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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狗狗偶遇姐夫

    靳原刚打过抑制剂,情绪稳定,并没有即刻发作,并且在回家和去医院中选择了后者。

    荀风想帮他打车,半天没找到手机,最后在门边发现了自己粉碎性骨折的叙利亚战机,虽然能开机但是指纹和密码锁都失效了,他一时半会儿又没了手机用,口袋里分文没有只能借靳原的电话换了卡跟荀薫求助。

    荀薫让他在巷子口等着,自己买了手机给他送过来。

    为了保持联系,荀风送靳原去医院的时间也拖晚了一些,他下楼洗手洗澡,靳原在屋里喷阻隔剂善后。

    荀风洗完澡荀薫刚好来电话,问他吃不吃棒冰。

    这话从他手机里说出来没问题,但在靳原手机里走一遭可就要收买路财了——靳原听见荀薫的声音先是气再冷静,最后无师自通地上茶,凑到荀风边上压低声音对着话筒纡尊降贵地说jiejie我也要。

    都不用荀风为难,荀薫那边连着喂了好几声,直呼信号不好听不见。

    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荀风这样迟钝的Beta都能感觉到靳原信息素的暴怒。

    -

    今天天气很好,天空蔚蓝晴朗,卷着大朵大朵的云,阳光明媚,因为时间早,不热不毒辣,暖洋洋地照得人犯懒。

    荀薫不爱晒,叼着根街边买的绿豆棒冰蹲在雁古巷口的墙影下玩手机,指缝间夹着两袋没拆的棒冰,她今天化了淡妆,头发接长了染成香芋色,扎个啾披下大半,白T搭的粉紫撞色沙滩裤,细细长长的腿从宽大的裤腿里露出来,踩着双高帮滑板鞋,一七五的身高配着那张美艳大方的脸,有种痞气的美。

    荀风出门顺带着送靳原去医院,两个人前后走,没什么话讲,一直到见了荀薫靳原才问了声是她吗。

    又嘟囔:“头发长这么快?”

    荀风笑笑不说话,荀薫上前把棒冰丢给他俩,瞥了靳原一眼,眼尖,一下就捉住了他胳膊上一溜的针眼,头发一撩,唇线一牵,露出尖尖的虎牙冲他假笑:“你这……针打得不赖啊——生理卫生老师多少教点儿体育。”

    靳原皱了下眉,正在咬冰棍的荀风尴尬地咳了咳,眼睫眨得能扇风。

    荀薫恍然大悟,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天南地北都扯了点,再把话转到荀风身上,言简意赅地告诉他:“风风,你妈叫你回家吃饭。”

    荀风刚要拒绝,就听见荀薫说:“人挺多的,你要是不来我得一个人应付,好累的,给我个面子呗风风。”

    荀风嗯了一声,说行吧。

    靳原听不懂他们之间藏着掖着的黑话,心底隐隐有些烦躁,他在夏令营的时候就一直以荀薫做假想敌刻苦训练,自认为以后遇见了绝不会再输给这个Alpha,但真的再次面对荀薫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上次失败的原因不仅仅是对信息素控制力的不成熟。

    更多的是在荀风心中地位的不平等。

    听到荀薫这段似是而非的请求,他大致能推断出这个Alpha或许是荀风的青梅竹马,不仅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他们两家人的关系应该都不差,还会一起聚餐。

    靳原沉下心思考,默默告诉自己,青梅竹马十几年都没在一起,那后半辈子基本也没戏了,机会的留给他靳原的。

    只要再解决水仙花,荀风身边就不会有别的情敌了。

    他会把人看得牢牢的。

    陷入沉思的不仅有靳原,还有荀风,但他思考的方式是走神放空,呼吸都放缓的那种。

    “啪嗒…”

    一点冰凉的液体顺势从融化的棒冰上滴到荀风手上,冰冷黏腻,激得他大夏天打了个寒战,几滴冰奶混合物流淌到食指和拇指指尖上,在阳光下泛着暧昧莹润的光泽。

    荀风没有知觉,倒是荀薫看见了,伸手到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在裤兜里掏出一把脏不拉几揉得稀烂还有点湿的餐巾纸,递给他擦手。

    荀风拿腕子给她推开,自己把手舔干净,一脸嫌弃地笑话她:“……虽然我没有洁癖,但是你这就离谱。”

