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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夫君隐婚之后 第94节

    只见俊秀的郎君着一袭红衣,蹁跹踏来?。他白净的颊上满是殷赤血色,一双凛冽凤眸也被血气照亮,蕴含暗红底色,仿佛茹毛饮血的野兽。

    沈香被谢青吓了一跳,再看他肩上扛着一头足足两百多?斤的山猪,似是明白了什么。

    昨夜吃酒夜宴,席间?,孙晋聊起地方趣事,说金垌县的一家猎户求亲没钱财准备聘礼,去山上猎了一头凶猛的野猪回来?,给老丈人添彩。山猪rou多?贵重,百斤rou卖出?去,娶个媳妇是尽够了。猎户骁勇杀山猪一事,一时成?为美谈,婚后,他果真待小?娘子?温存,是个极好的女婿。

    沈香嘴角一抽,心想?:夫君不会是想?在干爹面前证明自己,这才上山打了猎吧……

    而看着赤手空拳打死山猪,且归府邀功请赏的女婿,孙家老夫妇骤然沉默了。

    良久,孙晋艰涩问出?一句:“贤婿……一贯如?此英武吗?”

    沈香哈哈干笑:“是啊。”

    孙婶娘忽然担忧起沈香的身子?骨来?,有这么精力?旺盛的郎婿,女儿家岂不是要?吃很多?苦头?

    她拍了拍沈香的手,叹息:“小?香辛苦了。”

    沈香温文笑纳干娘的宽慰,心道:不辛苦,命苦。

    金垌县年节有吃山猪宴的习惯,每每年节,猪rou的价格便水涨船高。因这只飞来?横猪,孙家都?不必出?门?采买猪rou了。

    他们还送了张主簿以及衙门?衙役几十?斤rou。

    县令出?手大方,大家伙儿都?受宠若惊。张主簿问:“猪rou要?不少钱吧?我看rou行近日又涨了几文钱,真黑呐。”

    孙晋讪讪一笑:“还成?。毕竟年后咱们就难能再见了,僚友们都?吃顿好的吧。”

    “唉,也是。今后再见,恐怕就是我上京述职之时了,孙明府,您往后入了京,一切小?心啊。”

    “我会的。张主簿,这些年也多?谢你从旁佐事,本官在京中盼着你有朝一日升迁,咱们再处一衙共事。”

    “一定!”

    两人想?起了离别的伤心事,又和孙婶娘要?了两壶酒与鱼干碟子?,凑一块儿追忆过往去了。

    孙婶娘担心丈夫喝多?,又拦不得老朋友谈天,只得不满地热了酒,亲自送去隔壁饭厅里头。

    谢青和沈香在旁边帮忙孙婶娘灶房里的活计,听到孙晋和张主簿的谈话。

    谢青抿唇,小?声问了沈香一句:“岳父是不喜我猎来?的这一头山猪么?他为何不说猪rou是女婿进献的,偏要?在外搪塞,说是rou行买的?若岳父不喜……为夫可再去寻一头皮rou紧实的,送到孙府上。”

    谢青想?起昨日寻山猪匆忙,随意盯上一只便下了手。的确没有考虑太多?旁的事,教?小?香失了颜面,是他疏忽了。

    沈香听到这话,手上的碗筷扑通落入水缸里。

    要?是让谢青再上一回山打猎……

    谢青出?动,再加上一个喜欢跟着尊长发疯的阿景,与随时随地要?和谢家臣比拼的小?舟……很好,三疯出?战,尸横遍野,半边山都?能血染残阳。恐怕他们归家时,阖府都?要?被鲜血淋漓的飞禽走兽塞满了。

    一想?到这个血-糊糊的画面,沈香就头疼欲裂。

    她扶额,缓和了一下情绪:“不必了,夫君。”

    “真的吗?”

    谢青犹豫不决,他凡事都?爱做到最?好。

    沈香拉住他,郑重其事地道:“干爹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夫君太能干了。他怕外人眼红孙家招来?了这么好的女婿,年关闹不快,这才谦逊了些。您知道的,像您这样?能文能武的郎婿太少见了,光是这头猎来?的山猪就让邻里追问rou行了,再来?一头,那还得了?”

