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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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宏义回了军部,韩正卿还没有回来,迎春也没问过她与二少爷的事,这让流萤略略松了心。 有一层窗户纸,这日子便能凑合过下去。 流萤专心做着她的点心,迎春照例帮衬着,二人又去胡师傅家里拜访过两回,后来老爷子脸上难得见了笑模样,开始夸她手艺有了精进。 于是在一个清晨,她提着一盒子精致的点心去登大太太的门。 虽然韩正卿说过,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向二姨太求助,可若是想出门去,非得大太太点头不可。 她在廊檐底下等,山间的空气潮湿,她身上也闷着一层水汽。 常mama挑帘子出来,说道,“太太听说您来了,想要留您一起用早饭,您快进去吧。” 流萤笑得甜,点点头随着常mama进了屋。 大太太已经收拾停当,在主位上坐着,见流萤进来面色明显一喜,眼角纹也多了两道。 “萤丫头,快来尝尝我这儿厨子的手艺。” 流萤像是回家见了长辈一般,乖巧地在对面坐下。 早饭是叁两清淡的小菜搭上一点素rou,白粥清口,瞧上去是荤素搭配,却是实打实的素餐。 常mama给流萤布了菜,而后便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她与大太太两个人,面对而坐,大太太微笑着看着她。 流萤觉得不大寻常,又不晓得是为何事。 “大太太,今天…我” “萤丫头,这两日,可是在忙着什么事?” 流萤率先开口,却被大太太微笑着抢了话。 “哦,是…” 她忙起身将点心盒子拿来,可桌上并没有地方放,她便只好提在手中,在大太太跟前站着,像个笨拙的孩子。 “我学了些点心的做法,改了配方,拿过来给您尝尝。” 她站在那儿打开盒子,小巧可爱的吃食一个个躺在盒子里,有中式的也有西式的,瞧着竟不像是自己做的。 “您放心,这里用的都是素食的辅材,不会坏了您的规矩。” 大太太只定定地看着食盒,再抬起眼皮瞧她,目光里有一闪而过的寒芒。 “萤丫头有心了,真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 话说的客气,却不知怎的,流萤只觉得有些冰冷,并不像往日那般暖心。 “其实这些东西,流萤也学了好多天…” 她本想让大太太尝一尝,再说后面的话,可眼下人家没有这个意思,她也不好强推,就这么不尴不尬底站在那儿。 “放那儿吧。” 大太太发话,流萤如蒙大赦,反身逃了开去。 “你找师傅求学,既已学得不错,记得好好答谢人家。” “是…” 流萤背后汗毛倒竖,大太太对她的动向了如指掌,她脑子转得飞快,胡师傅是韩正卿介绍的,这件事大太太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她唯独需要隐瞒的,只有利顺德那晚。 “说起来,还…还要感谢二少爷。” “宏义?” 大太太放下筷子,拿帕子擦了嘴,仰起头看着她。 与其等死,不如主动出击,流萤把心一横,做出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 “头一回去拜访胡师傅的那天,我们出来晚了,都没带证件,投宿无门,还好遇见二少爷,不然我与迎春当真是走投无路了。” 她故意将迎春放在这件事当中,丫头在身边,是个很好的遮掩。 大太太一笑,说道,“自家人,又是他的长辈,遇见你有难处,自然是要帮一把。” 大太太低头喝了口茶,又道,“那孩子转天便与我讲了,菩萨保佑,他放心不下,也一同住了下来。” 说到一同住下,她心头一紧。 “二少爷心地好,做事也妥帖,为避嫌,与我们住在不同的楼层。” 她直接点明了这事,一句话就堵上了私通的口子。 大太太手里的念珠捻过去一颗,再端出亲切和蔼的笑容。 “这是他应当做的,不必特意提起来说,来来,快吃饭吧。” 流萤笑着,心里却打着鼓,再坐回来,竟不觉得这饭菜有什么滋味。 对于她想做点小生意,大太太自然没有不允,欣然准了她不必每日请安告假,还要给她钱去经营个点心铺子。 再得知流萤想先摆摊练手,也就没再强求,只是夸她做事踏实,不是好高骛远的人。 * 从大太太房里出来,流萤就听见大太太唤常mama进去。 虽说今日感觉大太太有些奇怪,可总归事情办得顺利,她高高兴兴地回去,步履轻快,甚至想要蹦跳着走。 常mama进了屋,只见大太太面色阴沉,桌上早饭用得很少。 “太太,您不必为这个小丫头动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大太太没有回话,捻着珠子的指头泛着白。 原先,卢先生只说宏义有个相好的,身份不大干净,成不了亲,却没有说明那女人是谁,随后告诉她给那女子开了药,宏义不会染上多余的麻烦。 那方子她是知道的,看上去全是补药,实则月满则亏,几个月就能令女子绝育,即便有胎也坐不住。 当年二房深得老爷喜爱,一胎接着一胎的怀,若不是用了这个药,还不知道二房要生出多少个儿子来。 这药,旁人不知道,她是清楚的,用了这个药的女子,起初面若桃花,而后便会有些许斑痕出现在指甲盖底下,不仔细瞧并不觉得有异样。 方才流萤给她拿点心,她瞧得真切,那纤纤玉指白净纤弱,是宏义会喜欢的样子,指甲上有两个并不惹眼的粉色斑纹。 流萤去学做点心,是韩正卿介绍的师傅,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原只是疑心她搭上了老大,没想到连宏义都不放过。 实际上韩宏义那日并没有来过她屋子,送完流萤就走了,是后来才听说的这件事,原想今日一并问了,哪知流萤竟然主动报上门来。 她快速地想了一下,便顺着她的话猜,是不是一同住下了。 果不其然,这蠢丫头竟然还说什么避嫌。 可笑。 那晚只怕是浓情之至,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半晌,她悠悠叹出一句,“阿弥陀佛,这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