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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 - 母亲节 - 捡个麻烦拎回家

    扶着额头,陈妍汎望着眼前不断将白开水喝进肚里的男子,暗自叹了口气。

    「你没事吧?」嘴里说着关心的话语,但那双好看的眼睛并不在男子身上,反而是狠狠的瞪向坐在自己身旁,露出一脸无辜的邱理甄。

    「没……没事……」儘管双脣已经肿得跟两条香肠一样,肠胃也传来急需解脱的讯息,但男子还是勉强的将嘴角往上提了几度,并抽出纸巾拭去额头上不停冒出的冷汗。

    x的,这家餐厅的厨师到底在搞什么鬼,他点的分明是匈牙利牛rou汤,为什么喝起来像是在喝辣椒汤似的?害得他现在肠子拼命蠕动,想上厕所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要不是不希望在心目中的女神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早就起身往洗手间衝了。

    「我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不如,等下次你身体好些之后,我们再约吧,好吗?」不愿意眼前的男子继续忍受着身体上的不适,陈妍汎提出一个折衷的建议。

    她实在不忍心看他为了自己,而强忍着故意装作没事的模样。

    毕竟,他今天会这样,也是自己的错。

    明知道她身旁的小恶魔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接近自己的男子,但她仍是为了感谢他的帮忙,而点头答应了男子的晚餐邀约,在经不起这小鬼的死缠烂打之下,最终也只能带着她同行。

    本以为她只是不喜欢男子接近自己,没想到,自己却在稍早进到洗手间补妆之前,恰巧撞见了她拿钱收买厨师的画面。

    这小鬼,是想赶走自己身边所有的追求者吗?

    「那……我再打电话给你……」发觉自己话一说完,女神身旁的小女孩突然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之兇狠,就像是想将自己拆解成一块一块,吃进肚子里似的,看得他头皮直发麻,连女神有没有回应他都不知道,摸摸鼻子一溜烟跑得不见踪影。

    「小甄……」用着不知是无奈,还是宠溺的语气,陈妍汎伸手抚摸着小人儿一头柔顺的长发,内心涌起一股怪异的感受。

    会认识这孩子,是一个月前,那个下着倾盆大雨的夜晚,在公司加班到接近凌晨时分,这才带着疲倦的身躯,将车子由地下室开出,没想到,当车子驶出停车场时,自己却在车灯的映照之下,发现了捲缩在路灯下的娇小身影。

    来不及细想这孩子为何会在深夜时分,独自一个人待在雨中,但爱心一向泛滥成灾的陈妍汎,却无法考虑太多,只见她急急忙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套装外套,抓起摆放在副驾驶座的两伞,打开车门便衝进大雨中。

    不顾自己逐渐被雨淋溼的身子,陈妍汎有些手忙脚乱的一手撑着伞,一手则将外套披在小人儿的身上,想替她阻隔空气中的冷意。

    发觉自己的动作,惊醒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小人儿,陈妍汎下意识的想开口道歉,却在见到小人儿那张茫然无措,又带着楚楚可怜的脸蛋时,失心疯的直接将人给带上车,连小人儿的来歷也不问,就这么把她给带回家了。

