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进了谁的房间
“卧槽,快来看,这妞正啊。” “哪呢哪呢。” “刚进来那个。黑裙子短发的,找着没。” “卧槽,看见了,确实可以。” “我觉得一般啊,我还是喜欢贺梦那种类型的。” “哪家的,瞅着眼生啊。” “眼生那就说明......嘿嘿。” “可别,哪个外围穿得起那裙子。” “你懂个屁。现在的捞女都是人精,厉害着呢。” “...不对,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难不成是你认识的?那把人叫上来哥几个认识认识呗。” “快去。都有人捷足先登了,别叫人拐走了。” 吵死了。 许随边给球杆擦滑石粉,边在心里想。 这是许氏精神攻击第二步,让陈厌穿着裙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丢一丢人。 一举两得。对他来说是最简单省事的工作了,他今天甚至不用单独营业。 许随靠着台球桌俯下身,修长身形拉成一张漂亮的弓。这时贺家管家敲了门,很恭敬地请他去陪贺梦切蛋糕。 许随一球入袋,发出清脆声响,才直起身来,一手将球杆随意地递给旁边的小仆,淡淡道:“知道了。” 原本扒在落地窗上对着美女品头论足的那堆纨绔子弟闻言,又凑过来叽叽喳喳八卦。 “许少和贺梦这么熟呢?” “随哥牛逼啊,贺大小姐才回国呢吧。” “不会是那什么,传说中的娃娃亲吧,哈哈哈哈。” 许随:“跟你们有关系吗?” 众人脸色都是一僵,随后又打着哈哈:“跟随哥开玩笑呢。” 许随下了楼,院子里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女正嬉笑打闹着,泳池时不时扑腾起水花。 贺梦被众星捧月地围在台上,笑得开心。她今天一身高定,梳着公主头,站在精致隆重的八层蛋糕旁,像个人人喜欢的真正的小公主。 “许随!”贺梦看他,“快过来。” 人群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自发为他让出一条道。 在起哄声与欢呼声中,许随慢慢地走上去,站在贺梦身边,宛如一对璧人。 贺梦:“你干嘛去了,怎么老让人等。” 许随:“在楼上打了会球。” 贺梦哼了一声,又问:“你今天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许随顿了顿:“你会喜欢的。”都是管家准备的,他哪知道。 贺梦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 许随只说:“切蛋糕吧。” 贺梦瘪了瘪嘴,不说话了。 许随覆上贺梦握着长锯齿刀的手,两人一齐在漂亮的生日蛋糕上切下第一刀。 欢闹的掌声、音乐声、喝彩声同时响起。璀璨绚烂的焰火在漆黑的夜幕中腾空、绽开、坠落。 陈厌隐在人群中,混着众人交杂的视线一起,终于敢放心大胆地看向台上那个如松柏般冷峭修长的身影。 许随今天穿着搭了宝石袖口的黑丝绒礼服西装,盛着一身夜灯光华,还是冷淡着一张脸,懒散地微微俯视着人群。整个人说不出的俊美无俦、华贵而神秘。 贺梦也漂亮极了,娇小地依偎在许随旁边,是所有人都会夸赞的般配。 想到这,他用力眨了下眼,压抑着突然上涌的情绪。 恍惚间,感受到有只热烘烘的手覆在他光裸的后背上。他皱了皱眉,人太多,他不想生事,只往反方向挤了两步。 那只手却又恬不知耻地追了上来。 他侧转过身子来躲避,对上那人让人不适的视线。那个坐在他前面的某纨绔,长得就是流水线生产的酒色富二代的样子。 “陈厌?真的是你。” 陈厌一整天没敢出声,躲在角落里装哑巴美女。他又一向在学校里孤僻,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曾看清过他的脸。 没想到一下就叫人认了出来,他抿着嘴,不敢讲话,漂亮的眼睛满是阴郁。 那人笑了笑:“原来你是个女装大佬啊。还......这么漂亮。” 他的视线像阴冷的蛇一样在陈厌修身黑裙包裹着的纤美身躯上游移。 “没想到你这么会玩。要不要,陪我玩玩?”他手上已经开始暧昧地摩挲起陈厌圆润的肩rou,“我不会亏待你的。” 陈厌心下一阵恶寒,当即条件反射打掉那只手,重重的啪的一声。 那人脸色一变。陈厌扫了眼已经逐渐看过来的人群,赶紧转身准备走。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那人冷笑一声:“荡货一个。跟我装你妈呢。” 他没想到小小陈厌竟敢对他如此羞辱,气得忙伸出手来薅住陈厌肩带。陈厌一顿,怕那柔弱的肩带绷开,弄坏裙子。 那纨绔趁他这一失神,另一只手直接抄过摆在一旁的蛋糕,着急忙慌地盖在陈厌脸上。 陈厌听到周围发出一声声惊呼,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他感受到不断投在自己身上的探究视线,呆愣地站在原地,忍不住紧绷着自己的身体,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藏住,不叫人发现。