    靳原看在眼里,想着荀风好像有点笨,棒冰都不会吃,转念一想又觉得他吃相好,慢条斯理的,是棒冰化得太快了。

    荀风本来是想让司机绕道送靳原去一趟市医院的,但荀薫却说她自己开车来的,摩托车。

    挡泥板只能坐一个。

    不得已,他打车送走了靳原,然后跟着荀薫走到巷口外面几百米的大街上。

    她那辆通体漆黑,满是灰尘机油味的重型概念机车斜斜地停在行道树下,跟一溜生活气息浓郁的自行车小电驴反差强烈,黑钢组件配上质感粗粝的哑光喷漆,高级感与野性并存,像一匹蓄势待发的黑豹。

    荀薫叼着棒冰棍径自走到机车左边,插上钥匙拧了半圈,没启动,单手扶住车把,抽出手机面纹解锁,接到个电话,忙音时把棒冰棍丢给荀风让他拿去扔了。

    垃圾桶有点远,荀风回来时荀薫还没打完电话,他远远听见她在跟电话那头的人发脾气:“你这人真挺奇怪的,当我腻了行不行?跟别人没关系,也不是你的问题,别他妈跟个怨妇似地,我没对不起你……”

    荀风装作没听见走上前,荀薫偏过头,看了一眼弟弟,最后一句话压得很轻:“去你妈的,拜拜。”

    她不像荀风那么好性子,挂完电话把对方的备注改成了“傻逼”再拉黑,然后手机揣进兜里,从车把上摘下黑色的头盔,捋了一把额前碎乱的头发对荀风说:“你戴,我头铁。”

    说完不等荀风同意就把头盔掼到了荀风脑袋上,荀风傻愣愣地看着眼前一黑,梗起脖子抬手护了一下后颈,小指触到粗糙柔软的化纤布,魔术贴撕拉贴合的声音隔着一层棉花传进耳中,是戴好了。

    他把护目镜掀起来,皱着眉发了一个字的牢sao:“热。”

    “热不死。”荀薫抬手在他的头盔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护目镜啪一声盖上,她利落地侧踢腿跨上车,按下电启动捏离合,引擎声咆哮着响起,像头盔一样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荀风扒上车后翘起的小座,抻长胳膊扶住油箱,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他隐约觉得荀薫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感情方面的。

    但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机车穿梭在城市林荫绵延的街道上,像一粒纵向坠落的黑色星子,引擎的声浪伴着风声划过白昼,扫出一片咆哮般的喧噪。

    -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隔离病房外的走廊上零星地走着几位查房的护士,靳原捧着一束花走进了诊室,桔梗玫瑰向日葵,香槟色的花纸,清新淡雅的暖色调。

    是季霖的品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先是看见那捧明媚暖色的花,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诊室不能放花,有的病人过敏,转而抬头看到靳原冷淡到冷色的的脸,声音卡住。

    靳原并没有放下花,站着,熟练地递上电子医疗卡,目光垂到医生胸牌上,在“靳南山”三个字之间来回扫了一遭,眼珠子微抬一点,视线最终落在对方脸上,锋锐威严,五官深刻,混血的容貌削去过分竦峙的眉弓与鼻梁后,俨然是他中年后的模样。

    短暂的沉默过后,做父亲的先开口,靳南山问靳原:“你生病了?”

    好像是句废话,但谁让靳原十六年几乎没有生过病,他这个当爹的也理所当然默认了儿子身体好,不会生病。

    靳原对靳南山意外的语气感到不满,嗯了一声,不耐烦地说:“易感期。”

    “易感期?家里有抑制环,你回去戴上就行。”靳南山看见靳原胳膊上杂乱的针眼,眉毛微微拧起,他拿过靳原的医疗卡放到机器上扫描,看到那束花,又没忍住顺带说了点别的:“花你拿去护士站,她们小姑娘喜欢,顺便问问人家怎么找静脉。”

    靳原有被冒犯到,又不想说这几针不是自己打的,没好气地冲他:“又不是给你买的。”

    “不是给我买的,但是是拿我的钱买的。”靳南山倒是见怪不怪,垂着眼打字,平和又游刃有余地应对叛逆期的儿子:“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没事做去你秦叔叔那里做一次心理咨询,过阵子他升职称了不好约。”

    靳南山临床上专攻腺体病学,季霖产后抑郁的那段时间又研修了心理学,因此一直高度重视家人的心理健康,靳原进入叛逆期之后他第一时间联系了老同学预约心理咨询。

    只是靳原不愿意去,一直到分化期靳南山都没能把儿子撬动,倒是季霖去得勤,还不知怎么跟老秦老婆玩一块儿去了。

    他今天让靳原咨询也就随口一提,没指望他答应,没成想靳原居然一反常态。

    他没有拒绝,反而像是终于等到这句话一样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说那你约个时间吧,我走了,你忙你的。

    “???”

