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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358节

    谢慕林感动得不得了,双手紧紧抱住了他:“谢谢你,瑞哥,谢谢你为了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你放心,倘若王爷和王妃问起这件事,我会告诉他们这是我的决定,并向他们解释清楚自己的想法,不会让他们有所误会的。”

    朱瑞轻咳了一声,反抱住妻子轻抚其背:“这事儿就不必了吧?若是让父王和王妃想起义母当年难产的事,岂不是反而叫他们难过?我们什么都不必说,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反正你我如今年纪都不小了,只要你满了十八……最好要到二十岁上下,就可以放心生育了,算算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我们只需要说,孩子缘份未到而已,请父王与王妃稍安勿躁。两位长辈也是经历过这些的,自然能体谅我们,不会成天催促不停。”

    至于京城方面,太后与皇帝的催促可能会更让他们两个小辈有所顾虑。然而同理,当年燕王都能坚持下来了,等待着王妃婚后几年才生下嫡女,然后便再无生育,同时也坚决不肯纳妾,宁可过继皇子为嗣。朱瑞认为,父亲燕王能做到的事,没理由他做不到。更何况,他与谢慕林迟早会有孩子,就算太后与皇帝会催促,也催不了几年。他长年待在北平,离京城山高皇帝远,就算被催生,压力也不会太大,硬着头皮撑过去就好了。

    他还年轻,皇帝日理万机,还不至于为了催侄儿生子,便搞什么赐妾的saocao作。而太后当年没有给燕王妃添堵,如今就更没理由给孙媳妇谢慕林添堵了。

    不就是三四年的功夫吗?朱瑞认为自己和谢慕林小夫妻俩耗得起!

    能得到朱瑞的鼎力支持,谢慕林又是欢喜又是感动。她再一次感受到了朱瑞对自己的真心。在这个年代,倘若不是真心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世上哪个男人会主动表示,不急着生孩子,哪怕顶着长辈催生的压力,也要推迟让妻子怀孕的时间呢?

    既然朱瑞对她如此用心,那么相应的,她也要为他做得更多,对他更好才是。

    就算是要避孕,夫妻之间也不是就得相敬如宾了。他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具体的方法,解决好这个私密的闺房小烦恼。

    至于小夫妻俩最后讨论出了什么方法,在这里就不作赘述了。

    秋游回来后,没两日,永平郡主就告别了母亲燕王妃与哥哥嫂子,与仪宾袁燮一同陪伴袁老夫人踏上了返回真定老家的道路。燕王妃起初还有些伤感与不舍,但郡主已经说好了,重阳节之后就会回归,因此她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今年的中秋家宴,她已经交给了儿媳妇谢慕林负责,自己只需要从旁看着就行,很是轻松。为了打发时间,她见谢慕林忙起来一时顾不上李三姑娘,便又把李三姑娘叫了过去,与自己做伴,顺便还教导小姑娘些人情世故。

    李三姑娘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然而,她与燕王妃、永安郡王妃相处得再愉快,在中秋节将近的时节,她也不可能再留在燕王府上了。燕王妃有意让她回家与亲人团聚,便在中秋节前三天,派人将她送回了李家,也没忘叮嘱李家长辈,让他们好生照看小姑娘,算是个小小的敲打,免得他们又生出什么歪心思,要给李三姑娘安排不靠谱的亲事。

    李郡君为此对燕王妃婆媳俩无比感恩戴德,自己能力有限,便给父母捎了信。镇国将军夫人立刻就补了一份中秋节礼,送到燕王府。加上几日前她已经送过一份节礼来,两份相加,镇国将军府今年给燕王府的中秋节礼还真是丰厚得令人咂舌。连带的,兴平老郡王与他的几房儿孙们,也送了不少节礼来示好。

    谢慕林有些怀疑,这是老郡王特地示意儿孙们干的,不仅仅是因为李三姑娘在燕王府住了大半个月的缘故,恐怕更多的是老郡王的嫡亲子孙入继顺义郡王府,平白得了一个郡王爵位的缘故吧?

