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60:NightWalker(夜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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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着虫子女人的叙述,我终于从迷雾中绕了出来,康斯坦丁的真实身份,与我猜测的彼岸花大相径庭。她毫不掩饰自己过去,直接道明了其底细,那就是曾经服务于圣维塔莱。 「若我没猜错,康斯坦丁,你所指的那个她,就是落难者欧罗拉,对吗?同样的话,我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过。」从昏沉中甦醒的天竺菊,恰巧听到她最后几句,道:「而你错了,除了你我也记得她。不,但凡参加阴宅大战的人,全都记得她。」 如果虫子女人所指的被霸凌者是欧罗拉,我以及范胖马洛对她的认识,则仅有一个模糊概念。此人来自希腊,是当初阴蜮大战时圣维塔莱的一员,她不拘言笑,剑术高超,外貌尤其粗野。初次见面时,我曾拿她与死胖子取乐,说俩人体格相近,倒是蛮有夫妻相。结果被落难者听在耳中,她不动声色地将我拖去一边,拔出短剑进行威胁,警告我再嬉皮笑脸,便给我胸膛开几个透明窟窿。因此,欧罗拉留给我的,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恐怖记忆。 然而,她在天竺菊眼中,却是葬在心底深处的沉痛之泪,落难者以及同伴正直者,与之一起经歷了血腥无比的雷音瓮大战。据说在那短短几小时里,俩人相见恨晚,连带着小苍兰一块成了知无不谈的好友。最终欧罗拉为保她俩活命,拼尽全力,仍是惨死在横皇手下。 欧罗拉是圣维塔莱里最不受待见的女人,唯独大团长泅水之星对她评价甚高,并觉得这种心无旁騖之人是一把利器,所以每回出任务都将她带在身旁。正因俩人关系密切,其余圣维塔莱只要遭到呵斥,便怀恨在心,纷纷污蔑落难者是个踩着别人往上爬的贱货,用一种冷暴力孤立她。久而久之欧罗拉变得心灰意冷,将内心封闭,再不愿与人交流,直至死去。 遭人嫉恨的欧罗拉,传闻只有一名知己,那个人的谐号叫做夜奔者,据信在骷髏暗礁,只有这个勇敢的女人肯为她执言,因此同样受人詬病,俩人抱团取暖,久而久之成了挚友。 「三个月前,手链突然断了,我的心头充满惆悵,便登上碉楼眺望天边滚雷。在那时,我知道欧罗拉已不在了。以往她总说,希望恰逢一场惨烈大战,带着荣誉感而战死沙场,这才是她不恋世的原因。」虫子女人扫了我几眼,说:「我相信,你应该不会对她存有多少记忆,毕竟欧罗拉是那么不讨人喜欢。在过去,她还能以一个负面形象留在别人脑海中。现在,却因口袋宇宙的缘故,这个笨妞从世上彻底消失了,可悲到无人记得,只有我仍念着她。」 「我是陪伴欧罗拉走向生命尽头的人。原本她不必死,为了将兽突的秘密告诉我,才与正直者来到了雷音瓮。在我人生的大多数时间里,从未尝试着去理解女性,只将她们当作性幻想对象。是欧罗拉教懂了我,除了男女之爱,她们也能成为良师益友,成为守护后背的战友。」天竺菊听闻这个熟悉的名称,挣扎着撑起身子,问:「你为何不找机会让她知道自己?」 「我当然有过这种念头,但如何来保证,那就是一个安全之所呢?我需要熟悉新环境,更需要时间。」大长老摆摆手,让她不必那么激动,说:「几年前,我与一群圣维塔莱奉命前往北极圈,在那里身受重伤,被人丢弃在一个废弃的矿坑底下,骷髏暗礁的人甚至连调查也懒得做,便将我归在战死名单里。缺衣少食的绝境下,我濒临死亡,在那一刻他们出现了。」 