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肩上都落了雪白黏腻的奶油,肩带被松松扯开,懒懒垂到臂上,衬得他白皙透亮的皮rou越发勾人。 那人看在眼里,色眯眯一笑,趾高气昂地上前一步:“不要敬酒不吃——” 下一刻,他就被许随当胸一脚踹进身后的泳池里。水面登时翻腾起巨大的水花。 那人连忙吭哧吭哧地爬出来,手搭在边台上想要起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谁他娘的——” 他没骂出来,又疼得大叫了一声。 许随抬脚踩上他扒在泳池边的手,每根手指都轮着细细碾过。 他垂着眼看那人疼得狰狞又不敢发作的脸,觉得有趣,轻笑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谁。怎么办啊?” 陈厌已完全怔住,呆呆地看着许随。前一秒许随还耀眼地站在高台上,离他那么遥远,下一秒就已经出现在自己身边。 “许随!”贺梦跟着跑过来,又压低声音说,“别闹事。” 她看向陈厌,吃了一惊:“…陈厌?” 旁观看热闹的人群闻言,又开始窸窸窣窣地sao动。 许随看着陈厌埋着脸轻颤的怂样,皱了皱眉,解开自己外套包住陈厌。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人群,又对着贺梦说:“你认错了。” “哦,哦。”贺梦愣了一下,干笑道,“我就是看着长得有点像。我没请他呢。” 许随:“带他去洗洗。身上都是蛋糕,看着脏。” 这样冷厉的许随贺梦从未见过,因此对着他这明显命令吩咐的语气,一时懵住的大小姐竟也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听话,乖乖地带着陈厌去客房了。 “这是原本给许随准备的套房,现在你用吧。”贺梦把人带进门。 陈厌低声道:“谢谢。” 贺梦仔细看他,瞪大了眼睛:“还真是你啊。” 反应过来,她又连忙磕磕绊绊地找补:“我没有别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嘛,我理解的。” 她笑着说:“而且你这条裙子真好看,你穿得也很好看。” “你这里空着。”贺梦指了指陈厌的脖子,“我有一套钻石特别搭,你戴上一定好看。我找来送你。” 陈厌垂着头:“谢谢贺小姐,不用了。” “别客气。”贺梦自来熟地推他,“你快去收拾一下吧,免得许随又要说。要不要给你拿身换的衣服?你想要女装还是男装?”她又伸手比了一下,“你好瘦呀,我看你也穿不了多大的尺码。” 陈厌垂在身侧的手不禁攥了攥自己身上的裙子,这是许随的命令,也是许随的礼物。他艰涩地重复了一遍:“谢谢贺小姐,不用了。” 贺梦愣了一下,说:“那好吧。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就叫佣人。” 她出了门,在楼梯上碰见端着蛋糕的仆人:“这是给谁的?” 仆人:“是给宋弋少爷的。” 贺梦:“宋弋?他来了啊,一直没见着他。” 仆人:“一早就来了,只不过一直在客房里休息。” 那个冷冰冰的好学生,想来也不屑跟他们一起胡闹。贺梦摆了摆手:“去吧。” 刚才那个被许随踹进泳池里的人又爬起来了,瘫坐在泳池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呼自己被踩红了的手。见许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忙打一哆嗦。 许随将自己手上腕表解了下来,丢在他怀里:“扯平了。” 那人低头一看,百达翡丽星月陀飞轮,笑开了,胡乱点头:“我肯定不多嘴,随哥。” 许随“嗯”了一声,那人就赶紧拔腿跑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许随随手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接过一支香槟,抿了一口,懒洋洋地半倚在躺椅上。 他今天没怎么喝酒,几口香槟是醉不了人的。但他意识却逐渐迷蒙起来,头也有点晕晕的。 渐渐的,身上竟泛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尽管他在秋风中失去外套,体内却像烧着了火一般,发起热来。尤其皮肤下、血液里,竟生起一种密密麻麻的、抓心挠肺的轻痒。 他只觉得又晕,又热,又醉,又渴。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很难受。 这不大好。他摸索着站起身来,准备去客房休息一下。一路脚步虚浮地走着,索性别人也只当他醉了,很有眼色地没来攀谈sao扰他。 他昏昏沉沉地上了楼,喧闹在他身后逐渐退去,安静的空气里,身体那种奇异的感觉不免愈发敏感尖锐。仿佛有上千只蚂蚁在他五脏六腑间缓缓地、轻轻地爬。 许随的呼吸越来越重,在他两眼一黑前,随手拧开手边的一扇门,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