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玄幻小说 - 图南未可料在线阅读 - 第174章

第174章

    “副刊的事还有傅黎荞,你先养病。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个人想要跟你说话,稍等,我把听筒给他。”

    于是张靖苏的耳朵里传来老余同志熟悉的男低音:“是我。”

    “你不在泉州?”

    老余,也就是江姵芝娘家的管家余宝瑞同志十分平淡地像张靖苏解释到,自己随江团长到新加坡出席一个会议,现在是抽空出来和他联络。

    “中转站的项目又重启了吗?”

    “没有……”其实老余清楚,眼看马来亚即将成为日军入侵南洋的下一个目标,以槟城为中转站救助流亡人士的计划已经彻底取消了,不过他今天带来了一个不输给中转站地位的重磅消息,“你清楚去年十月底日军在宁波制造鼠疫的事吗?”

    张靖苏沉吟片刻才闷闷地回答:“知道。”

    “啊,对,我还看过你在《槟榔晨报》上的文章,想必你是很了解那场灾难的前因后果了。现在有一条与那件事情相关的线索,当时在宁波似乎是有人偷走了石井四郎细菌部队下属某个研究室的一份报告书,可是后来由于鼠疫流行开来的关系,那封报告书下落不明。”

    说到鼠疫,甘小栗可不正是那场鼠疫的亲历者,而张靖苏牙冠一凉,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他还记得自己那篇宁波鼠疫的文章在报纸上刊出的那日,天下着大雨,他在一家日本旅馆门口遇到甘小栗,当时那少年借着酒意看起来像是要挣个你死我活的样子,少年红着眼睛捧着自己的手掌,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了几个片假名。

    那几个片假名是“鼠疫”的意思。

    “甘小栗,你从哪里得知这几个字的写法?”

    雨中甘小栗突然惊醒一般,收回锋芒回答说:“在我师父的西装店里看过。”

    眼下张靖苏握着电话,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问老余:“是不是报告书找到了?”

    “那封报告书曾经在宁波一家裁缝店的老板手里,后来老板一家,还有几个徒弟全都死于鼠疫,本来对找回报告书已经不抱希望,现在有风声说,那家裁缝店还有人活了下来,不排除有可能这个人手上有这份报告,而且据说他流落到马来亚一带来了。”

    “……需要我做什么?”

    “抢在日本人之前找到这个人,找到这份报告。”

    一旦掌握了这份报告,就掌握了日军在中国进行惨无人道的细菌战的铁证,公之于国际社会的后果可想而知,张靖苏深知背后的意义重大,也为自己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捏了一把汗。“你是说,日本人也在找这个人?”

    “当然。但是我听说,为了掩盖报告被偷这件事,他们好像也不敢又太大的动作,怕惊动了石井四郎。”

    “关于裁缝店的这个生还者,还有什么其他信息吗?”

    “没有了,日本人似乎连是宁波哪家裁缝店都不确定。”

    “这样事关重大的任务交给我是不是有点……”

    “你别说丧气话,这份报告现在就像是块rou,盯上它的食rou动物多了,我们救亡协会也是奉了更高一级团体的指示,并不是单独行动。因为不涉及我们这边的内部信息,加上线索也还含含糊糊,所以也不是什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任务,你只要暗中留意这件事就行。”

    “南洋这么大,这要怎么去找?”

    那头的老余用嘴唇撕出一片嘘声,说:“反正不能让日本人找到他。我听说宁波那家裁缝店是美国人的情报线,所以可以肯定的是,假如美国人知道有生还者,他们肯定也要找到这个人。”

    听到这话,张靖苏不知道该不该稍微放宽心,可他并不想直接告诉老余在自己心中碰巧已经有了一个重点人选。两人就这件事又聊了一会儿,话题就转移到江团长的家事上了。

    老余说:“姵芝小姐已经结婚了。”

    “你家小姐的事不必特意对我说。”

    这时老余俨然放下自己的工作身份,带着一种长辈的口吻潸然说到:“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的,没想到这么快竟然已经出嫁了。”

    张靖苏忍不住提醒到:“老余……你好像比江团长还伤心?”

    “团长是不同意小姐婚事的,但是听说已经有了孩子就随她了。那个林育政到泉州登门拜访的时候,虽然看起来也一表人才,可引诱女学生做出苟且之事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也不知道姵芝小姐出嫁之后过得怎样。”

    “她好像和她丈夫一起住在槟榔屿,你和江团长既然来了新加坡,难道不来看看她?”

    “为了小姐的婚事江团长还在气头上,拉不下面子,这次就不过去了。”

    张靖苏惋惜地想,江姵芝的婚后生活这个开头可不怎么样。

    第107章 那畜生正要伸出利爪(二)

    甘小栗丢了报告书之后意志消沉了一阵,像是大病了一场,吃饭总是只在碗里扒拉几口就放下筷子,脸上立刻瘦得脱了相,眼里也没有了光彩,尽管他还是很努力地替简旌开车跑腿,开车技术也日益纯熟,晚上继续去夜校学英文,可是他的一举一动简家上下都看在眼里。简行严也不问他怎么了,他对此心里又是感激又有那么一点受了冷落,不过有一次他俩并排坐在一起的时候,简行严偷偷在桌子下面握了一下他的手,那股温热有力的感觉甘小栗点头意会——是简行严在对自己无声地述着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