「好了,这类很情绪化的私事,放在转危为安后再谈也不迟,时间紧迫,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奥莱莉向我俩做了个噤声,紧盯着康斯坦丁的双目,问:「姐们,而今你自己也被人拘了起来,显然再次搞得自己走投无门,你也在费尽心力找出路吧?那么,为了你或是为了药店老板好,咱们爽快些,先说说他们是些什么人?你又有什么条件?」 大长老将脸侧向破屋一隅,叹道:「布雷德利,为了你好,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你别继续隐藏在暗处,更别试图打听,去将精力集中在道场,当发现四面神们有异常再来见我。」 远处传来男子尷尬的应和,墻缝里冒出许多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开始向着石阶方向爬走。我们不知她是怎么察觉的,或许苍露鹡鸰间能相互感应对方,反正当药店老板离去后,不安方从康斯坦丁脸上褪去。我在征得她同意下,拨通了拉多克的电话,并同时开啟录音。 「他们无门无派,也没有名称,名唤游走于星屑阴影之下的人,或者叫尘民。用灰尘这种词匯来形容自己的卑微,只因所有成员都是遭大眾遗忘之人,有一些就像我,在官方文件上被标註已死亡;还有一些,例如叛逃者或者被流放者,游走在三个世界的边缘。」康斯坦丁问我要过一支烟,端在指尖把玩,自嘲地笑道:「我很喜欢那种氛围,没有阶层,也没有管事,眾者皆平等,所有人都拥有发言权。尘民的本质,与莉莉丝们的氛围很相似。」 「你是说,所谓的尘民,基本成分都源自三大世界?可如此繁杂的信仰,又要怎么做到统一呢?」我替她点燃火,指着天竺菊问:「为什么稻草修士也混跡在你们当中?你可知道?在吕库古阴宅时,他狂热地爱上了这个妞,甚至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现今为何会下此毒手?」 「当然知道,善良公羊与正直者布伦希尔蒂,就是我亲手招募的,那是另一段漫长的故事,你明白与否并不重要。」她若有所思地望着漆黑天顶,叹道:「想成为尘民,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放弃曾经的人生,只能信奉唯一真神,他们会给你三十天时间决定去留。」 「你是说,希娜也投靠了尘民?那她也在这里吗?有人数月前曾在佛州见过她。」天竺菊攀着奥莱莉宽厚的肩坐直身子,问:「可是,信仰归信仰,稻草男孩干嘛非得杀我?」 「你觉得换一个人,例如正直者,她就不会碰你了吗?真是天真。既然你们是来找寻答案的,那最好别打断我,否则想要说清全部,恐怕一天一夜也够呛。」虫子女人示意天竺菊保持躺姿,说:「刚才我给你的不是灵戒,太阳蛇卵弥足珍贵,不是想要就能获得的。因此,你还是休养为主。我告诉醉蝶花,让她别怕我,你也该如此。既然善良公羊狂热地爱过你,即便不再来往,往日情义犹在。你告诉我,他与过去,有哪些不同?」 「眼睛,他重新获得了一对眼睛。」紫发妞低头沉思,问:「难道你是说,希娜也重新?」 「是的,她也重获了左臂,这就是真神赐予的入门见面礼,尘民们管这种仪式叫做洗心。洗心,顾名思义就是洗洁尘世的污垢,荡涤尘世之记忆,与所有情缘作切割。而我比较幸运,不必受洗,因为真神选择我有他特殊的用意,那就是替换并成为莉莉丝们的新大长老。」 1973年,有个倒霉蛋,在住家附近公园前的十字路口被出租车撞死;隔开一年,此人的双胞胎弟弟也在同一个位置被出租车撞死。令人诧异的是,撞死他们的是同一个司机,车内坐着的又是同一个人。这种巧合发生的机率仅有九千万分之一,但它却在现实里发生了。 加入尘民后不久的康斯坦丁,在某一晚受到了魔将贝巴因的感召,对方让她通过胡桃蛾下的树瘤朽果降世,并沿着枯河去往上游,当爬出地面后,她会见到一座中古时期的旧碉堡。神说设法融入这个陌生环境,等待合适的机会,先剔除原有的大长老,然后冒名顶替。