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期在春 第70节

    “还真没，”江荔埋怨，“因为正准备过去了，你就叫醒了我！”

    林知期轻笑，“他们可能要偷偷相认，不让你知道。”

    他把江荔牵上一个小坡，这个位置可以欣赏到这个小村庄的所有景象，夕阳慢慢下沉，村庄美得如画一样。

    “你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江荔折了根狗尾巴草去挠林知期的鼻子。

    林知期由着她玩，回道：“大一的那会儿系里来这里组织了一次活动。”

    “心情好点了吗？”他忽然问。

    江荔一愣，把草放在脚边，换了个舒适的位置往他怀里躺，仰视着他，“说实话吗？”

    林知期低头，“嗯。”

    “实话就是，很难好。”江荔笑得有些苦涩，“我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我自己固执地走进了那个死胡同里，看见你就能想到江嘉礼，就是，感觉自己很没脸见你，没办法心安理得去享受你对我的好。”

    “特别特别的难受。”江荔哽咽地说完这最后一句。

    林知期心口堵得厉害，他握住江荔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那需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像以前那样开心？”

    江荔垂下眼帘，沉默良久。

    天边泛黑，橘光彻底消失不见，清冷孤寂的月亮挣脱白云的笼罩洒下淡淡的光辉。

    “我答应了mama，去日本参加完大赛后，会和钟悦一起去澳洲留学。”

    林知期有片刻的怔愣和茫然，他盯着江荔的脸看，很认真，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握着江荔的手微微收紧，“为什么？”

    江荔慢慢坐了起来，不看他的眼睛，“mama说我还小，可以去国外多学习学习，她说那边的学习条件要比这里好非常多。”

    林知期尚且还能保持冷静，轻轻扳过江荔的肩膀朝着他，“江江，我只想听你的真实想法。”

    “真是想法......”江荔抹了抹眼角，通红的眼眶看着林知期，喃喃道，“我真的没办法面对你。”

    林知期的心往下沉，“可你是你，江嘉礼是江嘉礼，他做得事和你完全不相干，为什么你要对有我愧疚？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我太不公平。”

    “对不起。”江荔苦笑：“因为我是他女儿，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钱长大，我就没办法把自己与他割裂。”

    林知期沉默了一会儿后，目光里充满了浓烈的痛楚：“我用了十几秒去逼着自己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江荔，离开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你是打算永远都不再和我见面吗？”

    “不是。”江荔回答得很快。

    “我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或许等我回来后我能缺心眼地淡忘这里的所有事。”

    林知期听着有些生气，“然后呢？你是想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说得一段时间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五年？”

    江荔一瞬间失语，她垂下眸，“我没有这么自私。”

    林知期缓了缓口气，温声道：“抛开其他，如果你真的执意要走，不管是几年，我都愿意等下去。可我们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方法吗？”

    江荔坚定摇头。

    她要是有点良知，就没办法做到坦然面对林知期。

    她说：“你想看着我一直都不开心吗？”

    林知期怔了怔，喉|结滚动，揽着她的肩膀往怀里带，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不住抖动，他便更用力地抱紧她，力气大得仿佛想要将她揉为一体。

    “江荔，我不能没有你。”

    -

    在去日本参赛的前几日，两个人谁也没再提那天的事，一切看起来还如往常那样不变，但有些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江荔很明显得能感觉到林知期的变化，从那天回来后他要她的次数比以往更多更狠，每一次结束前都会在她耳边恳求她能不能不走。

    她默默落泪，回答用了沉默来代替。

    他腾出了更多的时间来陪她，即使她去训练，他也会带着电脑在外面守着，这样一抬头就能多看她一眼。

    整个团队的人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偶尔会一起吃饭，还会打趣他们，他们相视一笑，但笑里更多的是心酸无奈。

    江荔去日本时林知期同行，刚去第一天她有些水土不服，吃什么都想吐，最后是林知期给她煮了清淡的中餐，她吃了后胃才好受了些。

    面向整个亚洲的比赛饶是江荔心理素质再好，也在前一晚上紧张到失眠，她给住在楼下的林知期打电话倾诉，没一会儿门就被轻轻叩响，是他上了来。

    进来后，林知期开玩笑说刚才为了躲开了工作人员的视线，体验了一回做贼的心情。

    江荔听着也笑了，她伸出双手索要拥抱，他立即走过来抱紧她，温温柔柔地安抚好她紧绷的情绪。

    这晚林知期没有下楼去睡，留下来陪着江荔，她在迷迷糊糊入睡前听见他贴着她耳朵说：“不要走太久好不好？”

    她睫毛轻颤，费劲地点了下头。

    比赛历时三天，每一天都在松一口气下渡过。

    但江荔终是没辜负所有人，她击败来自日本横滨、赛前女子组最热门的夺冠选手，拿到了这次大赛的冠军。

    武教练在台下喜极而泣，周媛也在观众席悄悄抹眼泪。

    林知期温柔注视着站在五星红旗下的江荔，国歌结束后，江荔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他垂下眸，迅速隐去眼中的水光，再抬眸时满眼都是为江荔而感到的骄傲。