    和小人儿磨了一天,这才知道,外表娇小,有着一张看起来像国中生的可爱脸蛋的她,居然已经是位大学生了,虽然只是大一新鲜人,但也够陈妍汎惊讶的了。

    之后,得知她无家可归,没有地方可以住时,陈妍汎再一次爱心泛滥,决定收留她,让她住进自己的公寓里头。

    只是……

    已经三十有五,正准备找个好男人稳定下来的她,却发现身旁为数眾多的追求者,在她没有留意之际,竟悄悄的消失了。

    现在看来,九成九是这小鬼耍的花样。

    「嗯?」讨人厌的追求者消失之后,邱理甄心情大好,一手抱着陈妍汎的手臂,一手则拿起叉子,一边进食的同时,也不忘将食物递到她脣边,要她一同分享。

    「你是不是又顽皮了?」

    陈妍汎不带责备的语气,却仍是让邱理甄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身子。

    她早该知道,陈妍汎一向精明干练,这样的她,又怎么会看不穿自己的把戏,不说破,只是因为她对自己的纵容罢了。

    但她又怎么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啊。

    自幼,独自让母亲扶养长大的她,有着别人想像不到的恋母心态,所以,她喜欢上的人,总是年纪大她许多的成熟女子。

    不过,担心母亲无法接受自己的性向,因此,她一直不敢勇于追求心仪的对象。

    直到母亲过世,她再也忍受不了一个人待在空荡屋子时,内心所產生的无助与孤寂,这才在某个下着大雨的夜晚,不顾一切的逃离那间充满着她与母亲回忆的房子。

    淋着雨,她一个人捲缩在路灯下,双眼无神的望着来来去去的车辆,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冻僵的身子,让她的脑袋失去思考作用,此刻,突如其来的温暖外套,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抬眸想看清那张为自己遮住风雨的脸蛋。

    不料,不等自己看清,便让人一手捉住手臂,连扯带拉的塞进车子里,接着,她便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极度陌生的地方。

    和充满成熟稳重气息的女子僵持了一夜,这才在她不死心的追问之下,将母亲过世,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的情况说了出来,本以为,听闻自己所陈述的一切之后,她便会将自己给赶出去,又或是拿一笔钱,要自己先去外头找间房子租下来,再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办。

    不料,她先是静静的望着自己,好看的双眉微微併拢,像是在思考些什么,紧接着,她再度不发一语,动作强硬的拉着自己出门,在百货公司里大肆採购日常生活用品,以及适合她的衣物。

    曾几何时,母亲也是这么牵着自己的手,在百货公司里为自己挑选衣物,或许,正是这熟悉的场景,让她的心跳忍不住加速。

    就在此刻,她明白,她已经爱上了眼前为自己打理一切的人儿。

    为了独佔她的一切,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偷偷耍一些小手段,让她的追求者知难而退。加上每次她有约会时,自己总是会缠着她,想办法跟前跟后的,久而久之,那些对她有着企图的追求者们,逐渐消失在她的身旁。

    「别想骗我,我看见你收买厨师,让他在汤里加进大量的辣椒。」见这小鬼眼珠子转个不停,陈妍汎没好气的斥责一声。

    要是她再不拿出做长辈的威严,只怕又会被这小鬼找理由给乎弄过去。

    这小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爱捉弄自己的追求者,不是在汤里加料,要不就是在用餐的时候,扮不小心,故意将番茄酱之类的东西撒在别人身上,弄得对方尷尬不已。

    有时候甚至会故意装病,说她不舒服,让自己提早结束约会,但只要两人一踏出餐厅门口,这小鬼又立刻生龙活虎的拖着她到一旁的小吃街,吃着一堆她认为没营养,但味道却很吸引人的小吃。

    「人家不喜欢他嘛。」抱着陈妍汎的手臂,邱理甄嘟着嘴,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是她的,他才没资格跟她抢呢,哼。

    「是不是追我的人,都要先经过你这关才行?」瞧见她闷着一张脸,想点头,却又怕她生气的可爱模样,陈妍汎嘴角漾起一丝笑容,伸出手指轻捏她的鼻尖,轻声说道「那如果所有追求我的人你都不喜欢,那我不就要当一辈子的老姑婆?」

    「才不会,就算你当一辈子的老姑婆,也有我陪你。」

    小人儿的回应,让陈妍汎脑海闪过一丝醒悟。

    她这么积极破坏自己的约会,该不会是因为……她……喜欢自己吧……?!

    这个想法闪过脑海,立刻又被陈妍汎给否决了。

    两人的年纪差了足足有十七岁,这么大的差距,都足够让她喊自己一声妈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自己呢。

    「为什么不可能?」由她的表情,邱理甄读出她内心的想法,心中暗自窃喜,对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之时,她一个摇头的小动作,却像是宣判了她的死刑一般,连丝毫的机会也不留给自己。

    带着一丝怒气,邱理甄愤愤的开口,那语气带着质问,带着不甘。

    差了十七岁又怎么样,喜欢上一个人根本不需要在意性别、年龄,只要两人之间有爱就行了,不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愣愣的开口反问,陈妍汎的表情有些许呆愣。

    她明明没有开口说话,这小鬼怎么会知道她脑袋里想的事情?