在那深不见底的龙磐底下,即便身为苍露鹡鸰的她,依旧被绕得七荤八素,直至嗅到一股腐败的空气,她化为无数飞虫与蛤蟆爬出破墟,正现身在一座密闭的树心之中。 站在积水潭中央往上眺望,一切果如神明所指示的,有条大腿粗细的喷口,似乎连接着上端某个秘密场所。倘若以人的姿态去爬,行不到半途便要打道回府,因为这道口子是被人为填堵的,以鹡鸰的视野可以看穿,窄小石隙内满是混凝土渣。虫子女人见四下皆无出口,便一心锐意往上窜走,当再度匯拢整合为人形时,她的面前是条日久失修的地窖,水门汀路面上划过两条血线,最终归结在某扇銹跡斑斑的牢门内。 「谁?谁在那里?」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破屋墻角斜倚着一个身负重伤的黑发女人,她闻听四周传来轻微脚步,以及黑暗中有对熠熠发光的大眼,不由惊得倒抽一口冷气,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的大限到了吗?你就是死神,是来带我走的,对吗?」 康斯坦丁站在门前,默默听着这个垂死之人的轻叹,想要搞清她发生了什么事。结果黑发女说了没多久,双腿一蹬翘辫子了。原来此人便是这座堡垒的主事,她与一班志同道合的女流经营着道场,时常爱干些惩恶扬善的壮举,在周遭一带十分出名,被人称为七煞女。 然而,今天早些时候,这伙娘们在附近山里打猎,无意中惊动了鹿群,此人被撞下马,掛在鹿角上拖行了一英里半,直至眾女毙杀了麋鹿才歇止。她被发现时已肠破肚烂,见命在旦夕便要求眾人抬她回去,打算靠着虔诚祈祷续命。僵躺在道场中央,神志不清的她听见地窖深处传来一阵阵鼓乐之声,深以为神跡显现,挣扎着蹣跚而去。可惜的是,此女伤势过重,剧烈运动最终要了她的命。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黑发女将硕大的礼戒交给了她。 「我干过许多恶行,死不足惜,但眾人又该何去何从呢?你是怎么来到这封闭的地牢?我请求你继承大长老之职,善待每一个姐妹,人都需要信仰,否则就是一盘散沙。你是谁?」 「我是魔将贝巴因的忠仆,受它指示才来到这里,你安心地去吧。」虫子女人替她合上双目,伸手接过她披在身上的渔网罩袍,一边啃咬指甲皮一边盘腿思揣起来。 到了第二天上午,三十三节台阶处传来纷乱脚步,弹子门被人打开了。一群娘们沿着血跡下来搜找,却在井房内见到了容光焕发的大长老,她就像昨晚预言的,经歷神奇一夜,遇见了月光女神,并被赋予无限的生命死而復生了。就这样,这支叫莉莉丝的邪教组织改头换面,供奉起魔将贝巴因神像,并按照康斯坦丁的要求,纷纷套上罩袍,追求起永生以及登渡。 在这之后的数月间,她开始广收徒眾,暗地里又在剪除原班人马,通过几轮扩充,最高时人员达到五十多名,就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整个莉莉丝大换血。然而,被谋杀的女尸终究难以掩藏,她需要不知邪教底细的外围帮手,替她设法处理掉尸骨。有一晚康斯坦丁在网上购物,忽然光屏底下跳出色情网站的邀请,就这样她註册了账号,终日混跡在各个频道,找寻着心目中可以信赖之人。于是乎,一个叫布雷德利的壮年男子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这个人在附近镇上经营着药店,对外身份是老板,实则却是一名手艺高超的製毒师,这类有污点的人物特别符合虫子女人的需求,倘若往后翻脸,旋即可以拿此作为要挟。 「我给他画了许多无法兑现的大饼,甚至不惜肢体挑逗,最终成功钓住了他。布雷德利是个寂寞孤单的男人,最初见面时,我已远远见到他的身影,会不会因身高差异过大,他会扭头就走呢?幸运的是,他对我一见倾情,不论我要求他作什么,这个人都会立即搁下手上的琐事,争分夺秒跑来相助。」