    朝廷正式册封朱瑎为顺义郡王的旨意已经传到了北平。从此朱瑎地位稳固,就算徐夫人再怎么上窜下跳,也没办法动摇他的地位了。这事儿似乎被北平宗室当成了大喜事。若不是考虑到京城那边风声不太对,他们还恨不得大肆庆祝一番呢!如今只是低调地摆了一日酒席,只北平本地的宗室王亲圈子乐一乐就完了。他们也没忘给燕王府送了请帖,只是燕王妃懒得动,谢慕林为了中秋家宴的事忙得团团转,都没空去凑趣,只得让朱瑞上门走了个过场,应酬一下,就完事了。

    不过宴席过后,朱瑎还是带着妻子白氏亲自到燕王府来致了谢。他们夫妻清醒又有眼色,自然知道自己真正能依靠的靠山是谁,从此便成了燕王府的常客,时不时便要上门献献殷勤,顺便报告一下宗室内部的消息,就这么成为了燕王府安排在北平旧宗室圈中的耳目。

    第1323章 察觉

    燕王妃对朱瑎夫妇的来访,一概是和和气气地走过场了事。

    她知道丈夫燕王与儿子朱瑞对朱瑎有所安排,但既然没提到让她配合,那她只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就可以了,没必要为此太过费心。朱瑎之妻白氏若是时常过来请安问好,她也会用对待其他与燕王府交好的宗室女眷同样的态度对待她,并不会特别另眼相看。

    眼下,她更关心的还是燕王刚刚送回来的家书。

    家书仍旧是一式两份,一份非常厚的给妻子,一份比较薄的主要讲述公事军务的,则是单独指定给儿子朱瑞的。朱瑞那份他就拿走了,燕王妃并不去过问,只专心读自己那封信的内容。

    北上给朱瑎颁发旨意的使者在途中与太后、四皇子、燕王、永宁长公主一行人迎面而遇,前去请安的同时,也替燕王捎带上了给妻儿的信。

    信中提到,皇家船队一行人已经到了扬州。虽然不象去北平时那般赶紧赶慢,但太后与四皇子都很担心皇帝的情况,所以路上并没有怎么耽搁,以一种不会影响太后与四皇子健康状况的速度尽快向京城行驶着。因此,比起正常的行程,他们将会比预料的时间更早地回到金陵城。

    燕王妃这边心想,估计自己看到信的时候,丈夫已经跟随太后与四皇子的船驾,抵达了京城,见到皇帝了吧?

    燕王在家书里并没有提太多的事情,主要还是报平安,顺便提了提从上次写信送出后,到目前所到达的扬州,这一段路途中的见闻和感想,也隐晦地提了提太后与四皇子身体安康。永宁长公主稍稍有些水土不服,但没有大碍,也没有生病,歇息了两日后便已经大有好转,只是从此以后,似乎就不敢再轻易尝试船队停靠之地的所谓本地特色美食了。

    旅途劳累,太后与四皇子因为有四位太医与一位王府府医日日盯着,小心照顾,所以没有什么不好的症状。燕王则是习惯了长途跋涉,也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永宁长公主偶染小疾,也无大碍。但随行的人里,倒是有不止一个人适应不了这种赶水路的生活,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身体不适的现象。

    比如仁和县主,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出北平,头一次长期坐船走水路,最开始那段日子还能勉强支撑,现在已经受不了,整个人变得蔫蔫的,吃不香睡不着,脸都憔悴起来了,还要靠太后派过去的太医诊治,才勉强支撑住了。她的女儿则是感染了风寒,一直咳嗽不停,即使吃了太医开的药,也不见有大起色,只怕身体底子就不太好。仁和县主已经在永宁长公主与燕王的劝说下,决定到了京城后就请一位出了名擅长小儿科的太医来为女儿诊治,要趁着孩子小的时候,把她的底子补上来。

    至于仁和县主的仪宾,他表示自己全无照顾病人的经验,交给丫头婆子负责就可以了,自己没必要添乱。为了避免被过了病气,他甚至不肯每日前去探视女儿,只是打发婆子传话了事。船靠岸的时候,他就尽可能与同行的官员们结交,又或是在燕王与四皇子面前殷勤讨好。但他对仁和县主态度不佳,别说一向看他不怎么顺眼的燕王了,就连认识他不久的四皇子,对他也非常冷淡。他不说反省自己对仁和县主的态度,还有脸埋怨县主不肯在叔伯与堂弟面前替他说好话呢!