    「哼,你现在就是在想要怎么拒绝我,要怎么说服我不要再继续喜欢你,不要再继续破坏你的约会。」紧咬着下脣,邱理甄的表情越来越可怜,说到最后,眼眶甚至还冒出了泪花,看得一旁的陈妍汎心都疼了起来。

    「我没有这个意思……」陈妍汎话还没说完,便让邱理甄给打断。

    「你明明就有,你一定是为了我买通厨师加辣椒生我的气,最多我下次不那么做了嘛……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不要那么快就绝否我们之间的可能性?」最多......最多……她下次弄几隻壁虎帮对方加菜,绝对不加辣椒就是了嘛。

    「唉……」轻叹了一口气,陈妍汎犹豫了。

    起初她将小人儿带回家,只是因为同情心泛滥,想让她有个温暖的住所,却没想到,自己反而像是捡了个麻烦,让她的生活从此变得异常混乱。

    但说是混乱嘛,其实也不尽然,有了小人儿的陪伴,她同时也察觉,自己的心情时常保持在愉快的状态下,回到家不再是一个人,饭桌上也不再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她想,对于这样的生活,她是满意的,甚至,是喜欢的。

    但是……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我……」我了半天,邱理甄却始终无法完整说出下一句话。

    那句我可以默默守候在你身旁,怎样都说不出口。

    喜欢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甘愿默默守候,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拥有她呢?

    「傻瓜,你确定你真的能默默守候着我,偷偷躲在一旁,看着我和别人亲亲我我的画面吗?」别以为只有她懂得自己的心思,她,也是能明白邱理甄心中所想的呢。

    要是这小傻瓜真能做到,那她的追求者也不会老是在和自己吃完饭之后,疯狂的跑厕所,又或是发现车子的轮胎莫名奇妙的被人戳破。

    「那你想怎么样嘛,又不喜欢我,又不许我赶跑那些对你别有企图的混蛋,你知不知道这样没名没份的跟在你身旁,我很呕?」特别是那群混蛋,为了要讨陈妍枫的欢心,居然还将企图打到自己身上,成天meimei长、meimei短的,是怎样,年纪小就只能当人meimei,不能当情人是吧?!真是气死她了。

    「你哪是没名没份。」不理会这样会破坏自己女强人的形象,陈妍汎在听闻小人儿的话语之后,再度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

    「人家不要只是你的meimei嘛……」meimei又不能亲亲抱抱,要这个身份有什么用。

    「行了、行了,别卖萌、撒娇了你。」摆出一副拿她没辙的模样,陈妍汎举起白旗投降。

    「那你答应人家,就算真的没办法和我在一起,也不可以随便和别的男人约会,就算真的有人追求你,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不然我就继续破坏你的约会,在他的汤里加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壁虎、蜘蛛……」

    听着耳边传来的软软声响,陈妍汎忍不住想着,其实,就这样两个人一起生活,似乎也不错呢。

    不用去烦恼之后的婆媳问题,也不用考虑要生几个孩子,将来要怎么培养她们等等。

    「你到底答不答应人家嘛?」发觉自己说了老半天,陈妍汎却一点儿回应也没有,拗起脾气来无敌幼稚的邱理甄,忍不住摇晃她的手臂,要她将注意力分给自己。

    「只要你乖乖把东西吃完,我就答应你,好不好?」不点头,也不摇头,陈妍汎指着服务生送上来的牛排,要小人儿乖乖将晚餐给吃进肚里。

    虽然自己的追求者因为小小的意外而提早退场,但她可不打算让她的小人儿饿着。不过,心思全不在食物上头的邱理甄,要她乖乖将牛排吃完,似乎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如……就让她也耍耍心机,利用她对自己的在意,来让她乖乖听话吧。

    「你说的哦,不许反悔。」再三确认陈妍汎是认真的之后,小人儿立马放开抱住她的双手,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双手飞快的切着牛排,然后一块、一块的塞进嘴里,还不忘餵餵她的心上人,换来她的一丝笑容。

    望着小鬼脣边那一丝满足的笑容,陈妍汎忍不住也跟着漾起了微笑。

    或许,就这么继续生活下去,也是个不赖的主意。

    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