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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溺 第16节

    李畅看着屏幕,也有些唏嘘:“认识你这么多年,咱这群人好像就你没点什么想要的。”

    他细数起来:“我今年分只要好看点,就能走,阿远好啊,这小子少根筋活的自在,这次碰见谢临,人混的也不错,前阵子比赛第一,天赋型选手,直接出国搞东西去,过几年估计就能出成绩了。”

    李畅叹了口气:“那你呢,你就不为你自己想想吗,难道就一辈子呆在你周家给你圈出来的那点东西里?”

    “周栩应,你甘心吗。”

    网吧还是烟熏雾绕,门吱嘎吱嘎的推开,声音不绝于耳。

    而这片静的出奇。

    周栩应的黑色与角落的混沌的光融为一体。

    时间慢下来,更像是停下来,呼吸放缓,听不清。

    李畅看着周栩应,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安静的好似睡着了。

    气不打一出来,李畅啧了声:“你听没听我说话。”

    周栩应敷衍的嗯了声。

    “你要气死我是吧。”

    “你——”

    “有啊。”

    周栩应忽然开口打断,他平静地睁眼,顿了下,嘲弄地勾起唇角:“但配吗。”

    周栩应重新反问:“你觉得我配吗。”

    李畅忽然被问住,他一愣,视线落在那张冷淡的脸,周栩应瞳孔极深,倨傲而漠视。

    很多记忆破土而出,李畅想起周栩应玩过很多极限运动,那时候他就是这种神情。他飙过最危险的改装车,悬崖跳海没死,盘山公路的雨夜也没死。

    走出来,又还是那个一身枷锁的周栩应。

    毫无欲望,毫无期待,只能背负着那句周山临终时唯一的一句期望,成为所有人眼中周栩应该有的样子。

    “有啊。”就成了“有过。”

    可他之前不是这样的。

    李畅记得周栩应是很鲜活的,意气风发这个词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但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

    李畅恍惚的记起那年的那场雨。

    十几岁的少年,黑色的鸭舌帽盖住半张脸,周围人身上是笔直的西装,只有他身上的卫衣淋着雨。

    昏黄的路灯,另一边的流浪猫都有小姑娘给打伞,但周栩应没有。

    只有周栩应没有。

    他看着什么都有,但又什么都没有。

    他问过他会好吗,他希望周栩应能好起来。

    周栩应说:“不会。”

    世界烂俗至死,巴别塔虚梦一场。

    而现在,周栩应的答案依然是不会。

    李畅喉咙哽住,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过了会儿,周栩应才低笑出声,声线从喉咙里滚出来:“不喜欢,你想多了。”

    李畅愣了下,反应过来周栩应说的是那个女孩。

    “那你护什么。”

    周栩应抵着唇咳了声,声音松散且淡:“不知道,就想先护着。”

    李畅真的被这位少爷给气笑了,可他又笑不出,唇僵硬扯了下喉咙发堵。他比周栩应大一岁,见过周栩应很多样子,可他没见过他动心的样子,现在他觉得周栩应自己也不知道。

    “然后呢,护成别人女朋友?”

    周栩应看了他一眼,无所谓:“没想那么多。”

    “那总有个时间吧,你总不会说一辈子。”

    周栩应摸出薄荷糖,懒得搭理。

    李畅又气又无奈。

    原本以为周栩应不会回答了,但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忽然嗤笑了声,转头过来问李畅:“一辈子能有多长。”

    李畅一愣,刚想出口的话哽在喉咙。

    陆易远不知道干嘛去了,这下终于把谢临叫过来。

    他摇头晃脑的在两人之间看了看:“说什么呢,又输了?”

    李畅无语地扯开唇角,没空搭理。他还在想着刚才那句话,什么鬼,这哥是准备护一辈子的打算啊。

    他皱着眉不放心的盯着周栩应,他说那话的就是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一辈子能有多长,反正也能耗着,也能陪着能守着。

    周栩应摸出薄荷糖,倒出两颗抵在舌上,无所谓的嗯了声:“输了。”

    陆易远靠了声:“这都能输?”

    “我周哥在还能输?”

    周栩应语调淡淡,看着兴致不高:“你来。”

    谢临打量一圈,笑了声:“怎么回事,吵架了?”

    周栩应回头,谢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怎么,半年没见,你怎么还这么个欠揍样儿。”

    周栩应晃了晃糖,甩他两粒,声音有点哑:“承让啊。”

    谢临早就适应了周栩应这样,微弓着身,仰头问他:“喂,下个月比赛还不去?”

    “不去。”

    “真不碰了啊。”

    “没兴趣。”

    谢临意味深长的勾了勾薄唇,点头:“行,不勉强。”

    他从地上拿了一个很大的盒子,挂到周栩应手指上,压力很重,周栩应手指一屈,勾住。

    周栩应视线垂下来:“什么。”

    “小礼物。”谢临站起来拍了拍周栩应的肩:“走了。”

    “这么快?”李畅啊了声。

    “嗯,赶飞机。”

    谢临往外走,他最后一句话是朝着周栩应说的。

    他说:“周栩应,你再好好想想,你想抓住的是什么。”

    又过了会儿,周栩应接了个电话,是个声线沉稳的男人。嗓音从音筒中徐徐传出,陆易远下巴惊掉。

    “你爸回来了?”

    周栩应没说话。

    “我靠,那你肯定不能去什么比赛啊。”

    李畅打了陆易远下:“闭嘴,他本来就没打算去。”

    陆易远啊了声,猛地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他立马闭嘴,视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栩应。

    周栩应松垮地低着颈,他被混沌笼罩,人沉默地看手机,手指把玩着薄荷糖的金属盒子。

    一下,又一下。

    电脑上的游戏一直停在原始界面,陆易远想张嘴说点什么,又被李畅拉住。李畅摇摇头,眼神制止。

    “走了。”

    “这就走了啊。”

    周栩应什么都没说,空气也很重,网吧嘈杂混乱,劣质烟到处都是。

    那晚上的夜就那么结束了,陆易远余光不经意地发现,周栩应口袋里烟是空的。

    ......

    十月的第一天,朦胧细雨。

    姜执宜和李丝菱约的下午。

    一场秋雨一场寒,去找李丝菱拿东西的时候她没穿裙子。

    姜执宜先到了十分钟,在公园的石凳上坐着。

    不一会儿,李丝菱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她提着一个包跑过来。

    姜执宜马上迎上去,李丝菱还有点喘:“小宜,我来晚了,等着急了吧。”

    “没,我也刚到。”

    李丝菱点点头:“这是我们假期的作业和卷子,都给你放在里面了。”

    姜执宜低头看了看,啊了声:“这么多啊。”

    “可不是,高三的试卷就和疯了一样。”

    姜执宜盯着看了几秒,忽然嘀咕句:“丝丝,下次别捎给我了吧。”

    李丝菱一愣,没忍住的笑出来:“小宜,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让你好过,你必须和我一起,饱受作业折磨。”

    姜执宜看她一眼,跟着一起笑出来:“那好吧,和我的丝丝一起上刀山。”

    李丝菱和姜执宜一起坐下,李丝菱惊呼一声,想起什么:“对了小宜,有个好消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