大长老仰望着天顶,眼中泪花荡漾,她将变色龙在墻皮上摁熄,叹道:「日久见人心,在不知不觉中,我被他的热情感染,于是成了一对真正的恋人。」 就虫子女人而言,最难跨出的一步,就是献出自己处子之身。作为曾经的圣维塔莱,终日都将自己视为男性,除非付出沉重代价割袍脱离,否则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接触到现实社会。而药店老板之所以干了那么多阴暗勾当,正是贪婪着她的rou体。康斯坦丁久拖不决,最终在月垄圆屋与之茍合,当尝过禁果后,从此一发不可收,俩人变得如胶似漆。 「那个场面,实在是相当刺激,相当惊艷。」我回想着魔魘里发生的那一幕,不由碰了一下奥莱莉的指尖,凑近她耳旁低语道:「别去瞎想,那是你这种人无法理解的。纵然是我看过后,也是脸红耳赤,止不住的亢奋。她所谓的茍合,简直能用变态两字来形容。」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我想生而为人,本该沉浴欲海。多年来我实在太傻了,居然与剑盾成亲,终日活在无尽的廝杀中,一心期待自己能被篆刻进丰骨碑。随着时间流逝,过去诸多不快也被淡忘,我学会了打扮自己,跟着肥皂剧学会了取悦他人的口吻,布雷德利是无与伦比的,我深深地爱着他。」虫子女人边说边叹,忽然毫无征兆地掐住我脖子,怒不可遏地唾骂:「可是,他被你俩毁了!尽管我通过时空线预见了这些,但远不及现实里那么悲惨!你们俩个猪狗不如的悍妞,怎会生性那么兇残?就从没想过会遭来我的报復吗?」 「你先松手,有关这件事我俩常心怀愧疚,哪怕被他jian污也权当没发生过,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那你为何非要躲藏呢?若早些现身也不至于搞成这步田地。」我竭力辩解着,想要挣脱康斯坦丁的手,她身型巨大气力惊人,看得出她已很克製了,但依旧令我几近窒息。 「如果可以,我早就跑来了道场,干嘛要故作神秘?十多天前,我被限製了自由,让尘民锁入地底牢狱,你说我该怎么出来现身?」大长老眼中兇光毕露,她不耐烦地打断辩解,叫道:「我再变态也变态不过你俩,即便现在你仍是死性不改,依旧在拿我取乐,不停羞辱!」 我全然没料到康斯坦丁会忽然暴怒,原以为那副温吞水脾性是个忍气吞声的主,结果却刺激到她。身高超两米的女圣维塔莱一旦发威,连北极熊也杀得死,我这副屡遭暴打的残躯又怎会是她对手呢?猝不及防下,我被虫子女人高高举起,狠砸在床架上,顿时木器坍成一堆破烂。泅水之星见要出人命了,忙上来製止,结果连她这种百战之士也拖不开虫子女人。 好在,康斯坦丁脾气来得急也去得快,她从愤怒中清醒回来,不由大惊失色,慌忙将我拽起。相比之下,她气不喘心不跳,而我只感腹部剧痛,双腿发软,刚站下又轰然斜倒在地。 「你不知自己气力有多大吗?别说这个奄奄待毙的妞,即便换个精壮汉子也得翘辫子!」泅水之星一把拧住康斯坦丁的腕子,喝道:「你何故忽然失态?她也没说很过份的话。」 「你觉得她有丝毫懺悔之心么?有时我多想作为莉莉丝们的大长老,亲手送这对鬼畜姐妹下地狱!但她俩是被魔将选上的人,我只能看着她们逍遥作恶!」虫子女人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抱面痛哭起来:「在你们的思维里,我的人设就是邪恶本源!可是,又有谁真正倾听过鹡鸰悲鸣呢?布雷德利遭此劫难,是註定会发生的,但他也因此被彻底改变了!我只想平静的生活,与自己可以托付的人在一起,这个希望很奢侈吗?为什么恶人们反倒站在了道义的至高点,我却成了被讨伐的对象?这公平吗?我恨不能你们全都去死!」 「我能理解你的心,康斯坦丁。就这场华宵之夜而言,我们任何人都不敢说自己是道义的化身,全部都是面目可憎!」天竺菊勉力撑起身子,拽住大长老的罩袍,抽泣道:「因为落难者的缘故,我似乎明白了你那颗孤寂之心,不论你有多厌恶,我都恳求能得到你的谅解。」 