    “江江，恭喜你。”他把手上的花给她。

    江荔笑着接住花，然后垂下脑袋，当着无数媒体记者的面摘下奖牌，踮起脚亲手挂在了林知期的脖子上。

    林知期愕然地看着那枚金光闪闪的奖牌。

    江荔扑进他的怀里，抬眸明媚娇笑：“林知期，你才是我的冠军！”

    林知期心中怦然，用力回抱着她，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江荔，这颗心永远都只会为了你跳动。

    不管你想离开多久，我都会等着你，哪怕等到头发花白。

    但还是想要你可怜可怜我，千万别让我等太久。

    -

    他们在日本多留了几日，林知期陪着江荔在东京疯狂购物，去箱根的雪山里泡温泉，浅草寺求签许愿请御守，在樱花和枫叶盛开的清水寺前亲吻。

    林知期的手机相册里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江荔，而剩下的便是灌篮高手里的图片，所以江荔在回国前一天拉着他去了镰仓，去镰仓高校前车站十字路口，电车飞驰而过，恍若看见了樱木花道和晴子相遇。

    还去了可以远眺富士山的湘南海岸线，那里是动漫里流川枫上学时途径的路。

    回国后，大家都知道了江荔要去澳洲的消息，便约了两个宿舍在这周末一聚。

    沈青舟在知道消息的当晚给江荔打了电话，是林知期接的，他下了楼，在路边的长椅上看到坐那儿抽烟的沈青舟。

    没任何防备的，沈青舟的拳头砸了过来。

    “林三你他妈真行啊，江江出国就是你想看要的结果吗？”

    林知期站在阴影下，偏头擦掉血渍，这次并没有还手。

    他走过去坐在椅子的另外一边，抬头看楼上飘着江荔裙子的阳台。

    沈青舟睇林知期一眼，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那个阳台挂着的都是女士衣裳，不难看出是谁的风格。

    他突兀地笑了声，“她从小就很爱穿裙子。”

    林知期扬扬唇，“她穿裙子很漂亮。”

    气氛诡异的很好。

    沈青舟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一根扔在林知期身上，再低头点燃自己的那支。

    下一瞬，嘴里的烟被抽走，他皱眉看着林知期。

    林知期直接把烟扔垃圾桶，“她不喜欢烟味。”

    沈青舟低骂一声，掏出口袋里的口香糖嚼，“说说吧，江江是不是因为你那些事才要去澳洲的？”

    “她有自己的想法。”林知期道。

    沈青舟嘴角一抽，漫不经心地问：“你俩会分手啊？”

    林知期扭头看他，“永远不分。”

    沈青舟本来就是来找江荔，他对林知期这情敌没什么好聊的，独自走到一旁抽了支烟后拎着衣服离开了，半明半暗的路灯下，他的背影略显孤寂。

    他走之后林知期并没上楼，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从外套口袋里拿出那枚奖牌，木然地盯着它看。

    江荔站在阳台的一角，酸涩的味道涌上心头，她压抑着痛苦，去看落寞坐在楼下的林知期。

    -

    “来来来，先庆祝我们江荔拿到冠军！”

    能喝酒的不能喝酒的都一口闷了这杯。

    游嘉梁接着又给大家满上，他举杯看着江荔，“这事儿确实有点突然，但天高海阔，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多说无益，后天你又不让我们去送你，所以有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就只能在这里说了。你呢，一个人到外面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给哥几个打电话，马上飞过去找你。”

    江荔同他碰杯，扬眸一笑，“到时候可别不来啊。”

    她喝这杯酒时瞄了眼林知期，他除了刚才站起来喝那一杯酒就是都在沉默坐着。

    乌辞月眼里噙着泪花，抱着江荔手臂哽咽，“要常回来啊，我和李榆放假就过去看你。”

    虽然是才认识一年多，但三个女孩子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就像乌辞月曾经说得那样，相见恨晚。

    李榆也抱了抱江荔，“照顾好自己，这边我会帮你看着的。”

    江荔点点头，张开双臂抱着她俩。

    没一会儿，三个女孩子上去唱歌了，气氛活跃了起来。

    沈青舟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椅背上，酒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游嘉梁往一左一右都看了眼，估计这俩人有什么话也是私下说完了。

    他凑到右边拍了拍一直看着江荔的林知期，不客气地取笑他，“林三，我挺佩服你的。”

    林知期看他一眼。

    游嘉梁小声说：“敢把沈青舟的心上人挖走。”

    林知期冷冷扫他，而后没再搭理他了，目光继续落在江荔身上。

    游嘉梁自找没趣，他也不尴尬，摸摸鼻梁又去招惹沈青舟，气得沈青舟捏着他的下巴猛灌了一瓶酒。

    逼着喝了一瓶，游嘉梁又屁颠屁颠拿着两杯去找在热舞的江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