    燕王在信里跟燕王妃吐嘈,说徐氏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女儿挑的女婿,难不成只因为这个仪宾当初年纪轻轻就在军中有官职在身,看起来颇有前程,便不管他的为人品性,直接把女儿许配过去了?她当年也有脸说燕王夫妇要为仁和县主做媒是不怀好意,极力在老太妃面前说女婿的好话,如今被打了脸,她自己无所谓,反正不在一起生活,可她的女儿与外孙女就惨了。看仁和县主的模样,似乎对丈夫也有些不抱希望了,可她还这么年轻,这辈子难道就这么过下去了?!

    燕王妃看着丈夫的吐嘈,心情也有些沉重,但徐夫人给自己的女儿选择了什么样的婚配,当年实在不是他们夫妻能干涉得了的。就算是现在,哪怕他们都对仁和县主的仪宾十分不满,连县主自己也寒了心,这桩婚姻也不是能随便摆脱的。仁和县主的仪宾出身北平最有名望的世家之一,别看他们一家子对仁和县主态度不佳,若说叫他们放弃县主,他们绝不会答应。

    燕王在信中还提了提万家母女。因为旅途劳累,估计万四姑娘也被折腾得病了,据说是风寒,求不到太医府医上船医治,万太太只能在停靠的港口给女儿寻了个大夫,开的药吃了几日,也不见万四姑娘的病情有好转,反倒是万家长子与万大姑娘都被过了病气,先后病倒了。万太太接连病了三个孩子,唯一一个还算健康的儿子万二少爷,又是个甩手掌柜,万事不管,因此她如今忙得团团转,已经没时间也没心情再去sao扰任何人,或是让病得起不来床的万四姑娘跑去“偶遇”什么人了。

    燕王知道自己不该跟一介妇人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计较,但他也实话实说,无论是太后、四皇子、永宁长公主还是他,看到万家人的情形,都暗暗松了口气。

    燕王妃看到丈夫的话,忍不住偷笑了一下,心中也有几分庆幸。倘若万四姑娘这一病,能不再四处宣扬她对“四皇子”的一见钟情,兴许大家都能耳根清静几分,四皇子那边也会少掉许多麻烦呢。

    燕王的家书大体上就是这么多内容了。他知道这个到妻子手上的时候,兴许已经要过中秋节了。今年要在太后面前尽孝,没办法与妻子儿女团聚,他心中也颇为愧疚,因此再次向妻子道歉,也要向儿子、女儿以及今年刚进门的儿媳妇谢慕林赔不是。他表示自己可能到重阳节都没办法赶回京城,说不定还要在京中留到开春。这么长的时间都没办法陪在妻子身边,与她一同共度新春佳节,他很过意不去。他许诺,等到夫妻再见的时候,他一定会给她一个惊喜,好好弥补她的。

    燕王妃看到这里,不由得怔了一怔,沉默片刻,便让吴琼叶姑姑悄悄把儿媳妇谢慕林唤了过来,问她:“王爷给瑞哥儿的信里,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比如……京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以至于他需要在京中多留一阵子?”