「拜托,比起她我更讨厌你,别以为阐述自己与欧罗拉有交情,就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这个惺惺作态的贱货!」康斯坦丁冷笑数声,平復心绪坐下,说:「你可知道,为了这场仪式,我杀过多少人?除了莉莉丝原班人马外,至少还有十余名探班的泛世界走狗皆死于我利刃之下!我浑身沾满血污,是个毛孔中滴着贪婪与残忍的母畜生,你居然敢说了解我?」 「好吧,我不懂该如何来安抚女人,只懂挥舞利剑冲锋陷阵。」奥莱莉见虫子女人油盐不进,不论好话歹话都打动不了,也略显无奈,只得躋身在她边上,问:「姐们,那我倒要问你了。既然你替尘民干了那么多坏事,也算是功臣,他们又为何将你囚禁起来?」 「在我们这个尘世,埋头苦干之人往往得不到重视;而站在幕前的,又大多是些口甜舌滑之徒,只因他们有一副好脑瓜。男人也一样啊,布雷德利虽是名毒师,又长期浸yin在一个復杂的人际关系圈里,终日惶惶不安,他对谁都不信任,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大长老指了指自己,说:「在遇见他之前,我在网上接触过不少人,有些年轻俊美,有些脑子灵活,但他们有个共性,心思活络,并普遍沾染着喜新厌旧的恶习。甚至有许多人是出轨的丈夫。你想,这些不忠诚妻儿,视家庭为无物的家伙,你想他们为你执杖?根本是痴心妄想。」 然而,布雷德利出现了,这是紫藤花下论坛唯一赤诚的男子,一旦对异性打开心扉,便会无限忠诚对方,甚至为她去干伤天害理之事,也在所不惜。虫子女人并非有古怪癖好,对于年轻男子也会心动,但他们给不了康斯坦丁任何安全感。随着时间流逝,大长老将药店老板视为珍宝,并发誓委身与他,往后脱离尘民后,俩人将找一处偏远角落组建家庭。 「三月到八月这段和风细雨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安寧的一刻。如果可以,我想让自己永远停留在夏季。随着统合完姐妹会,我也开始变得慵懒,甚至觉得照此下去,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但该来的一定会来,我被派驻到此,本就有着特殊使命!」虫子女人哭红了双眼,呜咽道:「我也有七情六欲,我曾经也是凡人,之所以兢兢业业,只为了摆脱被人禁錮的命运。因此不论上峰有什么指派,我丝毫不敢懈怠,只求他们能最终放我自由。」 五月上旬,长期保持沉默的尘民,终于给她布置下详细任务,那就是赶往奥古斯塔,在Appling郊外,也就是在221公路搞伏击,绑架一名大妞带去女神峰拷问。结果这件事被范胖知晓,他不停报警,劝说沙利文立即脱离,最终激怒了大长老。在某个黑夜,她带着枣核等人,潜伏去了吉普森死胖子住家,将其捆翻在床加以警告。而这次倾巢出动,却为被囚大妞找到机会,此人借着上厕所,用砖块袭击了牡丹,连夜逃之夭夭。 尘民知道此事后,显得十分不快,并告诫她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就是六月十五号,将会有另一名有价值的天赐之人途经此地,当被活捉后,康斯坦丁必须设法撬开她的嘴。可是,论说人倒霉喝水也塞牙,这个杏子偏偏比起前者更难缠,她拥有眠垄之心,并刚烈无比,时常拿自杀来威胁虫子女人。于是尘民们这才决定,利用华宵之夜搞镜元换心问出机要。 「那么姐们,你们尘民费尽心力,最终问出机要没有啊?」泅水之星看着大长老伏地痛哭,掩着嘴偷笑,道:「嗐,为了一段无聊的感情,你至于那么付出吗?反正我搞不懂。」 「你觉得呢?倘若连这最基础的一点都做不到,还堪谈什么将来与未来?你当真觉得自己很能耐,靠着大杀四方,就能将天赐之人劫走吗?当秘密供出,她也变得无足轻重了。」康斯坦丁逐渐冷静下来,她端稳身子,朝僵躺在地的天竺菊努努嘴,答:「所以,才需要她们自愿走进这座道场,去实施第二步计划。