    靳南山看着靳原出门的背影,莫名有种被套路的不适感,半天大概想明白了自己哪里不爽——一百五的挂号费到他手里五十都没有,靳原这一来一去,潇潇洒洒,明明白白,坑了个爹。

    靳南山简直要被自己的败家儿子气笑了。

    靳原走出诊室,在去护士站的路上给秦开泰发微信问他:你爸今天上班吗?

    那头秒回:不知道啊,我问问。

    靳原看着手里季霖喜欢的花,心里轻轻地触动了一下——原来当儿子还能不知道爸妈什么时候上班的。

    靳原没耐心等秦开泰问完再回,自己看了医院的总指示图就往临床心理科走。

    候诊厅很安静,零零散散扎堆坐着人,靳原不爱在医院坐着,想着自己就来看一眼也没有挂号,捧着花径直走到诊室门口看医生的名牌,从外往里第三间有个姓秦的。

    他不大确定,想着秦开泰总不至于不知道他爸叫什么,就拿出手机打算给他发个微信问问,还没解锁,诊室的门哗地一下拉开了,伴随着一股清新咸甜的奶香,一个身材纤瘦的Omega随着拉开的门出现在他身前。

    靳原眼皮一跳,退后半步。

    “啊?!”

    对方没有他这么淡定,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Alpha吓了一大跳,苍白着脸手一抖,本来举在耳边的手机砰一声掉到了地上,机身因为套着全包厚硅胶的套子所以没什么大事故,就是屏幕上的膜裂了一个角。

    靳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对不起,弯下腰帮人把手机捡起来,递还之前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靳原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屏保——青红相间的球场中央,一枚黑金色的篮球悬在半空,穿白球衣的女生高高跃起,手臂还维持着前拨的姿势,脸却偏向了镜头,眯着眼,嘴角牵起一边,露出虎牙,笑得自信张扬,明艳的眸光透过镜头直击人心。

    阳光洒在她身上,铺出大片过爆的淡金色,虽然拍得很有氛围感,但从分散虚化的焦点来看,这显然是一张被抓包的偷拍照。

    主角似曾相识。

    靳原递手机的手卡顿了一下,在脑海中飞速回忆起没多久才见过的荀薰,不论样貌气质还是身形,都和照片上的女生一模一样。

    最多就是差出几岁年纪。

    他脱口而出这是?

    “……能先把手机还给我吗?”Omega不想回答,不知道眼前这个抱着花的陌生Alpha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想起自己现在是在心理科,不禁怕这人精神不正常,就有些焦急地伸出手去够自己的手机,两个人一个没接住一个没拿稳,递送间只听砰一声响,手机又摔地上了。

    这回摔得厉害,钢化膜四分五裂,光看着就扎手。

    “对不起。”靳原不动声色地递上自己的手机,给出解决方案:“你要不要……摔回来?”

    Omega像看白痴一样看了靳原一眼,又扫到他胳膊上的针眼,心里突然明白了,这个Alpha刚打过抑制剂,脑回路不太正常。

    “不用了。”他摆摆手,弯腰捡手机,起身时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对靳原说:“哎,你手机能借我打个电话吗?”

    靳原哦了一声,说好。

    Omega接过他的手机,熟练地拨了个长号,嘟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冷漠的机械女音: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The number you have dialed is busy,pl……”

    Omega松了一口气,提起精神对靳原说了声谢谢。

    在他拨号的短短一分钟内,靳原设想了关于荀薰身份的无数种可能,如果她没有双胞胎meimei,也不是网红,那这个用她照片做屏保的Omega一定知道一些关于荀薰的事。

    求知欲使他开始用正眼打量起这个Omega来:和信息素一样常见的奶盐长相,没有攻击性,也不大能激发人的保护欲,不高不矮,不胖偏瘦,除了气质稍许高了那么几分,属于往人群里一丢就找不着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Omega。

    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跟自带光环的荀薰有交集。

    那张过曝的偷拍照就是佐证。

    他更倾向于这人是一位卑微而失败的单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