    第1324章 追问

    谢慕林其实今天一天都挺忙的,哪怕听说了燕王有信送回来,丈夫朱瑞那边就得了一封,她也暂时抽不出空回去陪他读信。

    因此,此时燕王妃询问,她只能老实回答:“儿媳并没有陪郡王爷看信,王妃若想知道,请容儿媳回去问一声。”

    燕王妃立刻就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没有陪朱瑞一同看信,不但不见怪,反而还觉得很过意不去:“这几日为了中秋家宴的事儿,辛苦你了。你也当好生保重自己,不要累着了身体。若是忙不过来,只管跟我说,我替你搭把手。这些事都是我做熟了的,重新拣起来也不会觉得吃力。”

    谢慕林是有心要通过这场中秋家宴,让燕王府上下看清楚她的本事的,明明自己还能支撑,远远未到筋疲力尽的程度,她又怎会甘心向人示弱?她笑着对燕王妃表示:“王妃放心,儿媳还能应付得来。反正后日就是中秋了,不过是多撑两天罢了,儿媳没问题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燕王妃自然不会硬要插上一脚,只是让她好生保重身体,又嘱咐吴琼叶姑姑去吩咐厨房,每天给谢慕林那边送上一盅补汤,好给她补一补身体。

    这是婆婆的关爱,谢慕林连忙行礼谢过。正要告退去寻朱瑞,帮燕王妃打听事儿,朱瑞便自行过来了。

    谢慕林忙将他迎进了屋:“王妃方才还说,让我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主动过来了。可是王爷的信里提到什么要紧消息?”边说还边避着其他人,给朱瑞悄悄儿使了个眼色。

    夫妻俩成婚也有些日子了,感情日浓,也渐渐地有了一些默契。对于谢慕林的眼色,朱瑞大致能猜到她是什么意思,并没有露出异样,便上前给燕王妃见了礼。等燕王妃让他坐下,他开口就直入正题:“父王在给我的信里提到一些事,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除非皇上明令让他返回藩地,否则他打算在京城多留些时日,好护卫在皇上身边,替皇上分忧。”

    燕王妃藏在宽袖下的双手暗暗交握在一处,面露忧色:“王爷到底是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才会觉得不对劲儿?京城那边可有风险?王爷带的护卫并不多,又离开京城已久,在那里人脉有限……虽说他想留在京中护卫皇上,乃是一片忠心,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忧他的安危……”

    朱瑞明白燕王妃的意思。坦白说,看到父亲在信里提到的事,他自己都觉得胆战心惊。哪怕从小就见识过宫廷的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可好歹他认识的皇室成员都会维持住表面的一团和气,即使心中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也从不会在人前公然撕破脸。

    可现在,他才真正认识到了,先帝末年的夺嫡之争究竟凶险到了何等地步。如今皇帝还在位呢,那些龙子凤孙便忍不住要重蹈先帝末年的覆辙了。

    不过,燕王没有在给燕王妃的信中提到这些事,可见他并不想让妻子为自己担心,所以,朱瑞回答燕王妃的问题时,用辞也比较审慎:“父王身边不但有王府亲卫,还有当日护送太后北上的五百禁卫,护送四殿下出京的二百禁卫,以及皇上先前护送几位太医北上时拨出的一百名禁卫精锐,加起来超过一千骑。除非是出动大军,否则谁还能在禁卫与王府亲卫的重重包围中,威胁到父王的安危呢?王妃只管安心,不要胡思乱想。父王只是未雨绸缪罢了,并不是一定会有危险的。况且父王想在京城多留些日子,也还是自己的想法,皇上还未点头呢,暂时还说不得准。”

    燕王妃抿了抿唇:“你也不必光说好话安抚我,只管跟我实话实说。王爷到底是听说了什么消息,才会起了这样的念头?王爷兴许在信中嘱咐过你,不要跟我说太多这些不好的消息,以免我担心。可我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越发要胡思乱想了?你把实情告诉我,我心里才是真正有了底气。

    “你放心,我又不是傻瓜,自不会无缘无故就替王爷担忧起来。他是堂堂亲王,不但带有三百王府亲卫,个个都是军中好手,自己也是皇上胞弟,军功彪炳,素有威望,谁敢对他不利?!就算是皇上有什么想法,还有太后娘娘在呢!我只是想知道,京城里如今到底怎样了?会对四殿下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么?”