原本尘民高估了实施难度,所以备下了四头猛虎,等待与你们遭遇,并耗尽血本死战到底。事态真发生到这一步,今天会死许多人。」 「你们的打算,我从魂镰口中获取了答案。原计划是趁势挟持住我俩,然后带去百花金坛,通过某种邪术套取出驍鷙和马特提利的蛇胚,来为你们谋事吗?」天竺菊捂着伤处,问。 「当天赐之人被移往新道场,那么拷问事宜也就与我无关了。我原本的工作,是陪上笑脸,竭力拉拢这俩个恶毒婊子,稳住道场等待华宵之夜的到来。」虫子女人也许真像自己说的,对天竺菊满怀恨意,她连眼也没瞟她一下,依旧自顾自坐着感慨,道:「由于我搞砸过一次,尘民对我很不放心,所以他们找到软肋加以威胁,这个软肋就是布雷德利。」 最后一棵残存的尸脊背道场完工当日,尘民们忙完琐事,临了将她留了下来。大长老不知所谓何事,正局促不安地在树瘤底下徘徊,祭台前紫气大作,有条身影冒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深跪在地。此物在人堆中瞧见了茫然的康斯坦丁,便向眾人挥挥手,说自己需与她秉烛夜谈,彼此交心。 「这家伙是男是女?又是什么人?尘民的头目,或是主事人么?」奥莱莉端起手机,凑到她面前,确保每个字都能被话线另一头听清,问:「暗世界统管一切的人物是圣皇;泛世界推举的首脑叫四海航长;极暗世界的女王叫百花綺月罗,那么你们首领又叫作什么?」 「类似于圣皇那种级别的人物么?就是魔将贝巴因啊,它并不是偶像崇拜虚化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人。尘民们不得提它名姓,因此也无人知道它的来歷。但魔将无处不在,又能廓清寰宇,它正是靠着精准预测,和完美布局,才能在单打独斗中成为数千徒眾的教主啊。」康斯坦丁轻声笑了笑,答:「即便你我今天的一对一答,它也早就看过。魔将告诉我,对你们不必隐瞒,它正是要借我这张嘴,以此昭告天下,让你们知晓尘民的存在。」 两人独处,令康斯坦丁惶恐不安,但是魔将贝巴因却要她不必恐惧,更不必像他人那般拘谨,并给出了一个承诺,只要将马特提利和驍鷙骗进道场,就会放她离去。它的原话也许是这么说的,sao动的鹡鸰渴求自由的空气,即便rou身被囚,心却向往外界,那要留她何用? 「但你一定会叛变,这就是结局,所以不论你现在如何保证,终究会将这场华宵仪式彻底搅黄。没关系,我的孩子康斯坦丁,这场仗尘民哪怕付出再多心力,处在人数的绝对劣势下,哪怕是我都难以取胜,註定将走向失败。」 这条神秘身影随着沉吟,消散在磅礴的紫气之间,瞬间走得无影无踪,留给了虫子女人无限困顿。门外尘民再度返回时,见真神离去,便开始言词威胁。说若是她再次搞砸,那么就将药店老板当作血祭的活rou,倘若还想要有将来,那么就机灵些,乖乖听命。 「睿智的魔将贝巴因十分宽仁,它安慰我说心无旁騖,全凭意志,按自己心路去走即可;而其余神使不论我怎么说,都已将刀刃指向了布雷德利,你说,我还有什么选择?」大长老仇眉恨目地瞪着天竺菊,叫道:「对,你俩是很无辜,但我一切的不幸都是你俩带来的!」 时间来到了六月十三号晚间九点,天边滚卷着乌云,一场特大雷暴即将倾盆。从黄昏起,康斯坦丁的心中便生出无端烦躁,她缓步踱出道场,登上碉楼眺望着远方。在那一刻,她内心阵阵猝痛,顿时,两行热泪沿着面颊肆意奔流!欧罗拉,这个冥顽不化的笨妞,她死了! 「在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落难者是这世间唯一的寄托,而今她已惨死,可悲到尸骨无存,我即便有心祭奠,也找不到她的墓冢啊!」虫子女人一把拧住泅水之星的披风,叹道:「曾经的我无所畏惧,只要有人被压迫被欺凌,我一定会为她仗言。那时的我勇敢到了可笑的地步,结果却和落难者一样,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在十三号当晚,我望着镜中自己,哭得死去活来!