般胡闹让弦歌为难？”

    顾弦歌：“……”

    凌宸：“……”

    季千星：“……”

    顾弦歌愣了好一会，直到季明渊看过来才猛然反应过来打起哈哈圆场：

    “……他们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交起手来就容易上头嘛……这局就算千星跟凌宸平局好了，你们可以结束战斗开始论剑了。”

    顾弦歌只感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对不起凌宸，等我跟明渊在一起了我肯定帮你骂醒明渊不让你再做千星的替身，对不起千星，等我跟明渊在一起了我肯定马上押着季明渊去向你道歉跟你和好——但现在我实在顾不上你们了！！他现在只想当即！马上！立刻！跟季明渊告白！！

    “明渊……你能不能跟我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季明渊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稍等，我想先同他们两人一起论剑。”

    顾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