    谢慕林在一旁已经听明白了。在燕王府几乎算是站了四皇子队的今日,倘若京中局势有变,太子或三皇子占了上风,连皇帝都无法打压他们,四皇子的储君之路就会变得无比艰难。倘若他不能上位,那么站了队的燕王府肯定要受影响的。燕王妃还得考虑到,倘若皇帝为了保四皇子,硬是把这个小儿子过继到燕王府来做嗣子,那么他们一家又该如何应对?

    这才是燕王妃这位燕王府主母真正担心的事儿。就算燕王看好四皇子,除非他在朝上公然支持四皇子,与其他皇子们做对,否则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哪位皇子上位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等到上位的皇子坐稳了皇位,能腾出手来削燕王的权时,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事儿了。

    谢慕林环视屋中一眼,下人们都早早退出去了,吴琼叶姑姑守在门口,暂时不见有什么闲杂人等,这个环境还是安全的。她便给朱瑞使了个眼色:“瑞哥,你说吧。我也想知道呢。”

    朱瑞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其实……父王自己也是影影绰绰有所察觉罢了。京中眼下还算是风平浪静,有什么事也都是在暗中默默进行着。万隆发现了一些事,说曹家昔日的部将与禁卫军中,都有些不太对劲的征兆,可他无权深究,又查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只是感觉不太对罢了。他只得把这些情况全都报给了父王,让父王自己判断。父王认可了万隆的看法,也觉得曹家或是别的什么人,有可能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为防万一,他想要守在皇上身边。曹家有昔日承恩公的余威,三殿下那边有萧将军……无论是禁卫军还是城卫军,都难保没有殿下们安插的人手。父王觉得,自己在军中还算有威望,若真有个万一,也能帮着压一压场子。”

    燕王妃看着朱瑞:“就只有这样而已?”

    第1325章 实情

    其实不是只有这样而已。

    朱瑞又犹豫了一下,看到一旁妻子谢慕林也在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索性把心一横,说出了燕王在信中提到的最大机密:“自打过了淮河,父王手下亲卫队中的斥候便发现一直有人在盯梢船队,每当船队靠岸时,总会有人在附近出没。父王听说后,为防万一,命人留意从当地采买回来的食水补给。果不其然,有几味名贵的补品与食材被验出有问题。虽然称不上是什么毒药,但用得不对症,就会对身体有害!再者……四殿下先前是中过毒的,一旦他毫无防备地将这些有问题的食材吃了下去,便会与解药中的一味药材产生冲突,立时变成索命的剧毒!”

    燕王妃与谢慕林齐齐大吃了一惊。

    燕王妃脸色都变了:“这是何人所为?!竟敢如此大胆?!船上可不仅仅有四殿下,还有太后娘娘呢!永宁长公主亦在船队中。那背后下药之人就没想过,万一食材被太后娘娘与永宁长公主吃下去,也会危及她们的性命么?!”

    谢慕林则想得更深了一些:“动手的人猜到四殿下中毒了?!他们还能查出四殿下吃了什么解药?!”

    朱瑞叹气道:“父王猜测,太医能从医书中打到解药配方,想必那下毒之人,也有可能收藏有类似的医书,因此才会用上这种害人的法子。他未必猜到四殿下就是那下毒之人,只是存了试探之心。无论当初中毒的人到底是谁,那些被做了手脚的食材,都绝不是寻常人物能享用的,多半只有身份最尊贵的几位皇室中人能吃到。只要当中有人是中过毒后,又吃了解药的,把那些下了药的食材吃下去,就立刻会暴露无疑了。倘若出事的是四殿下,背后指使之人甚至不必再下一次手,兴许还会高兴自己省了事儿呢!倘若出事的是太后娘娘或是长公主殿下……又与储位的易立有何妨碍呢?”

    背后下手之人,冷心绝情的程度真真令人叹为观止。他大概只是一心要弄清楚当初中了毒的是谁,为什么原本是暗杀目标的四皇子平安无事?就算亲祖母太后误中副车,平白葬送了性命,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燕王妃面色发白地紧握双拳,深吸了一口气:“会是谁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儿来?!是太子殿下,还是三殿下?!”