天哪,我何时变得现在这般软弱呢?过去的影子已从我身上溜走,再也寻不到一丝一毫。于是在那一刻,布雷德利成为了我,继续挣扎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明白了,我不该背地里说他坏话,」奥莱莉拍了拍她的手背,问:「那然后呢?」 「我绞尽脑汁想要让布雷德利置身事外,甚至不惜构思过许多毒辣计谋。但越是如此,就越被人拿捏在手里。在那段苦不堪言的日子里,每当我看着他叙述日常琐事,殷勤地抓起袋子出门买热菜,却心如刀绞,只得强顏欢笑与他对酌。我给尘民们下过跪,将所有能卖的东西全都变卖了,我的及地长发,我的牙齿,我积攒的公约金,我所有家当,他们终于将我逼到不得不反的境地!」虫子女人仰望着天顶,惨笑道:「魔将贝巴因是多么的睿智,也许他早已预见了一切,我虔诚地跪在神像前,祈祷它能降临,指点我走出迷津。然而,它却没有现身。猛然间,我明白了那一晚它话里的真正含义,那就是走出关键一步。」 所谓的关键一步,便是将布雷德利也化为苍露鹡鸰,只有那种身子,才能避免药店老板惨遭不幸。然鹡鸰草是所有太阳蛇卵中的绝品,可遇而不可得,倘若缺了这个基础,一切都无从谈起。心念一起,凄寂无声的道场内忽然狂风大作,神秘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 「我早就说过,不论你那时做出多少保证,终有一天必然揭竿反乱。康斯坦丁,我不是到此来斥责你的,相反我想助你走出迷茫。」魔将在祭台前来回踱步,自言自语起来:「可鹡鸰草而今只剩一颗,它却早有其他用途。若是给了你,那么许多事便进行不下去了。」 「我怎么听下来,觉得这是所谓的魔将故设的一个局呢?」泅水之星忍不住插话进来,说:「姐们,你有否想过,它无端出现肯定又在使坏,而你被蒙蔽身心,才会被牵着鼻子走。」 「如果你不了解尘民,就别妄下结论。尘民间的氛围,与莉莉丝如出一辙,魔将贝巴因并不能决定一切,团体中超出半数反对动议,就能随时否决。事实上,正因这种过度民主泛自由化,导致许多事都要开质辩会,因此也总会被拖慢脚步。」虫子女人惨笑数声,眼中闪烁着星光,说:「魔将心地纯良,就像你们误会我那般,也误会了它。」 「好吧,总而言之,你最后拿到了鹡鸰草,这一点总没错吧?那么,你又是以什么来交换?」泅水之星撇了撇嘴,对这个愚忠的女人彻底无语,悠悠然点起一支烟,问。 「左眼。」康斯坦丁探入眼眶,挖出晶莹剔透的义眼,说:「隔世之眼就这般残了。」 「我的妈呀,你居然为了药店老板献祭出自己眼珠,那这件事他知不知道?」天竺菊望着她黑洞洞的眼窝,不由倒抽一口寒气,便再也顾不上伤痛,爬身过去详端。她就这般略略思揣,忽然尖叫起来,道:「圣维塔莱的眼珠,难道说,这全部是联系在一起的吗?」 「是的,你们的金字招牌,空手道教练,九频道的台柱子,就是用我的一部分造就的。」 「醉蝶花,你听见了吗?阴蚀道场捣鬼的谜面,今天终于水落石出了!」她再难按捺心中震撼,侧转过脸来。 哪怕我听得真切,却也无力回应,那是因为遭到大长老的施暴,腹腔被订书机打下的疮口再度撕裂,肠子顺着皮缝滑落出来,整个人倒卧在血泊之中,已是神志不清。 9:42 S 亡者之路前传白银之翼词根解释: 欧罗拉:出现在黄金之骰篇章里,剑术高超的圣维塔莱女剑士,惨死于横皇手下。 义眼:阴蚀道场的圣维塔莱眼珠,其实就是康斯坦丁的眼珠。 七煞女:女神峰最初的莉莉丝原型,所有成员全死于康斯坦丁的暗杀。 勾引布雷德利的起因:希望在外围找寻帮手,久而久之產生出感情。 康斯坦丁的禁忌:无法忍受欺辱并与药店老板发生过关系的女流。 单曲名:Greatest Love Of 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