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难撩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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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经年爱慕与后来污浊无情的分割。 他面色沉了下来,起身将明锦抱进自己的怀里:“好了,别闹了。” 明锦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濡湿了他肩头的布料。她恨自己不争气,明知道面前这人谎话连篇,还是会心软。可她也知道,这人就是拿捏她的心软。 “明锦,你又不是梁皇后的亲生女儿,若是她知道你与我有私情,她还会容你么?对他们,不必太用心。我才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不害你。你明白么?” 明锦不愿意被他抱着,便想要挣开。可是陆从渊却惯知她的脾性,将她抱得更紧。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薄情寡义么?” 陆从渊道:“我薄情寡义?我若薄情寡义,也不会留你的。” 论心计,明锦真的觉得自己玩不过陆从渊。这人为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不惜手段,连自己也舍得进去。 那年梁皇后病重,她出宫去佛寺祈福半月,她的车辇刚驶出热闹繁盛的北街,便逢上了细雪,寒风吹衣。 她掀帘往外探,却瞧见有人在自己跟前落了轿,递来一把油纸伞。 这位香客的眼角有一颗小痣,不大显眼,但又随着他温煦的笑而动人起来。 远山寺庄严肃穆,禅音缥缈,黛瓦凝雪,天际唯余一抹残青。 明锦后来再没忘了那日,只需稍稍抬眼,便能看见他锋利清俊的侧颜,以及仿若含星的双眸。 他好像什么都懂,诗书经义谈论起来滔滔不绝,面对她时又很有分寸守礼。 直到一次宫宴,她遥遥看见那个不苟言笑的陆从渊受人敬拜时,明锦才明白自己有多糊涂。 那段在远山寺的日子足够令她陷进去。那个许诺会对她好的富商公子,摇身一变成了位高权重的陆从渊。 可叹,可笑,可怜。 这人原来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所有的情话和亲密,都是他计划的一折。用情至深的傻子只有明锦一个。 只有她。 她鲜少出宫,也只那一回在宫外久居半月。可为何那日遇上的香客就是他呢?为何他偏生就姓陆,是害了自己母后和皇兄的陆从渊…… 陆从渊轻拍了她的后背,想伸手去抚她眼角的泪痕,却被她偏头避过去了。 明锦笑了:“陆从渊,你应该庆幸今日阿澈和那个元姑娘没事。否则,我与你同死。” 她摔门离开后,门外的陆钧安才敢进来。 “兄,兄长,公主她……” 陆钧安不敢乱说。 陆从渊心中闷着气,冷淡地坐了回去,重新换了一张纸,研墨。 陆钧安又问:“他说凌王有事,有什么事?” 听完这里,陆从渊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蹙眉:“不知道今日发什么疯,不必管她。” 第32章 诬陷 翰林院的值房中闷热, 元蘅翻阅经卷时手心都浸出了汗来。 房门本就没关,有人叩门之时,元蘅望过去, 瞧见是已经多日没见过的沈钦。 他褪了官袍,身上穿了一件青色薄衣, 站在门槛外时, 还不忘将自己的巾帽给摘了下来,露出了额前一缕被汗水淋湿了的发丝, 如水洗过一般。 他还微微喘着气, 似是一路小跑赶来的。 沈钦在殿试中夺了一甲第一名, 成了今科最被人称赞的状元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将名次排在了元蘅的前面,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文章没抵过元蘅的。 他虽任了翰林修撰, 但却只是成了皇帝提防元蘅的一柄刀。 皇帝要用元蘅, 却未想过她在科举中出色得过分。若让她一路夺魁,生怕助长了她的傲气。百般忖度过后, 皇帝还是压了她的名次,点了她做探花。 帝王, 终究是用人也要疑人。 “明生兄, 有事么?” 见他这般急, 元蘅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 沈钦轻手轻脚地跨了进来,看向她所拟写的东西。