    朱瑞摇了摇头:“父王暂时还没查出来。验出食材被做了手脚后,他曾经派出手下亲卫去捉拿经手之人,可惜大部分的人都一无所知,唯一最有可能知道内情的那名商贩,却在父王找上门之前就被人发现吊死在自家店铺中。他的家人对此事一无所知,还以为他是因为献上了有问题的食材,方畏罪自尽了。地方官府原本要把他们全数收监,但父王认为此事非同小可,自己又不方便插手地方政务,便让四殿下出面,把那商贩的尸首用冰封冻着,派专人先一步运回京城。至于商贩的家人,也全都押上了船,送回京城受审。”

    谢慕林淡淡地道:“这些人倘若真的对实情一无所知,当初那商贩被灭口的时候,就该一并死于非命了。那背后主使者能留下他们,只怕他们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留他们在船上,也未必会有人冒险来灭口的。”

    朱瑞知道妻子一下就猜到了父亲燕王的用意,冲她笑了笑:“不管有没有用,父王都不想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这件事被燕王控制了消息,外界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不过太后与四皇子、永宁长公主都是知情人。他们心里也在暗暗后怕着,坚定支持燕王一查到底。对于主使之人,几位贵人都有各自的猜测。燕王本人也有。只是目前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不好对外人说罢了。

    但他在信中给了朱瑞暗示,所以朱瑞大概能猜到他在怀疑谁。

    谢慕林小声问:“会是三殿下吗?虽说先前潜入北平的那几个身份可疑之人,似乎与曹家的关系更密切些,但曹皇后生前若真的对皇上下了黑手,他们实在没必要再冒着风险毒杀四殿下。尤其是船上还有太后娘娘在,一旦她老人家出事,皇上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太子什么都不做,只要不让皇上成功废了他就行。可无端危及太后娘娘的性命,简直就象是把现成的把柄送到皇上手中一般。”

    燕王妃看了儿媳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个儿媳妇对皇家的机密之事,比她预料的更加了解,自然是朱瑞私下告知的了。不过这没关系,男人就不该总是瞒着妻子外头的事。在这一点上,朱瑞就做得比燕王强!

    燕王妃对朱瑞道:“这事儿不象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老实说,太子的性情为人,不象能这般狠心,就算他有这个狠心,他也没有这个魄力,宁可对亲祖母下毒手,也要查清楚幼弟为何没死!”

    朱瑞叹道:“父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眼下他更多的是怀疑三殿下。只是三殿下既然有这样的本事,父王也颇为意外。再者,京中消息,无论是曹家还是城卫,都隐隐有些异动。父王不相信萧将军会背叛皇上,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朱瑞顿了一顿,又再补充上一个消息:“万隆还提到,京中隐隐有传闻,说皇上的身体不大好了,有说是年轻时为了给先帝侍疾留下的旧症;也有说是连年勤于政务,耗费心血,损及身体;还有说是林昭仪生前对皇上下了毒,因为她敢刺杀皇后,又知道自己儿子注定要被出继,便心生恨意,在自尽之前对皇上暗暗下手了!”

    最后这个猜测自然是没理由的。皇帝很确信林昭仪没有这个胆子。那时候二皇子前程未定,林昭仪再怎么怨恨难消,也不能不顾及儿子的未来。至于这个谣言是谁编出来散播的版本,燕王没提,朱瑞也大概能猜到,都懒得去提。

    他眼下更关注的是,关于皇帝龙体有恙的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传播这个流言的人用意为何?还是说……皇帝的身体真的不太好了?储君的人选必须尽快定下来了么?

