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案牍劳形,收到战报偷偷抹泪,给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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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或许是因为姜昭多承雨露,做了那许多羞煞人的荒唐事,气质越发成熟内敛起来。进出齐闻帐下,姿容绝美,举止端淑,头脑敏捷,言行透彻,令人心惊佩服。 夜晚齐闻还没回来,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直裾,仙气飘飘,端庄忧郁坐在案牍前,为他整理域外商路的消息。查看姜霞与齐闻的书信往来,看着二人在书信中全无废话,交流着怎么赚“黑心”钱的事情,她看的又是头皮发麻,又是连连摇头。 姜霞给她写信和给齐闻写信,完全是两回事。 给她的都是些关切“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一日三餐,可否有恙”、“想到你,心情甚佳”“思念煎熬,阿奴可曾怨我”,三句不离她想见她。 到了齐闻这里就成了“杀人”“抢劫”“放火”“全杀了”“偷偷地做”“不如将他们全干掉”“灭族?”“夷三族?”“灭他九族”类似这种见不得人的内容。 为此,最近她还代替齐闻接见了一些本地的商人和贵族,安抚他们在这两人高压政策下忐忑不安的众人,因为她的身份和性情、气度,这些人对她倒是十分尊敬,但姜昭却并没有因此露出太多喜色。 她和齐闻之间因为夫妻情之事过于频繁,倒也说开了在锦都的一些误会。比如,他是真心牵挂她,他如今视她如天下第一珍宝,他不曾和姜霞有旧等等。 但到底,她还是疑心,是自己重生回来,提前太久与齐闻重逢,这才导致事情有了许多不同变化。还是上辈子,自己对有些事情本身就有很大的误会。 一想到,不久那些从前与她同来河内府的婢女、亲眷们都要来,可能会引起现在生活的变故,她便不由头痛,甚至隐隐有些不安。 昨夜床榻上,翻云覆雨后,齐闻察觉到了她不高兴,抱着她再三追问,她只说是要安顿那些大臣亲眷怕不周到。但齐闻却只是满脸冷峻,深深闭目吻她:“你是公主,又不是女长史,何须事事cao心到底,若是有谁胆敢惹你不高兴,你只管来告诉我。” 告诉你? 告诉你怎么样?等你把他们都杀了? 姜昭叹息。 他是真的不怕得罪人啊,姜昭却不由有些害怕,这样下去,他和姜霞会树敌太多,不是好事。《论语·先进》有言:“季氏富于周 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 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当然,他不是像冉求那样在助纣为虐,可一旦那些掌握了道德学说解释权的贵族们群起而攻之,他就算不是坏人也必然会被打成坏人,嫉妒是人类的天性,利益是人性恶意的循环。不该去赌,也绝不能去赌。 满腹经纶的齐闻不会不知道中庸这个道理,可他只是不在乎。 也许一方面是因为他家族在河南之地地位不低,宗族里人才辈出,所以他不太依赖这些世家大族裙带关系网。另一方面,他有把握,可以几十年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连唯一似乎对他有威胁的姜霞都是他的盟友,他自然怡然不惧。 更重要的是,如果是为了和姜霞治国的理想,为了和姜昭的情爱,他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不过,上辈子,姜昭只记得,他最后似乎还是和他的宗族决裂了。 虽然他也一样活的满朝堂没人敢和他叫板,还弄出了本朝新制,于举荐人才,读书识字,田亩民籍上做出了很多改革。可身体却似乎坏的厉害了,姜霞立国时,她远远瞧着,都有些形销骨立了,听闻他还常年服药,不时告病假无法上朝。 但要说他是生病了,她也没见到他提起过任何疾病,也没谁知道他是什么病。 看症状,像是胸痹,可他年轻的时候,又很健壮,不见不适,如今也很好,上次床榻上,姜昭故作玩闹给他把脉,也没有任何异常。 令她大为不解。 难道一个人,上辈子有病,这辈子还能没病吗? 姜昭叹息着,又捡起一迭书信,便看到那条说明战事的消息,她匆匆扫过,又从头到尾一字一句的确认,不知不觉,眼中已然不觉浮现泪水。 “……征北大将军李善树之子,名沧,字石竭,率冀州骑兵三千,奔袭千里,代父勤王,然三月烽火,冀州被鲜卑突骑围困……阜城被困,李沧率众三千,御敌一万,勇猛冲杀,浴血突围,于守城援兵合围,背袭突骑……大获全胜,阿六敦部狼奔逃窜,我部缴获敌马匹三千,斩敌千人,俘虏三百众,沧独自斩首百人,锉敌于锋,回援冀州,北线暂且无忧……” 姜昭收起书信,便立刻提笔,回了关于外域商队的事情,此前,齐闻安排的人统筹商路的事情,已经和经营皮毛生意的李善树的人撞到了。 看来李善树很早以前就已经派人在做这条路的生意了,毕竟靠朝堂给的那三瓜两枣,估计将士们只能吃糠。 李善树会做生意也是逼出来的,不过他们毕竟是军人,在这条道上,远不如来的齐闻他们来的高瞻远瞩,条理清晰,他们是要做出一条也许能福泽后世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商路来。而李善数他们主要是想弄点钱换粮食。 齐闻也派人和李善树的人也打过交道,只说要回去询问李善树的意见。 姜昭接手过这些书信,猜测他们大概率要同意。 但她还是提笔写了信,请人单独给李沧送去。 她其实是直到此刻才明白过来李沧的身份,也不知道上辈子,他受了那么的苦,女帝是否接纳他,继续让他做了朝臣。 想必是有的,毕竟,女帝的心胸,一直是很宽大的。 就算是对三王的追随者,她也没有斩尽杀绝,经常是只诛杀恶首。特别是人才都是网开一面的。 后面她还有收拢河西走廊的打算,看她大刀阔斧,想必后来,也外出征战,将一切先辈的遗憾都了却在了浩瀚史书中。 姜昭提笔写完,把酸痛的手揉捏了两下,便一一整理放好,不意才把东西放好,就听到脚步声靠近,连忙拿东西遮盖一番,这才仰头望去,笑颜如花。 “我们齐大郎回来啦,脸色又这样不好,谁欺负你啦。” 她撑着桌子想要站起身来,纤腰束素,环佩叮当,一张娇嫩的脸,柳眉微蹙,娇嗔同齐闻开玩笑,高头大马个的驸马都尉掀开帷幕看到她,冷峻的面色微微一滞,沉吟一息,似乎想说什么,又抛诛脑后,只走过去,在姜昭惊讶的叫声中,把她打横抱起,然后稳稳步入室内。 “汝何急色也……” 娇小的姜昭忍不住在他怀里,红着脸抱着他脖子骂他。 齐闻却冷着一张玉脸,低头诧异看她,面色不虞:“何闻急色?岂不知闻乃急公主所急,是为君分忧……” 面对这么厚的脸皮,姜昭瞬间捂住脸羞于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