    最?要?紧的是:文臣职事的谢青能徒手能打死一只山猪……这种事说出?去,也有点不好听吧。他还是当她柔心弱骨的倜傥小?郎君好了。

    得到小?妻子?的夸赞,谢青心情颇好。

    他一派文雅的姿容,小?心抬袖掩唇,羞赧一笑:“小?香喜欢便好。”

    看,漂亮夫君还是很好哄的。

    第79章

    据大宁朝的《假宁令》所说——年节给假七天, 自临近除夕的三天到元日后三天。

    大街小巷扬起各式各样的锦绸幡子,以绚丽颜色迎接新年。不少店家?还会在除夕前推出?新菜, 以撒暂这种“先惠后利”的方式, 分给诸位食客尝尝鲜,若觉得荤食、酒品口?味不错,便可入店家?购买成?品, 带回家?中供除夕夜团圆饭时?品尝。

    沈香跟谢青上街采买年货的时?候就?尝过玲珑斋里分食的山煮羊, 羊rou连同杏仁一块儿用?小瓮炖煮,软烂清淡,吃起来?很爽口?。沈香吃了觉得好?,要了一碗羊rou。

    正好?入冬,店家?聪明,在食盒里装满了压实的雪, 继而放上羊rou碗子保鲜。这样冰冻,置个两天, 羊rou都不会烂, 正好?能?当除夕夜上桌的硬菜。

    除了羊rou, 沈香还买了酥黄独。

    谢青没见过这样式的吃食,笑说:“一股子紫芋味。”

    “夫君鼻子真灵。”沈香狡黠地道,“就?是用?煮熟了的紫芋,再沾上碾碎的胡桃粉、芝麻碎以及崖蜜混的面衣, 放油锅子里炸出?的芋头小饼。吃起来?油味大, 却很软糯香甜, 我?前些日子常买,您要不要尝尝?”

    谢青对甜食不感兴趣, 摇了摇头:“不必了。”

    知他不喜,沈香坏心又起, 故意高举起油纸包住的酥黄独,递到谢青唇边:“您好?歹卖我?个面子,尝一口?嘛!”

    “大庭广众,这般不好?。”谢青颇有?几分为难。

    沈香眨眨眼,没想到夫君很在意仪容,竟不愿当街吃食。

    谢青不想,那她更要逼迫了,谁让她偏好?勉强夫君呢?

    不过,沈香好?歹给谢青留了那么一丁点面子,她拉他到昏暗的巷子,再一次送上甜饼:“此?处无人,可合您心意了?”

    谢青微笑,纤长指节扣上沈香的腕骨,高抬起炸芋饼。

    明明凑到唇边了,就?是不咬。

    郎君刁钻,稍一偏头,吻上了沈香的唇。

    “轰隆——”沈香的脑颅里百种烟花爆竹炸开。

    等、等等!这算什么?!

    趁沈香错愕,谢青轻巧撬开牙关,舔咬了一回丁香小舌。

    到底是白日,谢青只浅吻了一下,很快离远了沈香。

    “居家?时?,我?任小香予取予求;在外,还望小香顾及为夫颜面,不要强人所难。”谢青像一只老狐狸,笑得眉眼弯弯,“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俊秀的郎君难为情地侧目,凤眸清冷,指腹轻擦过薄凉唇瓣。明明是行-凶者,却偏偏做足了惹人怜爱的撩人姿容,勾人神魂。

    “分明是夫君在诈我?……”

    沈香内心流泪。姜还是老的辣!

    她被?摆了一道,再不敢同谢青叫嚣了。

    除夕前夜,谢青同孙晋闲谈公事,心情不错,多饮了几杯屠苏酒。

    他兴致好?,苦的便是沈香。昏昏欲睡的小娘子被?晚归的夫君拥住,郎君软磨硬泡摧折,在昏昏欲睡的情况下,沈香也被?谢青折腾了大半夜。

    想起来?真是羞恼……隔天沈香直接睡过了头,到傍晚时?分才睡眼惺忪睁开眼,有?了一丝清醒。

    好?吧,实话是,吃了酒的郎君醉玉颓山,一双凤眸媚眼如丝,实在撩人。他挤入被?窝垛子,坏心揽住小妻子的腰肢,咬耳,慵懒地请求:“小香,疼疼我?,好?么?”