    眼下宫中尚存三位皇子,当中只有太子是成年人。倘若皇帝近年就要退位,新君自然最好是年长的皇子,才能让朝臣安心。

    这对四皇子可是最不利的局面了。

    第1326章 忧心

    燕王妃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看过丈夫的信后,就预料到情况可能会比较麻烦,所以丈夫才会决定在京城多留几个月,却没想到情况会麻烦到这个地步。

    倘若连“皇帝龙体欠佳”这种流言都开始在京城流传,那么会引起的朝野间动荡就太大了!别说是储位易立的问题了,哪怕是其他的朝臣们,文武百官、宗室皇亲、世家勋贵,全都会忍不住有所动作的!先帝天昌帝末年与承德帝末年因为皇位继承权而发生的悲剧,许多人都还记忆犹新,也清楚许多当时显赫一时的权贵高门就是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了队,从此一败涂地,甚至是满门尽亡的。他们怎么可能不多想一想,为自己和家族的未来多考虑一下?哪怕是原本无心站队的人,如今也未必坐得住了。

    再糟糕的是,这流言并不是谣言。皇帝的身体是真的有些问题,所以他才会急着要废掉太子,改为自己最满意的小儿子上位。他眼下还向朝臣隐瞒这一事实,免得引起朝廷动荡。但在这个当口,一旦他显露出了任何龙体欠佳的征兆,让朝臣们察觉到了,再对比流言,相信流言为真的人便会更多了!

    皇帝还不打算告诉世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是因为曹皇后生前下毒所致,所以他才会极力想要换掉太子。他要强了一辈子,若是让世人知道他轻易就中了曹皇后的暗算,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

    燕王妃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面色也变得越发惨白起来。她的家族在先帝末年就差一点儿因为夺嫡之争而毁灭,是萧明珠临终前把她这个闺蜜托付给了燕王,燕王又在皇帝面前求娶她,才救了她全家上下的性命,还保住了岳家的名声与前程。但是当年那种凄然无助、坐困愁城的感受,她真是记得太清楚了。无论如何,她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种无助了。哪怕燕王府会受到夺嫡影响的可能性不大,她依然打从心中感觉到了畏惧。

    谢慕林细心地发现了燕王妃的惧意,回想起燕王妃岳氏娘家曾经的遭遇,她多少能猜到一点原因,便走到燕王妃身边握住对方的手,柔声安抚着:“王妃别担心。流言固然令人忧虑,但万隆都能察觉到的事,皇上怎会不知道?必然已经有了应对之法!不管皇上的身体到底如何了,只要他一日还在上朝,处理政务,朝臣们就不能公然质疑龙体有恙,已经到了需要立刻决定继位人选的地步了。皇上就算露出了破绽,也可以拿偶感小恙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只要太医们有本事,能让皇上保持行动正常,那流言就永远都只是流言而已。”

    燕王妃想了想,觉得儿媳妇所言有理,面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

    朱瑞也看出嫡母的担忧了,便也在一旁跟着劝慰:“是呀,王妃,您暂时别担心。父王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决定要留京的。只要皇上照常处理政务,军方又有父王镇场,再有几位当朝重臣帮着澄清流言,事情自然慢慢就过去了。”

    他顿了一顿:“实在不得已,大不了父王就说服皇上,向几位重臣说出曹后下毒的嫌疑,如此他们自会明白皇上废储的用意,不会再作阻拦。等太子被废,皇上立刻下旨册立新储君,即使真有什么风险,也会平息过去了。至于三殿下……既然他也是往船队补给中下药的嫌疑人之一,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只要皇上还有别的选择,就不会择他为储。为防他在京中生事,皇上多半会早早册封他一个王爵,把他打发出京城去吧?三殿下虽然看起来有些暗地里的人手,但在京城重地,只要萧将军不助他反叛,他那点人手就成不了气候。”

    朱瑞曾经陪伴在三皇子身边近十年,对他的性情为人最清楚不过了。虽说他离开三皇子之后,三皇子才发展了更多的人手,这些都不是他能了解到的。可他依然觉得,没有萧将军支持的三皇子,只能在暗地里使些阴谋诡计。只要皇帝早早有了防备之心,断绝他崛起的希望,他便做不了什么。