片刻后他才表露了来意:“这些日子忙碌, 一直没顾上与你说话,好像我们谈经论诗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实在是……对不住了。” 原来是道歉的。 元蘅笑了下:“太忙了, 哪里如在文徽院中自在呢。各自做好各自的事, 就已经很好了。” 过往元蘅不会与他这般说话。 他认识的元蘅通透得如一面镜子。你待她如何,她便待你如何。 看她这副淡然疏离的模样, 沈钦也知道杏榜揭榜那日,他自己浅淡的嫉妒心,将两人的距离推远了。 想到此处,他觉得羞愧。 沈钦在空座上落了座,抿了抿干裂的唇,道:“听闻你受伤了?” 元蘅的笔尖一顿,一滴墨汁落在了桌面上。 漱玉那日回启都替她告假,用的是生病的由头。毕竟启都官员无诏不得擅自离都。 虽说这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不少官员探亲回乡,也都没什么忌讳。皇帝不可能不知晓,也都由着他们去了。 可她毕竟去的是纪央城,传出去不知又会如何,便没有宣扬。 沈钦怎会知道她受伤? 见她犹疑不答,沈钦忙解释:“哦,是听越王殿下提起的。今日殿下来了翰林院翻查典籍,顺口与侍读大人提起,说凌王殿下受了伤,也说了你们一同,还问侍读大人你状况如何。” 元蘅这才用粗布吸走了桌案上的墨汁,搁了笔,客气一笑:“原来如此。那就谢越王殿下和明生兄的好意,我并未受伤。” 她答得滴水不漏,一句多余的都不提。 沈钦心里不是滋味,问道:“你与凌王殿下……” “今日该我誊抄的已经全部完成了。”元蘅不接他的话,将自己面前的厚实的一摞案卷推给沈钦,“劳烦明生兄送去了。” “你与凌王殿下交情很好么?” 沈钦还是执意要问。 元蘅不觉得沈钦是这般没有分寸的人,既然他要问,她也乐得问回去。 “明生兄想问的,是元编修与殿下的交情,还是元蘅与殿下的交情?” 似乎是心里那点隐秘的东西被忽然挑破,沈钦有点坐不住了。他用力搓了自己的拇指,答非所问:“不管哪个,都不好,不是么?” 元蘅唇角扬了下,神色从容:“元编修与朝中的哪位殿下,交情都是一样的。甚至元家与梁家有隙,凌王殿下不给我下绊子,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至于元蘅与谁交情如何……” “就不关你的事了。” 元蘅不是迟钝如木头的人,沈钦的心思她自然也能猜出几分。 这人虽出身低微,待人接物都很谦和,但实际却有一把矜傲的骨。他即便是想将自己的真心给出去几分,也显得不够大方。 既要旁人与他亲近,还要旁人不如他。 “是我没分寸了,对不住。” 沈钦道了歉,依言将那一摞案卷抱走了。 见沈钦头也不回地走了,元蘅将擦过墨汁的粗布叠了起来放在一旁,回想方才沈钦所问。 她与闻澈是什么交情…… 想到这里她就头痛。 不仅头痛,她手臂间还未消下去的咬痕也很痛。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如今这样了。她向来做事游刃有余,却唯独在与人的情分上弄不明白。 写错了字,元蘅略显烦躁地揉皱了纸,团成一团丢了。 纸团飞向门口,落在了将要进来的那一人脚边。 闻澈捡了纸团,随手展开看着上面被抹掉的墨痕:“谁惹你生气了?” 元蘅执笔的手一顿,眼皮也不抬地又铺了一张纸。 也不理他。 闻澈了然,撩起袍子坐到离她不远不近的位子:“哦,是在生本王的气。” 他声音没有平常清越,尾音落得轻,带了些不能轻易为外人察觉的憔悴虚弱。 想来是那日替她挡的箭伤的缘故。 “没有。” 元蘅顿时没心情写了,搁笔,看向闻澈:“殿下来此有何要事么?下官一个小小的编修,恐怕许多事都帮不上忙,还是劳烦您移步,去与其他几位大人相谈。” 以往闻澈听到她这种口气就不悦,可今日却眼中含笑。 他拎着画了山水画的折扇轻摇了两下,发丝被拂得微动,好不慵懒惬意。 “与旁人谈不了,只能与你谈。” 元蘅冷笑:“那谈啊,谈什么?” 闻澈收了折扇,凑近了去看元蘅:“来讨名分。” 元蘅没说话,但是指尖却已经变成了轻淡的粉。 比她的嘴诚实些。 闻澈知道她要说什么,反正不会是自己乐意听的。他轻叹一声将两人的距离拉远,道:“不逗你了,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大理寺将徐融的死因查出来了。” “中毒。和柳全的死因一样,毒针刺入后颈,四肢百骸僵硬而亡。” 闻澈挑眉。 元蘅在这一瞬愣了神。 柳全是死于她手,毒药也是她在府中偷偷备下的。 徐融怎会与他死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