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岑屿:“小池,我们先走……” 渝晚眼里带着爽快的报复感,“我欠你们何家的吗何池!是不是我欠你们的我要来养一个小三的儿子?!” 一瞬万籁俱寂。 何池眼前的世界在那短暂的半秒钟碎成无数的乌鸦,黑沉沉的一片,聚拢又散开。一切都碎了,碎得干干净净。 “这么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令人生厌。” “你现在不也成年了吗,你爸爸也死了,难道还要让我们何家养你?你哪来的脸?” 窗帘是半拉开的,光洒了一半进来,落了他半身,他半面明亮半面晦暗。 “……您说什么?” 他一双眼迅速蓄满泪水,顺着精致的下颌滴落,满眼绝望,仿佛下一秒便要从这世间消失。岑屿现在是半点也不敢碰,他想带何池走,可是何池死死拉着他,脆弱得就如天上的一片云。 “我不走,……你让我听。” 渝晚将一切都吼出来后又恢复了平静,她理了理头发,还没说出什么话来,便瞧见何池像是被什么压着一般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忍着什么。 “这就受不了了?我忍了十八年,十八年我都在忍,你光是听到这个消息就成了这幅模样,我要是早点告诉你你是不是还要去死?” “该给的钱何家一分都不会少你,以后少来我面前晃,看着糟心。” 何池胸口梗痛,悲郁加身。 岑屿握住他的手,稳稳把他搂进怀里,而后看向渝晚,“何夫人,何宇犯的错就该他来承担,你的丈夫管不住自己,何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真相,把你真心地当成自己的母亲,这些年你对小池又好得到哪儿去?” “若你扪心自问当真是问心无愧,我无话可说。” “你们何家不要脸的程度我早已见识过,你是长辈,按理说我不该同你争辩,但你自始自终全无长辈风度,我也无需与你虚以委蛇。” “何池我会管,以后和你们再无干系,你最好别再求到何池面前,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前世何池没有回何度的电话,也就没有来这医院走这一遭。直到何家败北,陈辰事业风光无限,渝晚他们算计了何池,把他当做筹码,让他成为了家族的牺牲品。 当真是不知廉耻。 何池哭得更凶,岑屿连忙顺着他的背,“我们走吧宝宝,我带你离开,好吗?” 何池早已经泪流满面了。他一口一口喘着气,气息越来越重,岑屿不等他回答,一把抱起何池,“好了好了宝宝不难受,不难受了。我们去找医生,我带你去找医生。” 他大步急急跨出门。 两个人消失在渝晚面前。 病房重归安静,风将窗帘吹得半动。 她长久地注视着已经被关上的门,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何池在一阵窒息和绞痛中恍惚想,原来那些他从来不曾得到过的关心,那些只属于何度的亲昵,那些他曾经期盼很久却未曾拥有的爱,一直都是他活该。 原来那些恨不是来自于他。 而是源于他降临本身。 他错于原罪。 错于纷争。 第15章 病房外。 岑屿:“为什么他还不醒,是哪里出了问题?” 医生:“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岑屿:“您直说。” “他不是哮喘,而是心脏负荷过重。”医生双手插进白大褂里,面色凝重,“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成年人的胃会自动缩小到这样夸张的程度,如果持续下去,很难维持身体机能,而导致其他更严重的病症。他的状况不容乐观,即使动手术也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况且他也经不起大手术。” “他身体太差了,差到小小的贫血,情绪不稳都能引起重病。精神方面压力太大是一个原因,其次……”医生斟酌着语言,隐晦问,“他过得很不好吗?” 岑屿喉咙梗痛,心脏往下拉坠,不断碰撞碎裂。 “不好,”他垂下眼,嗓音低哑,“他过得很不好。” 医生叹了口气,“这次急喘是由于他情绪过激,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引起的,血液流通不畅,心脏受到了压迫,这才昏迷不醒。等他醒过来,不再胸闷气短就能出院了。” “他还……能养好吗?” 医生看见面前的青年眼睛红得仿佛要滴下血来,一把嗓子也哑得不像样,还未出口的话也变得迟疑。岑屿看着他,“您告诉我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能养好,但是很难。” “他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这样的身体行差踏错半分后果都不堪设想。家属付出的耐心也要成千上万倍,饮食和情绪方面是大问题。养到十分自是不可能,但是慢慢养总能有成效。说到底还是看家属。” “他像易碎的玻璃。” “碰不得,摔不得,也要小心翼翼地护着。” 岑屿心如刀割。 明明已经好很多了不是吗?他可以吃下他做的饭,可以在他怀里好好睡觉,可以一直撒娇永远做一个小孩,无需长大,也无需付出任何代价便可以得到他的好。他的宝贝他养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让他高兴起来,可为什么一遇见这些人,就偏偏要受伤要疼痛要流眼泪。 是不是真的应该把他关起来,把他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让他完全的属于自己,不见任何人,他才能真正平安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