    气音儿裹挟人耳,挠得她心尖尖上发痒。

    怎么不好?呢?

    沈香自己意乱情迷,也没把持住,就?这般半推半就?成?了事。

    好?在除夕这日,孙家?忙夜宴,还要招待宾客,并没有?人注意到沈香的缺席。

    沈香醒转了,迷茫一看,屋内红漆花腿方桌上,一应菜品摆得正好?。猜也知,是谢青专程给她开的小灶,用?以饭前垫垫肚子。

    沈香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知该说谢青贴心,还是不贴心。

    他要是真有?良心……麻烦子时?后禁房事,谢谢了。

    “小香醒了?”

    谢青端来?巾栉、骨刷与牙药膏子,供沈香洗脸刷牙。

    不知昨晚沈香是不是被?谢青摆弄、邀吻,渡了太多酒气,她脑壳子宿醉一般疼。

    幸而洗漱后,谢青给她端来?桂花山蜜糯米圆子,吃了两口?,甜食下肚,总算缓过了神。

    沈香问:“干娘在灶房里忙活吗?”

    谢青颔首:“是。他们堆了庭燎篝火,喊张主簿一道儿来?炙烤山猪rou。不过灶房里还没备好?菜,要想吃除夕夜宴,恐怕还得一个多时?辰,你先歇歇。”

    “不好?再躺了,要被?人笑话。”沈香不想大家?伙儿担心她身子,每每来?猜她哪里不舒服。

    就?前两日,孙婶娘看她白日里犯困,还担忧地暗示沈香,要不要给她请个大夫瞧瞧。怕她是喜脉,自个儿不知道,年轻媳妇儿没经?验,耽误孕事。

    沈香耳廓发烫,只能?以月事刚走,巧妙圆了过去。

    一想到谢青的欲心,沈香心里很是发愁。难不成?夫君有?塔娜胡人的血脉,这才特别?身强力壮么?她就?是犁地的牛,也得隔三差五歇一歇吧!

    谢青道:“小香只管休憩,旁的事,我?来?处理。有?为夫坐镇,无人敢笑话我?妻的。”

    “是,我?全依仗夫君庇护。”

    沈香领受谢青撑腰的恩情,决定不同谢青掰扯太多,眼下先应对完除夕夜再说。

    今日,沈香给自己和夫君都准备了新衣。

    她挑了月兔捣药绣纹樱草紫底夹兔毛袄裙,梳了灵动的双蟠髻,乌黑油亮的发间插了一支鎏金桂花葫芦翠玉簪子。头面是谢青赠的,典雅极了,听说是铺子里的俏式。

    沈香本就?容貌稚气,衣饰上了身,打扮起来?兔儿花儿的,更添几分小娘子的青涩朝气。和持重的谢青站着,不像他妻,像独得他偏疼的家?妹。

    再看一眼谢青,今日衣着真贵气,穿一袭云水蓝仙鹤纹袍衫,指上搭了个翠玉扳指,腰上挂着无暇白玉,长身玉立,端的是清俊飘逸,器宇不凡。怕他冷,沈香还给谢青拿了件雪狐对襟大氅披上,供他御寒。就?是那一枚明明不应衣色的荷包,谢青偏要偷偷系在腰上,怎样哄骗都不肯摘下。

    谢青牵沈香出?门?,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瞧着真喜庆。小两口?感情好?,连带着官吏们对谢青的畏惧都减弱了不少。

    一个疼媳妇的郎君,再阴险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除夕宴席上,大家?纷纷把上位让给谢青坐。

    谢青简单说了几句“福延新日”的漂亮话,大家?终于敢动筷子开席了。

    他自个儿没吃几口?菜,尽是给沈香夹菜:“尝尝这个盏蒸羊,还有?这份金玉羹。”

    凡是好?吃好?喝的,谢青全给沈香舀了一份,直把小娘子的小腹喂到滚圆。

    一时?间,沈香想,谁说谢青和谢老夫人没有?祖孙相呢?劝人进食这一点,真是一脉相承。

    夜里,谢青和沈香吃饱了先下桌,老辈人还在喝rou酒谈天。

    他们十指相扣,沿着暗沉沉的巷弄散步。远处传来?孩童们的嬉戏,间或震耳的爆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